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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连一句告别都沒說

作者:未知
沈言房间的门都已经关上了许久了,慕锦尘也沒有离开。 他就站在外面,看着那扇轻易就能推开的门。 可是他知道,有一扇门,自己却是推不开了。 她最后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道别,在对他们曾经的那些過往,道别。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经過一夜的春雨之后,已经是晴空万裡了。 但是此刻慕锦尘的心裡却开始下起了雨,连绵不断,冰凉刺骨的雨。 到最后,成了雪。 而沈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进了屋之后,就是无力的靠在门上。 眼泪就已经像是决堤一样,溢满了整张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从来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的爱他。 但是,這种爱却是让人她无力承受的。 等到有些事情被揭开的那一天。 他就一定要做出選擇,而這個選擇,会把两個人都逼疯的。 …… 转眼就是七天之后。 在這七天裡,沈言一直都是病着的。 也說不好是哪的毛病,沈言给自己开了好几副药了,也不见好。 清池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让清池奇怪的是,从那日之后王爷就再也沒来過太医院了。 对于宫中這七天来发生的事情,清池不說,沈言自然也不知道。 当沈言擎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走出屋子,看见外面的春光的时候。 清池才不得不把這几日以来,宫裡发生的事告诉她。 先是华贵人寝宫失火,怀着龙裔的华贵人,跟整個落云宫的宫人全部罹难。 接着就是皇后娘娘主动請辞后位,让贤于皇贵妃。 最后一件,也是最让人崩溃的。 那就是宫中所有人都在传,摄政王慕锦尘,有断袖之癖,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 喜歡的是谁?自然是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的。 清池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沈言,就是有些不敢再說话。 但是宫裡的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就算她不說,也会有别人說的。 所以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清池才蹲在了沈言的脚边,一脸担忧的开口說道: “师父,我听御膳房的小郑說,前几天,王爷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原因好像是,皇上要逼着王爷娶苍鹿雪,但,王爷不乐意。 据說,当时皇上的桌子都让王爷给掀翻了。 皇上被气的不行,可是,王爷只留下了一句话。” 說到此处,清池就停下了。 沈言扭過头,把目光从梧桐树的枝丫上,移到了清池的脸上。 “什么话!” “王爷,王爷說,不管沈言是男人,還是女人,就算她不是人,我慕锦尘這辈子,也只喜歡她一人,当时啊,王爷都已经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了,在外面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听见了。” 清池的话音落地,沈言的神情就是一阵恍惚。 若是抛开自己的身份不看,沈言真的觉得,王爷這句话真的是苏炸了。 她心裡腐女的模式又上线了。 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可是笑過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处境大概已经尴尬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了。 “清池,跟师父說句实话,你觉得,我跟王爷,我們俩……” “师父,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但是在斗兽场的时候,我见過两只公狗一起過的,那母狗想要插足都插不进去呢。 還有两头公牛,两只公鸡。 所以,你们俩個男人,在一起的话也沒什么吧,就是有一点,两個公的在一起,不能生娃娃。 诶,也沒关系啊,找個沒沒爹沒妈的娃娃,当你们的娃不就行么?” “……” 听清池认认真真的把這些话說完,沈言就已经是石化在原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公狗,公牛的。 她是女人,他俩只能是一公一母。 明明是一個闹心的事情,被清池說的,沈言自己都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就是在這样一個心境之下,苍鹿雪的到来,還是让沈言的心有些雪上加霜。 “沈大人,几日不见,人倒是消瘦了不少呀。” 一见到沈言,苍鹿雪就是阴阳怪气的說了這么一句。 沈言嘴角微扬,一脸淡然。 “鹿雪公主,有话您直說就好。” 其实苍鹿雪就算是不說,沈言也清楚她這是来干什么的。 “哼,我真是千算万算,沒算到你的头上,還以为慕王爷真的是对那個死鬼老婆念念不忘才会那样拒绝我呢,原来,他居然是性取向有問題。 谁能想到,中州帝国的摄政王,居然有這样的癖好,這简直就是中州的耻辱。 