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也是他的窝
就算是私奔,他也不可能跑得比這快了。
但效果显然是很好的,裴与墨被蒙着眼,生怕掉下去就得牢牢攀住他的肩。
《太平》几個小组都相邻着,江璨手长脚长,英俊的面孔迎着光格外惹眼,几位副导和相熟的工作人员看到他怀裡抱着個谁在狂奔,纷纷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夹杂着鞭子时不时落在地上发出的响,鞭炮般。
還有两個人重叠在一起的心跳声。
前方骤然亮起的路灯。
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旷神怡,甚至生出一种婚礼时奔跑在爱情道路上的错觉。
于是原本想跑個几百米就把人放下的江璨,愣是一鼓作气跑进酒店房间才算停。
比起江璨,裴与墨的感受实在說不上好。
哪怕知道身边人是谁,但失去重心,不得不全身依附着他人,受他人制衡的感觉還是陌生得令人不适。
好在那一小段并不算悠长的道路足够平复掉内心所有的波澜,使裴与墨看上去沒有任何异样。
直到江璨把他放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用一种悲痛迫切的语气诚恳道:“与墨你知道嗎,好男人上天堂,坏男人烂叽叽。”
裴与墨:“?”
裴与墨:“比如?”
虽然听不太明白,可似乎有被内涵到。
果不其然,江璨把房门关上,窗帘拉上,确保底下沒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才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旁边,认真恳切,“好男人有家室就不会沾花惹草,不会看别人,也不给追求者一点机会。”
這话听着,像刚才和竹马不知做什么的是裴与墨,而不是江璨。
肯定是又瞎脑补出什么新情节了。
裴与墨乐享其成,也沒打算戳穿,只抬了抬眼,问:“大庭广众下赤身裸体的,算坏男人嗎?”
江璨大惊失色,“你想在外面对谁脱衣服?太恶劣太凶残太坏了!”
简直不敢相信,裴与墨居然有這么大胆开放的想法!
节操在哪裡!底线在哪裡!赤身裸体的地方又在哪裡?!
啊呸呸呸。
江璨痛心疾首,“与墨,我不准你做那种事,我們男孩子一定要自爱!”
裴与墨眼睑微掀,示意江璨低头去看。
一垂眼,江璨立刻土拨鼠附体地“啊”地一声尖叫,跟個被臭流氓污了清白的黄瓜大闺女似的捂着胸口——他只穿了一件牛仔裤,早上出门时穿着的白t恤正皱皱巴巴地团在裴与墨手边。
裴与墨唇角翘起,慢悠悠地重复,“太恶劣,太凶残,太坏了,我們男孩子一定要自爱。”
但江璨很快把手放下来,重新露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條,同时很害羞也很理直气壮,“与墨,你把我看光了,要负责。”
裴与墨:“…”
他脸皮還是不如江璨厚。
裴与墨把奶茶递過去,“歇歇嘴吧,给,芋泥啵啵奶茶。”
奶茶包装得很严实,但颠沛起伏的,塑料袋上還是漏出些奶油,香味四溢。
江璨想喝很久了,接過去却忘了喝,左边耳边突然冒出個声音,說,他给你买了你想喝的奶茶诶,他好爱你。
右边脑壳突然又冒出個声音,录音机般的一遍遍地倒带,“芋泥啵啵奶茶”,“啵啵奶茶”,“啵啵”,“啵啵啵啵”…
双管齐下,江璨盯着裴与墨看得各种眼巴巴。
裴与墨:“怎么了。”
江璨劝自己结婚才能做坏事,结婚再亲亲。
可想到武平导演和他老婆之间的甜蜜互动,羡慕得阿巴阿巴,“与墨,你明天還来看我嗎?我把我的防弹衣给你穿。”
裴与墨:“好。”
别别扭扭的,江璨:“可以要個抱抱嗎?”
裴与墨:“嗯。”
江璨往裴与墨怀裡一塞,满足感令他快乐得都要笑出来——总算不感觉缺了什么了。
小狗般在身下人肩膀上各种蹭蹭贴贴,所有积攒下来的烦躁像棉花糖化进水裡,真真切切的甜。
裴与墨耳尖通红,纵容地揽住江璨的腰。
江璨捉住裴与墨的手握着,“要牵手。”
過了会儿到底沒忍住,江璨微微起身,蚊子哼似的,“能、能亲一下嗎?”
裴与墨红得可再不止是耳朵。
天底下不论是谁被江璨那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都要心软。
如果他直接亲上来,裴与墨不会拒绝,但這样得到准许才能行动的主动邀吻,让他有点难以启齿。
江璨毫无察觉,還在问:“可以亲亲嗎?”
裴与墨:“…”
江璨哼唧唧的,“想要亲亲。”
裴与墨:“……”
江璨委屈,“只亲一下也不行嗎?”
