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那……我赌我儿女”
這京城的豪门贵族大抵来此游玩,要說有什么特别之处,肯定有什么见不得的名堂在裡面。
王阳安是出了名的世二祖,第一次登门马德庄,心气自然高傲,谁也不放在眼裡。不過该防也得防着,只是把王阳安带去了大厅,那有美女作伴,還有喝不完的琼浆美酒,和寻常消遣的之地沒什么区别
不過傅一航心裡還是存疑,带着李诺一上屋顶继续寻找线索,沒办法,背着长剑就這么明目张胆进去...实在不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武俠片裡那些蒙面高手不都爱上房顶踩瓦片嗎?
很快两人来到一间赌坊,帐幔是轻纱,白影绰绰,屏风后的婢女来回走动,白幕之前,還站着几位身材姣艳的女郎,执掌赌桌。傅一航打算在外面看看算了,听到了周华月的声音之后,开始试着往裡面挤一挤,但是還沒先作声,他挤到裡三层,终于看到了那個正在桌前下注的男人。
大厅内嘈杂声忽高忽低,多名打手来回走动,富家公子们围坐在桌前,手裡拿着银票下注,目光都停在那個黑色赌盅上,桌前摆满了玛瑙翡翠金叶..庄家看看左右两边,向身后人点点头,买定离手,把盅一掀开:“单,庄家胜!”
众人皆是唏嘘声
“他娘的,又输了!”
“继续继续,来這就是图一乐,钱财乃身外之物。”
“不行,我跟你小子换個位子坐,這方向点背儿!”
“我不来了..我不来了..喝酒去..”
“我来,我来!”
這时有個男人露出两個眼睛爆满血丝,红的要流血,仿佛几天不见阳光,皮肤苍白的吓人,但是看身上的华服与腰间的玉佩打扮,算的上一名世家豪公子:
“来来来,大家别停,继续啊。”
“孙公子,您已经输光了积蓄..我叫人备车送您回府吧。”
“我去.你.妈.的,滚!老子祖上還有家业,這点钱算什么?”
“孙公子,您祖上的家底已经全部赊在庄下,实在沒什么可下注的了。”
经人问起,旁边的侍女這才道:“這位孙公子像得了什么失心疯..一直输钱..一直赌,家中的祖业全被他输光了,已经一個月沒出過马德庄了。”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啊。”
“可怜什么,孙家祖上就是边沙余孽,皇上一直不重视..”
“真够败家的,孙家怎么出了這么個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孙策发出狂笑青筋直跳,根本无心听旁人說什么,只是双手紧紧压着桌上一個黑木赌盅,憋了一阵,仿佛豁出去道:“可是....刚刚那個人凭什么可以赌腿?”
帷幕前的一名女郎笑道:“刚才那個人是江湖大盗,他一双腿轻功了得,走南闯北他安家的本事。而你只是一個败光祖业的公子哥,你的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孙策一咬牙,道:“那我...我赌我女儿!”
闻言,李诺一心裡一怔,心道:“天底下竟真有這样狠心的父亲。”
他不禁想起了被亲生父亲狠心丢下的场景,握紧拳头,凝视着桌前的男人。
帷幕之后,周华月却是笑了一声,道:“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這一声‘行’裡,李诺一听出了一缕森寒之意。
他又心道:“這周家二少是马德庄大东家,赌坊上下肯定都听他使唤,若是跟這人赌钱,一定会赢走他的女儿。”
刚這么想,便听到长桌旁的女郎叫声叱道:“双数为负,单数为胜。一经开蛊,绝无反悔。請”
女郎将赌蛊推倒孙策面前。孙策一阵乱抖,双手紧紧扒着赌蛊,一阵猛摇,大厅裡稍微安静了一些,骰子在蛊裡乱撞的声音显得愈加清脆。良久,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過了许久,孙策才很慢,很慢地撬起了赌蛊的一角,从缝裡偷看了一眼,那双爆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一瞪。
他猛地一掀木蛊,欣喜若狂道:“单!单!单!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围在长桌的众人想看到的可不是這样的结果,均是‘嘁’的一声,拍桌起哄,大是不满。一名女郎笑笑道:“恭喜公子,马上便有好转了。”
孙策大笑一阵,又叫道:“且慢!我還要赌!”
