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說话语气重了点
這還是见面以来,裴与墨第一次喊他名字。
冷冷淡淡,夹带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别說,還怪好听。
江璨试探开口:“再喊一声?”
裴与墨:“…”
裴与墨這才知道,原来生气到某個程度上,是說不出来话的。
沉默片刻,裴与墨问:“房子变成這样了?都是你弄的?”
江璨眨眨眼,一脸我是不是很棒的表情:“是啊,送给你的礼物,喜歡嗎?”
這是明知故问。
江璨知道裴与墨喜歡。
而且是非常喜歡,听着声音,都喜歡得有点颤抖了。
裴与墨视线从江璨脸上扫了一圈,审视般,“這是礼物?”
继两次把江璨捡上车后,裴与墨后悔的事情多了一件,就是把江璨放进了他家。
他看了一眼脚边拔地而起的巨大珊瑚,提醒自己,交易還沒完成,所以這個人還不能动。
江璨把裴与墨不可置信的语气和微沉的脸色,理解为,就這。
问:就這也能当礼物?
答:不,当然不。
江璨骄傲地抬脸,金色的头发下是双剔透的眼,“怎么可能只装潢客厅,好多房间都装潢了,都是礼物。”
裴与墨眯了眯眼,重复道:“好多房间?”
裴与墨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换句话說,他习惯性顶着张冷漠阴郁的丧气脸。
這张半永久的冷脸把情绪收敛得严丝密合,以至于心眼比海眼還大的江璨,完全沒发觉裴与墨努力强压的怒火就要压不下去了。
但发觉裴与墨站在沙发前,连鞋都沒换。
江璨有点心疼地瞧着裴与墨绝对不算平静的神情,打着哈欠起身,把鞋柜打开,拿出裡面的臭屁脸兔兔拖鞋。
一点礼物就高兴成這样,以前肯定沒有收過什么像样的礼物吧。
哎,小可怜。
江璨重新坐回沙发上,裹着毯子,并且艰难地蠕动开一個空位,“可以晚点看,先過来休息一下吧。”
裴与墨沒坐。
他径直顺着长廊走去,“你怎么能未经允许…”
接着反应過来,允许了的。
這個人,是他亲口给放进来的。
什么都可以做,也是得到了他的首肯。
…只不過,真的是该动的一点沒动,不该动的给动了。
裴与墨注意到,书桌上的文件夹依旧整整齐齐地摞着,封口处沒有一点破损,邻近的笔托却变成了两只画风贱兮兮的翘臀鸽子。
江璨跟在后面,兔兔拖鞋吧唧吧唧响,“书房和卧室我還沒来得及太弄,時間太短了,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是在谦虚。
江璨跟景计直接拉了两装修队過来,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布置的东西全是他挑的,大到窗帘桌椅,小到吊坠摆件,精细堪比装修婚房。
不過都是应该的。
江璨一脸骄傲等夸夸,“惊喜嗎?”
应该是庆幸。
房间并沒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添加了些装饰用的物品,图案可爱的瓷盆多肉,风车形状的时钟,温暖灿烂的橙色玫瑰等等。
不得不說,江璨审美還是在線的。
寥寥动了几处,整個房间就变成泾渭分明的另一种风格。
就像不见光的角落裡添了些翠色的苔,开出点细碎的花,生机就从灰烬中延伸而出。
但不影响裴与墨因为私人领域被胡乱改动而感到恼火。
沒有得到回答,江璨有点疑惑:“不好看嗎?不温馨嗎?不可爱嗎?公主不就应该住在這种地方嗎?”
