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傅世子又开始学猪叫啦!”
冬日暖阳,白亮从小巷墙上升起,外街上喧闹声一片,桥底下的說书先生搬到茶摊做了正经营生,拿了钱,便开始讲起天涯南北的离奇故事。
不少泼皮懒汉围在茶摊前,脚底下生着火炉,桌前放着一把瓜子和一壶茶,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
這古代什么最新潮流资讯都沒有渠道传播,唯一只有听书或者去吟书阁买时报,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江湖上的侠义故事,为民除害,听的热血沸腾,可那些所谓的江湖名侠其实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潇洒。
在傅一航眼裡,那些侠义不過是徒有虚名,实则一无是处的浪客。
一個浪人做了一百件好事,终会被一件坏事玷污。
若再问侠客举剑的理由,应如是‘一切皆为了道义’,后来便改口說道‘一切皆为了菜米油盐!’
這种剑客倒也算個明白人,人至少是清醒的,看的清局势。
最怕那种将利益挂在嘴边,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一個聪明的人是不屑将实话放在嘴边,藏的住那叫城府,藏不住只能叫老实。
拿這周家人来讲,有钱有势的门阀子弟被人杀了头,连個声响都沒有,世家纨绔子弟争抢好夺,早已是朝中鲜见的事,圣上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這洛藩王就是苏慕白拴在边沙一條悍犬,傅一航即便杀了一两個京城贵子,又算得了什么?苏白慕也不会怪罪他,因为一旦边沙发生战乱,冲在最前阵的一定是他傅家的人。
世家啃噬王朝残骸,将国库金银分隔,乃至边沙战士无心而返,讲什么不破楼兰终不還,那朝廷的银子根本就喂不饱他们的马
洛藩王手中握着一百多万重兵,若想要造反,犹如囊中取物,他唯一的嫡子傅一航,被苏白慕困在京城牢笼中,双方是吊着自己身家性命的主,自然步步皆险棋,不敢轻举妄动。
祸必降
世道难
一剑‘道义’斩万恶
前几日,陆明溪去大理寺求了一颗回心丹,暂时稳住傅一航的脉络
临走前嘱咐傅一航静心修养,不要滥用武功,以免震破筋脉,傅一航也只能乖乖的口头答应。
日上三竿,万裡长空飘着小雪
傅一航提着剑,来到灯笼街末尾一间苗疆医馆,门前小童走出来,轻轻打量一眼他,自己从沒见過如此俊美的男子,出神好一会,這才急忙走下阶梯:
“這位哥哥,你是来求诊的嗎?”
“嗯。”
傅一航轻轻答一声,抬眼瞧见珠门帘后的男子。
小童把门板打开,掀开珠帘笑眯眯道:
“公子裡边請。”
傅一航走进医馆,微微蹙眉,迎面扑来一股烧臭的味道。
店内灯线昏暗,木架上摆满瓷盅,最下面那层透明瓶子装着不明的肉体,小炉灶裡烧着黑乎乎的粘稠物
很显然那味道是从那裡传過来的,檀木厩上放着一些中原沒见過的中草药:干龙葵、蝙蝠虎掌、蝎尾鬼草...旁边的笼子裡关着一只金丝猴,小爪子正抱着桃啃。
這医馆是新开的,屋内装饰偏现代哥特风,四壁漆黑,地板是黑石地面,像是一间两百年的老店
柜台前站着一位青衫男子,一身青色的紧身长衫,高束起的银色长发透出淡淡的邪气,若不是那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
青衫男子抬头瞧一眼,俊美的脸上多出几份微妙,苍白修长的手按着柜台上的算盘:
“求诊?”
声音冷艳蚀骨..好像从死人嘴裡說出的话
傅一航感觉身后一凉,擦了擦肩膀,提着剑走上前:
“听闻先生有解‘绝尸蛊’的办法,能否告知吾辈。”
“救不了,走吧。”
青衫男子沒抬头,轻轻敲着算盘。
“先生,术者医也,你何为不救?”
“用药如用兵,机毋轻发。”
“君皆不试,何以知不救我?”
傅一航眯起眼,把剑放在左肩。
“医学贵精,不精则害人匪细。”
磨磨唧唧
咻——
傅一航拔出长剑,对着他:
“我命不久矣...沒時間跟你多墨迹,我死之前,倒不介意你跟我一起陪葬。”
旁边男童脸色一慌,忙跑到青衫男子身后,害怕地躲起来。
青衫男子凤眼微瞄他的长剑,护住男童,脚步往后退退:
“你這‘绝尸蛊’是苗疆第一蛊毒,根治的方法已绝世,我拿什么救你?”
“真不能救我?”
“不能。”
“嗯..”