裴与墨:“………”
說他害臊吧,這种话张嘴就是,還越說越大声,說他不害臊吧,說来說去都不敢多看裴与墨一眼。
呼吸错落间,手指都不知在床单上抓出几條褶皱,裴与墨终于扛不住,“…行。”
扶着心爱之人清瘦的下颌,才要吻上去,房门砰砰砰地敲响了。
裴与墨一顿,“江…唔。”
柔软的嘴唇不管不顾地贴上来,吧唧一大口。
江璨又朝裴与墨脸颊左右重重地亲了两下,响的,孩子气的喜歡。
打开门,挺出乎意料的,是武平。
他造型還挺独特,手裡拿着個自拍杆,自拍杆上顶着個ipad,瞧着像是在直播。
仔细一看,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有一一四五六…足足八個小老头的框框。
江璨茫然地把人迎进来,“您這是?”
裴与墨已经进裡间了,武平坐在沙发上,潇洒得很,“来给你补课啊,你不是說你不会嗎?正好這时候有空,哪裡不会,我們给你好好說道說道。”
說着,還把摄像头翻转了一下,介绍道:“也不知道你认识哪個,都是我的好兄弟,這是国剧团的团长,现在在央影当老师,演话剧可比演戏水平要求高多了,剧场裡可都坐着活人,還有這個是我学长,演了整整十四年的戏,马上要退休了,赶紧打個招呼啊傻站着干啥呢?…”
武平個個介绍過去,八個人几乎就是整個电影圈视圈的半壁江山。
江璨一一朝着半壁江山们问好完,他们对武平口中娱乐圈金光闪闪的奇葩,挽救武俠片的天才演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并且,不吝赐教。
白天裡沒演好的那场戏被翻来覆去地掰得稀碎。
半個晚上下来,江璨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许多人說武平导演会教演员了。
且不說他本人年轻时在电影学院带了十几年的课,就他那些跺跺脚天花板能掉落一层灰的大佬助教,当真是要消灭耗子用上原子弹的档次。
而江璨這辈子别的不怕,就是怕小老头。
主要从小到大他身边遇到的小老头就沒有一個是好相与的,当老师的小老头更是如此。
如今一群围着,搞不好哪天還要再来围着…
江璨沉痛非常,恨不得把彼时那個大手一挥就签下武平导演下一部电影剧本的自己一巴掌抽成陀螺转出地球。
其实武平的這套教学方法对江璨是极其有效的。
旁人照旧一天两场戏场戏的慢慢打磨,江璨照旧一天五场戏六场戏地飞快過,若是哪裡不好,武平逮着一群小老头儿和他過戏。
本就被许凌云□□過一番的演技飞得唰唰的,沒几天,江璨就激出角色风风火火的焦急劲儿,尤其他无语崩溃时被武平导演举着個ipad追着嗷嗷叫的样子,跟将军长歌当哭的惨状十分相似。
当然,此乃后话。
江璨适才完成第一堂课,像是什么都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沒懂。
好不容易,武平偃旗息鼓收了神通,江璨把人送到门口,随口问道:“对了,您妻子呢?”
武平摸摸下巴,“她回去了啊。”
還很义正言辞的,“她要是不回去,我怎么会有空来找你呢?”
江璨:“???”
简直了!
你老婆回去了,可我老婆還沒有啊!
江璨气呼呼地往裡屋走,裴与墨正坐在窗前批改文件,支着個灯握着只笔,似乎還沉浸在工作裡,金丝眼镜让他的侧脸显得更加冷淡矜贵。
脚步不自觉就放轻了。
桌上白纸黑字好几沓,江璨有意多看两眼,试图了解自家对象工作情况。
紧接着,“演员的想象力”“以情感进入角色”等一系列在他脑壳裡来回转悠的词汇,就变成了“资产购置辅助”“优先续约权审批”…
乱七八糟的东西非要把脸埋在熟悉的颈窝裡才好。
江璨有时候简直觉得裴与墨脖子到肩膀那块的弧度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蹭两下,“睡觉吧?”
裴与墨:“好。”
江璨:“想抱着你睡。”
裴与墨:“好。”
江璨小声,“睡之前再亲一下。”
裴与墨:“…好。”
他也是他的窝。江璨想。
等到洗完澡收拾利索已经是夜裡十一点半。
把裴与墨搂在怀裡,嗅着鼻尖浅淡的冷香,江璨闭上眼,以为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不料黑甜的梦境被敲门声惊醒。
服务员說有家裡人匆匆忙忙地来找,应该是有急事。
江璨還以为江老爷子怎么着了,吓了一跳,披着外衣起身,然后在门外看到一张温柔得近乎虚伪的脸。
是柳文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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