裴与墨捕捉到重点,“你把自己看作…”
沈秘书那句会死,又响当当地出现在耳边。
裴与墨将公主两個字重新咽进去。
不能說。
這個人事关江家裴家的私谋,事关還沒完成的交易,還容易死。
要顺着他来。
裴与墨每呼吸一下,就默念一遍,交易還沒完成。
为了地皮。
为了找到那两人。
但一股子气闷在胸口,裴与墨還沒有在谁身上连着吃了這么多次亏。
耳边,海绵宝宝還在跟派大星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捉水母,愤怒之外,裴与墨少有地感到疲倦。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拿江璨怎么办才好了。
裴与墨有很多手段。
商场上虚与委蛇,明计阴谋,项目上你争我抢,明嘲暗讽。
偏偏沒有处理過這种事情,也很少接触江璨這样的人,更何况,這人不能骂不能打…
等等。
裴与墨眯了眯眼,可以打。
這样不安分,不如手脚折了在床上养着吧,稍微注意点,不论什么伤,一年也好全了。
裴与墨话很少,他沉默时,江璨就左边看看:“与墨?”
再右边看看:“与墨?”
江璨:“你为什么不說话?是高兴傻了嗎?”
江璨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打,他就瞧着裴与墨一直闭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得跟街上的霓虹灯似的,姹紫嫣红的。
還时不时看自己一眼。
话說,裴与墨到底喝沒喝巫婆给的哑巴药水?
之前话不說得挺好的嗎?
间歇性起效果?
不過老实說,裴与墨這样子跟他爷爷還挺像的。
每次他把兰花草当杂草拔了,鹦鹉毛揪了做毽子,老头子就這样一言不发地瞄着他,然后到了饭点,他的米饭下面就会埋着几根香菜,呛人一跟头。
江璨正想着爷爷呢,就听着裴与墨冷声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江璨:“???”
发生了什么?
霎時間,一群满身肌肉嘎达的壮汉就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结结实实严严密密把江璨给围住了。
满脸横肉,虎背熊腰,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姿态。
江璨看向裴与墨,不可置信,“与墨,你干什么?你居然要打我?”
裴与墨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做的事,该打。”
江璨不能理解,沉痛问道:“所以其实你不喜歡嗎?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换的,有话好好說呀,干嘛要动手动脚…”
裴与墨不为所动:“因为我生气了,要出气。”
沒有把他丢进海裡或者精神病院已经是他仁慈,多少人求着他浅打一下出出气都沒有渠道。
江璨:“…”
公主的心真的好难猜。
江璨悲伤地想,怎么突然又不喜歡了呢?
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呢?
刚才不還好好的嗎?
少年人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多少有点可怜。
像叼着骨头献宝失败,還被踹一跟头的小奶狗。
看着在一众彪形大汉包围中,身形显得格外瘦弱的江璨,裴与墨莫名气消了些。
算了,给点小教训。
把人绑着吊起来吓唬吓唬吧。
等把這一切恢复原样了,再重新放下来。
裴与墨低声道:“注意些力度,不要伤着人。”
壮汉应了,暴喝一声:“江少爷,束手就擒,不然就得罪了!”
如果裴与墨或者這些保镖跟圈子裡的少爷们关系熟悉一点,或许能对江璨的事迹略有耳闻。
比如很多觉得江璨看着好欺负就真去挑衅他的人,十個裡面有十個被江璨胖揍過。
单独上的单独被揍。
几個人一起上就几個人一起被揍。
還有被揍了不服气,找几十個人堵江璨的,几十個人被江璨给堵着揍。
沒有如果,所以壮汉伸出去的手被江璨轻飘飘摁着,往后一掰就发出一声惨叫的情况,完全在裴与墨意料之外。
江璨语气沉了些:“我不想這样的哦,是你们先动手的。”
他是真沒想到,从小为了保护公主不被殴打苦练的武术,要先保护自己不被公主殴打。
保镖们群拥而上。
江璨脚尖使劲一点,抓着一個保镖的肩就是個漂亮利索的倒跃。
他很久沒有活动身手了,起初发挥還有些生疏缓慢,但很快,动作就变得漂亮利索起来。
江璨穿着白色的卫衣,就像只矫健的大白鸟一样,翅膀唰唰唰,前后不過几分钟,裴与墨精挑细选的,所谓全国前几的高手,稀裡哗啦躺了一地。
裴与墨:“…”
江璨拍拍手,气都沒喘一下:“還来嗎?”
方才喊话的壮汉捂着胳膊求饶:“我、我承认我刚刚說话语气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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