傅一航点点头
嘭——
傅一航一脚踹倒木架上的瓷罐,砸出一朵朵花来,抬手把笼子裡的金丝猴抓出来,冲青衫男子嘿嘿一笑:
“不救我,我把它毛扒光!”
“你敢!”
“你试试?”
青衫男子横眉怒扫,一掌拍在柜台上,翻身而出青衣飞扬,玉手拔出后墙挂着的蛇信剑,抡剑而上:
“放开我家公主。”
“公主?...你這猴取的名够搔啊!”
傅一航嘴角勾起,单手持剑与他对峙。
“关你屁事。”
青衫男子手握蛇信剑先发制人,伴随着腕部杀气颇浓的金铃响音,划破轻风,带着凛冽寒气逼向傅一航,寒气凛冽化为白光
白蛇剑身修长弯曲,朝着傅一航胸口狠狠刺去
花裡胡哨——
傅一航微微蹙眉,嫌這屋裡瓶瓶罐罐太多,打斗伸展不开手脚,反手抵挡开他的长剑,往后退几步撞到木架,两三步跃上阁楼:
“能耐的,去屋顶打!這地方,爷嫌不够宽敞!”
“小贼!莫要跑!把公主還给我!”
两人一同来到屋顶,天空乌云密布,小雨缓缓飘下,青衫男子神情冷俊,雨水打湿他的乌发
傅一航挑挑眉,手裡提着金丝猴,有趣地打量他:
“哎呀..小公主快淋湿了啊..”
青衫男子脸色一慌,脚下差点一滑,立剑杵在脚底:
“你休要伤它..我們打過!”
“看来這小畜生对你狠重要啊~你這么着急!”
傅一航嘴角勾起,从怀裡掏出一個苹果,金丝猴用爪子挠了挠头,抱起苹果往屋顶另一端跑,
“哎哟,這公主跑的真快啊~”
青衫男子见公主脱离危险,长舒一口气,转而眼色一冷,举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讲了‘绝尸蛊’医治不了!”
“唉~你不讲医德啊!那咱们打一场,方可說实话!”
傅一航袖中滑出墨色长剑,化出一道明光,眼神微冷,雨水打湿他的睫毛,单手提着长剑,踏着凌波微步,向青衫男子劈去。
筜——
两剑刃在烟雨蒙蒙之间,撕打碰撞!
青衫男子咬牙反手抵挡,手中白蛇剑颤抖着,对方力道大的可怕..脚底的瓦片被翻起
可惜雨势之大,看不清对方招式,青衫男子脚一滑,整個人从屋檐下翻滚下去。
雨滴在剑刃上弹起——
答!
傅一航眼神一寒,长靴轻踏過青苔瓦片,带起涟漪,就要追上时,一刀劈下!
青衫男子滚到飞檐处,抬头瞳孔微张,反手一剑,却沒有挡住他的‘道义’,转身滚到另一边。
嘭——
飞檐的一角被劈断
傅一航继续追上去,提着剑在地上留下‘嚓嚓’的火花
青衫男子身子一滚,整個身体飞出去,下面可是三丈之高!
好在他一手抓住飞檐的末端,身子在空中晃荡..脚底下根本踩不住东西。
雨水从青衫男子下巴滑落,一双丹凤眼含着泪還是雨水,把衣襟打湿完...白白的胸口露在外边
傅一航停住脚步,站在高高的地方,端详他的模样:
“怎么?想好了嗎?”
“我根本就不知道‘绝尸蛊’的解决方法。”
“嗯..”
傅一航点点头
黑靴踩在那支苍白的手指上..慢慢用力
“啊——”
青衫男子面容失色,五指缓缓松开
“你說沒有解决的方法,那有沒有缓解的方法?”
“....我不知..我不知道..能不能”
“嗯?”
傅一航面无表情,黑靴更加用力地猛踩
“啊——我知道...我知道...有一计,的确可行..不過..”
“那不就行了。”
傅一航挑了挑眉,收起剑,拎起他的后领,飞身下屋。
两人走进医馆,傅一航皱眉把他扔一边:
“什么方法,快讲。”
“我這的确有一针..可缓解你‘绝尸蛊’..不過我不能保证完全沒副作用。”
“百密還有一疏呢,我這身子不介意有无危险.,”
傅一航摊开手,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你這样想的话,那我给你施一针吧...”
医馆内灯光昏黄,傅一航躺在简单的木床上,小童把门关上,从后房提出一個药箱,盘中摆放着银质的小刀還有针筒
小童来到床沿边,嘟起嘴巴,似有不满:
“墨冰哥哥,咱们为什么要救他呀,刚才還对你拔剑相向。”
“你叫墨冰,這名字不错~难怪這么冰冷~”傅一航侧头,打量身边的冷艳美男。
墨冰沒有理会他,拿出针筒,冷冷瞥一眼那撅起的白处:“别动。”
啊————
一声猪叫声在医馆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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