女郎道:“欢迎,這次你想要什么?”
孙策琢磨片刻,手撑在桌上呲牙狰狞笑道:“我要马德庄的所有产业,還有周家在灯笼街的八间武馆。”
闻言,大堂内一片啧啧之声。那女郎掩住口笑道:“如果是這個的话,可比你刚才的要求要困难的多。你女儿這個筹码,恐怕不够啊!”
孙策把脸一沉,道:“我還有一位妻子,扬州的才女,论美貌身姿绝对算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我拿她做赌注。”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這個孙策真是丧心病狂,赌完女儿赌老婆。”
“厉害了厉害了!”
那女郎道:双数为负,单数为胜。一经开蛊,绝无反悔。請!”
孙策又开始哆哆嗦嗦地摇起了赌蛊。若是他输了,他的妻女便要被周家霸占,自然是不好!可若是赢了,他就可以得到马德庄的一切财产還有灯笼街的八间武馆
李诺一觉得,孙家既是朝中老将之子,要是在马德庄输了家底又赔了妻女,传出去有损马德庄名誉,周二少应该不会做的那么狠绝。
傅一航蒙着面站在乱哄哄的人群后面,一直未說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堂内的一举一动。李诺一急的干瞪眼,作为一名捕快,他们這样当众赌人头的买卖!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几经犹豫,還是往前站了一点,他尚且在犹豫该不该出手,略施小计,這时,一個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竟是傅一航。
傅一航低沉着声音:“别冲动。”拉住他的手腕往后拽。
李诺一也低声道:“這样赌下去,必定是這位孙公子输..這赌场之内根本沒公平可言..”
“他都不操心自家妻女,你瞎操什么心?”
“可是..”
“行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收起你的善意。”
李诺一无奈地点点头。回過头,那孙策還沒有开蛊,双眼翻白,念念有词,和乡下赌场内的懒汉泼皮根本沒什么两样,他叹口气:“唉..這人..”
傅一航视察周围,目光停在长桌上,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同意。不過這裡是马德庄,规矩就是你情我愿,敢赌就要敢玩。先静观其变,万一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李诺一沉吟片刻,心想也对,這马德庄门外几百号禁林军,即便傅公子武功再高强,也难敌众手,何不弄清情况在动手,于是沒有再动。
而桌上的孙策似乎鼓足了勇气,把赌蛊打开一條缝,结果就要揭晓了。谁知,正在此时,突然一個人抢出,一掌盖下,把那黑木赌盅,拍了個粉碎!
這一掌,不光打碎了赌蛊,把那男人盖在赌蛊上的手也拍碎了,连带整张桌子,也被拍出一條裂缝。
那孙策捂着骨头粉碎的一只手,在地上乱滚大叫。众人也纷纷大叫起来,有的叫好,有的叫惊。而那人出手,大叫道:“你這人,好歹毒的心肠,你求荣华富贵倒也罢,却用自己的妻女做赌注,你這條贱命该不该杀!你配做丈夫,配做爹嗎?”
這青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勃,虽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皂衣,未着华服,却掩盖不住一股江湖侠客的气势。如此恨男人抛妻弃子的除了白灵阁的蓝枫宇還能有谁?
看到他,傅一航和李诺一在人群中,同时瞪大眼。
傅一航轻蹙眉道:“他怎么会来這。”
李诺一远远打量几眼,疑惑道:“這是何人啊,公子。”
傅一航侧头随口道:“朋友。”
李诺一轻轻‘哦’一声,便再也沒有說话。
這时,帷幕后的周华月笑了一声。
而傅一航的心,也跟着一悬,紧紧盯着大堂中持刀的蓝枫宇,仿佛只要他一拔刀,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冲上去大开杀戒。
這周华月在京城结交众多豪门公子,替他哥拉拢人脉,他是出了名的笑脸虎,只是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他是真诚的笑,還是嘲讽的笑,而又是什么时候,心裡开始动了杀机。
周华月放下茶杯,悠悠道:“来我场子上闹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蓝枫宇转向那边,双目炯炯地道:“你就是這马德庄的主人?”
四面众人纷纷嗤道:“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知道在跟谁說话嗎?”
李诺一面色慌张,抬头道:“傅公子,你朋友好像遇到难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