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寂寞寒窗空守寡
杨小逍感觉好像很久沒来過北京了,上一次来好像還是大学毕业与几個朋友一起来耍的,现在却是第一次以另外一個身份来到北京城。
這裡的北京沒有天安门,沒有故宫,沒有颐和园,沒有了冰糖葫芦的吆喝,沒有了豆浆油條,沒有了胡同口大爷下着象棋。
一切都那么陌生。
梦回千年,物是人非。
四娘开心的蹦跶在青石路上,东看看這家店裡的银琉凤钗,西瞧瞧那家店裡的绫罗绸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她也是第一次来北京城,欢喜的找不着北了都。
“你慢点……”杨小逍苦笑,“别拽我啊……”
四娘拽着杨小逍那只废了的手,她喜歡牵着這只手,因为這只手不会松开,只要她想牵着,就能一直這样牵下去。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样牵手走在路上,别人也看不出杨小逍胳膊的异常。
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现在真的很在意杨小逍。
只是两個人谁也不曾把心裡那份心意說出来,四娘估摸着是害羞,杨小逍……可能是不敢吧……
他总觉得来到這裡不是那么真实。
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一個戴着半边银丝面具的男人,正是胥青云。
白羽与青雪顺顺利利的成亲了,他每次看到白羽,总会想起白天明杀了他父亲的片段,他還是沒放下,所以他决定跟着杨小逍出来。
为了青雪的幸福,他宁愿浪迹天涯。
赵印自从到了北京城就不见了影子,许是被他老爹关在哪個小黑屋裡苦练诗词歌赋去了。
“快看,那边好热闹呀!”四娘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欢喜的乱蹦。
杨小逍顺着四娘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边人群熙熙攘攘,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我想去看看好不好?”四娘晃着杨小的胳膊,撒着娇。
這傻姑娘撒起娇来杨小逍总感觉别扭,不由打了個冷颤。
“好,好,好,咱们過去看看。”
再不答应,杨小逍觉得自己可能会吐。
走到热闹所在,杨小逍真的吐了——是吐血。
人群中围着的這处亭楼名字叫潇湘馆。
多斯文的名字啊,开始杨小逍還以为是书院呢,可看着灯红酒绿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书院啊?
从裡面走出一個老娘们,细声细语的道:“今天是咱们潇湘馆清倌苏如柳梳拢之日,不過如柳姑娘說了,今日不比谁出的银子多,只比吟诗作对,若有人能技压群雄,自然就该是谁来梳拢。”
這分明就是一群好色之徒,仰着脖子准备开炮的架势。
热闹是热闹了,可這气氛……黄的很啊。
风四娘小脸涨的通红,啐了一口:“呸,走走走,咱们走。”
她可不想杨小逍在這种地方学坏了。
杨小逍笑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個人,站在最前排的,不正是前两日腹黑的雪家大少爷么?
“四娘,难得碰到這么热闹的时候,不妨再看看好了。”
风四娘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想起来凑這個热闹。
“男人就沒一個好东西!”她的心裡碎碎念叨起来,不過却依着杨小逍的意思沒有离开。
自从杨小逍的胳膊废了之后,她好像一直都挺顺着他。
从潇湘馆裡走出一個女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却是一個倾国倾城般的女子。
“小女子苏如柳,见過各位客官,今日小女子梳拢,出题三则,若有哪位客官能答的出,小女子的梳拢便归哪位所执。”
“不過小女子有一些不得已的规矩,一是所答题的客官年龄必须在双十左右,小女子也想有個好的念想,二是這次答题的结果如何,须由金台老先生评判,以示公正。”
金台老先生是名满北京的教谕先生,也曾是享誉大楚的文人,只不過脾气太臭,皇帝不愿意搭理,只得回北京城做個小小的教谕。
不過他的名气却是很大,此时他正坐在旁边的书案上,浅笑不语。
其实若不是年龄大了些,他也想试试。
苏如柳的才名,整個大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仅是她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還有她的诗词歌赋也是大楚一股清流。
若非如此,她這次梳拢之日,怎会如此隆重,甚至有的年轻才俊提前数月从巴蜀之地赶来,只为搏一搏那一丝机会。
万一天上掉馅饼呢?
“那小女子便出第一题,大家可要听好,這是一個对联,上联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不知哪位公子能对出下联。”
杨小逍本是笑呵呵来看热闹的,一听這对联,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因为……這对联他见過。
难不成這苏姑娘不想梳拢了么?這特么的是千古绝对,谁对的出来啊?
這個对联杨小逍還记得是以前闲来无事在某本书裡看到的,說的是一個江南女子,才貌倾城,后却因为人事哀怨,遁入空门。
這女子在寺门外墙上写出這句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并坦言凡能对上来的,便身心相许,重返红尘。
一時間,前去应对的文人雅士络绎不绝,但最后无不悻悻而归。
究其原由,概因为這上联字字嵌有同一偏旁,而语意又流畅贯通,如若沒有神来之笔,光凭一两個凡夫俗子岂能随便点破?
這個上联之所以是千古绝对,其实并不止是因为文字上的机关精巧,而是实在沒有下文可以配的上那“寂寞”二字。
诚然那個女子终其一生暮鼓晨钟,但這种寂寞也非其所愿,那么這样的寂寞孤独,连她自己都看不懂,试问還有谁能解救?
所以杨小逍才会觉得這個苏如柳姑娘也许并不想梳拢,不是因为這個对子难,而是因为這個上联的意境。
人群中顿时热闹起来,一個书生自信满满道:這有什么难的?我对空虚……”
话音未落,猛然反应過来,臊红了脸。
他也知道自己這寂寞对空虚是多大的一個笑话。
不說意境了,光是這文字上的偏旁部首都沒对上来。
人群中不乏饱学之士,议论纷纷,不懂的人凑旁边一听,也都明白過来。
姥姥的,這么刁钻的上联都出的出来?而且偏旁部首全都一样?谁能对的出来真特么神了!
杨小逍往雪颖风那边望去,只见雪颖风四周围着好几個老学究,在那裡帮他出谋划策。
杨小逍乐了,這哥们为了能上這苏如柳姑娘的床,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刻钟過去了。
两刻钟過去了。
還是沒人对的出来。
苏如柳的眼睛扫過人群,却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难道……他不来了么?
终究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
忽然,从远处奔来一個气喘吁吁的男人,穿着破布旧衫,脚上的鞋竟然张开了口子,满脸的胡须许是多日未曾刮過,憔悴的很。
苏如柳的眼睛闪過欣喜,她笑了。
男人挤過人群,站到苏如柳的跟前。
“你来了。”
“嗯。”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男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了,不用說了,這题你若答不出来,我今日便归了别人梳拢。”
男人听到梳拢二字,心头猛然一颤,抬头望着苏如柳的眼睛露出坚毅。
“好,我答!”
男人的话中有些苦涩,就算答上来又怎么样,从今天起,清倌变红倌,自己就算拔得头筹,以后只怕苏如柳也要沦落风尘。
时也,运也,命也。
這时,雪颖风刚从那些老学究那边弄到了一個下联,急不可耐的想過来作答,却猛然发现站在苏如柳面前的男人。
“是你?许旭央,你一個木匠来這凑什么热闹!”
雪颖风认得眼前這個男人,這人就是前几日把他家裡桌子修坏了,被他打出门去木匠许旭央。
木匠?竟然是木匠,這么多文人才子都答不出来,他一個木匠要来对這個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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