還有你,沈言,凭着自己又几分‘美貌’就勾引王爷,你要是個女子,也可以理解。 而你偏偏又不是女子,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自从听說,慕锦尘喜歡沈言這件事情之后,苍鹿雪就一直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输给了一個女人,结果发现,她输给的是一個死人。 输给死人也就算了,因为這死人起码也是一個女的。 万万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场戏裡,压根就沒有女主角。 从头到尾都是两個男人的戏。 对于苍鹿雪的谩骂,沈言并不在意,也并沒有生气。 可是骂她一人就算了,她還连带着慕锦尘一起骂。 這就让沈言有些不能忍受了。 虽然身子還不是很好,可是整治一下這個骄傲的小公主,她還是做的到的。 慢慢的就从石椅上坐了起来,在清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苍鹿雪的身边。 一直在苍鹿雪身后乌格一看沈言靠近了,就是一身的戒备。 第一次在未央街上,自己就吃過這個沈大夫的亏,他连怎么中招的不知道,一直昏昏沉沉了好几天,他才把精神缓過来。 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這個身高還不到自己胸脯的瘦弱医生,在乌格的眼裡,都是一個危险的物种。 沈言瞧着這主仆二人脸上不同的神色,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清池,就是想到了一個让苍鹿雪出丑的好办法。 “鹿雪公主,這样吧,我听說,你们烨国人特别喜歡决斗,咱们俩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怎么样。 如果乌格能打败的我徒弟清池,我沈言,就自刎在你面前; 但是,要是他打不過的话,那么就請你即刻离开中州,永远也别在踏足這片土地。 你觉得如何。” 這一番话,沈言是微笑着說出来的,可是当她把所有的话都說完的时候,其他的三個人都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讶异之中。 苍鹿雪看了一眼沈言旁边的又瘦又小的小宫女,就觉得沈言可能是疯了,居然想出了一個這样损人又害己的自杀的方法。 乌格呢,则是觉得沈言這是在跟他开玩笑呢,那小丫头,自己一個巴掌就能拍死了喽。 只有清池一脸不解的看着沈言。 师父不是說么,不让她再打架了,能用口說,就别动手。她要是一個沒控制住,失手杀了人,不是又要给师父惹麻烦了么? 就知道,這几個人会是這样的表情,沈言就是低头笑了笑。 她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的嘲弄,但更多的還是自信。 “怎么?鹿雪公主不敢么?還是說,你身后這孔武有力的乌格将军,怕了我這小徒弟了?” “你……” 還沒等苍鹿雪說话,乌格的暴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這不是骂人呢么?他叱咤疆场多年,打過的仗,应该比那女娃娃吃過的饭粒都多。 這沈言竟然說他会怕她? “不服啊,不服就应战啊!” 沈言說完,就是又坐回到了,梧桐树下,那石椅上了。 拿起清池事先准备好的热茶,就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苍鹿雪咬了咬下唇,就是有些纠结啊。 這场决斗,不管怎么看,赢的都是自己,可是赢了的话,若是沈言真的自刎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還有就是,跟這样一個小丫头打,乌格也是胜之不武啊。 一時間,她還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领会了沈言意图之后,清池就是沉着她那双清澈的像是泉水的眼眸,盯着高出她很多很多的乌格。 然后伸手就做了一個請的姿势。 嘴裡学着沈言刚才的口气,对着苍鹿雪跟乌格說道: “你们若是害怕,就直接认输就好了,本姑娘也是真的不怎么想打,這院子,我早上刚扫過的。” 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苍鹿雪再不同意,那她烨国公主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好,打就打,不過,沈大人,我們烨国的决斗可是要玩命的,在决斗场上打死了人,可是不会负责人的。” “嗯。” 依然是淡定自若的,沈言嗯了一声之后,眼睛都沒抬,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面前,哪一壶新茶上。 接下来,在這太医不是很大的小院子裡,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個较小的身影,灵活的像是一只雪貂,几個回合過后,乌格不但招架不住她那如狼似虎一样的凶猛招式,更是被她溜的上接不接下气。 要不是因为這位猛将身经百战,一身的实战经验,大概连一盏茶的時間都坚持不下来,就被這女娃子打到毫无還手能力。 不過,乌格也就只是坚持勉强坚持到了两盏茶的時間。 就被清池一個老鹰锁喉,按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清池的脸上都出现杀气了,可一想到身后坐着的师父,就又把那一身凛冽的气息收了起来。 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赶紧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小跑回到了沈言的身边。 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說了。 沈言看着清池,就是有些宠爱的对她笑了笑,把旁边一碗已经晾凉的茶,放在了清池的手边。 苍鹿雪根本就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实啊。 但是,事实就是這样残酷的摆在她的面前。 乌格可是她烨国第一勇士,结果,被中州一個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打的毫无還手的能力。 這要是传出去,她苍鹿雪的脸面何在,她烨国的脸面何在。 可是,让苍鹿雪沒有意料的是,乌格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是一脸凝重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他那把曾经割伤過慕锦尘的弯刀,直接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就是在刀刃划過皮肤的电光火石之间。 一颗不知是从那飞来的石子,就打在了乌格的手背上。 本来是要切断颈动脉的一刀,一下就偏了,不過,乌格的脖子還是瞬间就殷虹一片。 沈言一见,神色就是一凛,她赶紧让清池去屋裡取她的药箱。 而自己则脱了自己的棉布外衫就捂在了乌格的颈间。 “乌将军,你這是干什么? 胜负耐兵家常事,而且這裡只有我們几個人,你這又是何苦?” 沈言在旁边又气又急,她也沒時間考虑,那打在乌格手上的石子是谁弹過来的。 苍鹿雪在旁边更是慌了神一样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說沈言的外科技术那真是绝了。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時間,乌格脖子的伤口就被她缝好了。 当她拿着剪子,将特质的丝线剪断之后,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提出决斗无非就是想要让苍鹿雪离开中州,谁知道,這烨国的男人,性子這么耿直,输了就输了,也不至于自尽啊。 难道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么? “沈,沈大人,我乌格……” 在沈言把乌格的伤口包扎完之后,乌格就是已经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刚才真的是一时冲动,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是被沈言一骂,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鲁莽。 “乌将军,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莫要在做這种傻事了。” 就在沈言說完這句话之后,苍鹿雪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慕锦尘喜歡沈言,绝不仅仅是因为沈言有着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看的容貌。 更多的,還是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的气质。 抿了抿嘴唇,苍鹿雪就是站到了沈言的面前。 她看着双手還染着血,却是高洁若莲一样的瘦弱男子,心中就已经是充满了敬畏了。 “沈大人,我苍鹿雪說话算话,明日一早,我便离京,从此以后,永远都不会踏足中州。 還有,我为我刚才說過的话道歉。 說真的,如果你是女子,你一定会是一個,受万民爱戴的好王妃。” 說完,苍鹿雪就是对着沈言行了一個礼,她骄傲的眼眸中,此刻,已经全都是欣赏了。 沈言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苍鹿雪是坏人,她虽然骄傲,虽然自负,为人却是光明磊落的。 不像那個傅雨清,一直都是在暗地裡阴人。 想着就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又回了苍鹿雪一個礼。 此情此景,就应该叫做惺惺相惜了吧。 带着乌格,苍鹿雪就要离开沈言住的這间小院子,不過都走到门口了,苍鹿雪還是回過了头。 “沈大人,如果以后,有用的着鹿雪的地方,就来烨国找我。 還有,若是你有一天,想找個女人结婚生子的话…… 我烨国可是盛产美女的。 告辞。” 說完,苍鹿雪是再也沒有回头的离开了。 沈言還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但愿這样的女子,可以嫁给她心目中,那個能给她安全感的英雄。 舒了一口气,這折腾了一個中午,沈言已经是有点累了。 就在她刚要转身回房间休息时。 脚下就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她拿开脚,俯身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刚才乌格自刎时的那一幕,又在她的脑海裡回放了一遍。 她看着這個小小的圆润的小石子,眉心就是一皱。 而就在此刻,同样是皱着眉心的,還有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脸清冷的慕锦尘。 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太医院看沈言,沈言生病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为了沈言能吃的好一点,特意把王府裡的厨子都调到了御膳房,送過来的所有饭菜,都是平时她吃的可口的。 可是,她還是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他真想现在就跳下去把她拥在怀裡,告诉她,他愿意带她离开京城,离开這個是非之地。 他這個摄政王不做也罢。 可是,他害怕,他怕她,還会像那天一样,跟自己說那些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的话。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 在他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像现在這样,在阴影的后面,偷偷的看她一眼。 沈言捏着小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起头,就是看向了院子裡最高大粗壮的那颗树。 白色的衣角,在树干的后面,被风轻轻的吹起。 他大概是在思考事情吧,才会如此大意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叹了一口气,沈言就是迈开步子回房了。 其实,每天夜裡,慕锦尘来看她,她都知道的。 他身上那甘冽的茶香气息,早就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每晚都装睡,无非就不想面对他。 更多的,還是不想面对自己,面对那些复杂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一晚,沈言在自己的案前写下了辞呈,不仅如此,關於孙嬷嬷,關於蛊胎的事情,沈言也一并写好。 不管皇上是怎样的态度,她都要离开這個皇宫。 至于跟慕锦尘,沈言觉得,暂时就先這個样子吧,等她能放下心裡的包袱时,或许也就是两個人重归于好之时了。 然而,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计划沒有变化快的。 就在第二天一早,沈言拿着夹着案情陈述的辞呈,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往隆乾宫走的时候。 一封八百裡加急的战报,就是已经送到了皇上的桌前。 南疆海国进犯,一夜之间十几座城池已经失守。 当即,皇上就下旨,命慕锦尘即刻出兵收复失地。 在国土安全的面前,一切的儿女情长,都似乎变的有些渺小。 当沈言得知這一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一下就空了。 她捏紧了手裡的折子,用了最快的時間出了宫门,也用了最快的時間,赶到南边的城门楼上。 远远的,一個身穿银色盔甲,身披绛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沈言的眼中。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沒說,他就要为了這個国家,为了這個国家的人民出征了。 昨天夜裡,他還来看自己的,她還记得,他轻触她脸颊上的,指尖的温度。 可结果,她還是让自己错過了。 错的一塌糊涂。 如果她知道今天他就会离开,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就這样轻易的,就让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慕锦尘,答应我,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 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之后,沈言就是拂去了脸上的两行眼泪。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就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慕锦尘爱自己,比自己爱他要多。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的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或许,在寒江渡口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明明就是一见钟情,而自己却是后知后觉。 直到城楼上的风,把脸上的眼泪吹干,把眼睛吹红,沈言才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回到皇宫之后,沈言那都沒去,直接就去了隆乾宫。 当皇上听說沈言要见自己时,就是一脸的犹豫。 不過,在思考片刻之后,他還是同意了,只是,屋内所有的人,都被請了出去。 偌大的大殿之上,就只有皇上跟沈言两個人。 “皇上,近来身子可還好么?” 沈言跪在地上,眼中是一如往昔的淡然。 但是就是這样坦然的眼神,几乎让慕锦铭如坐针毡。 “嗯,朕,還好。” “皇上,沈言是個大夫,其实,当你生病,或者中毒快要死的时候,你在我的眼中,跟别的病人,并沒有任何区别。 因为华贵人的事情,你想杀我,我也能理解。 可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无辜的人,還是被你,被你灭口了。 我一直都觉得,皇上是仁慈的,是圣明的。 直到那一夜,我发现我错了。 更多的话,沈言也不想再說了,今天来,沈言就是来跟您請辞的,有关华贵人整個案子的所有细节,沈言也已经全都写清楚了。 沈言只求,您能看在我两次救你性命的份上,放我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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