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三界混亂16

作者:蘇酥餅吖
魔界八層煉獄,由低到高實力愈加強勁。現任魔王滄瀾弒父殺兄篡奪權勢,腥風血雨屠殺挑戰者登頂王座。

  強者爲尊,唯一準則。

  勝者爲王,敗者爲奴。

  滄瀾的王座守的太久,早有新晉大魔蠢蠢欲動,暗中窺伺。

  爲了“回敬”滄瀾對妖界做的一切,娑羅送了他一份大禮。

  五層魅魔叛亂,帶領一至四層魔兵一夜間反水。據傳是得到了可靠信報,魔王滄瀾身負重傷,隱蔽行蹤便是爲了休養生息。

  “夠他忙一陣的了。”

  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娑羅冷冷地抹去消息通道。

  被煽動的魅魔也是蠢貨,完全沒有能和滄瀾對戰的能力,居然還這麼輕易的相信了他的挑唆。

  這場叛亂當然不會成功。只會給滄瀾添點堵,順便消耗一下魔族的兵力,將底層魔族勢力分佈換血罷了。

  不過這已經夠了。

  畢竟,好戲總在後頭。

  娑羅不像滄瀾那般張揚,但同樣的錙銖必究,寸步不讓。

  可是麻煩事並不止這一件。

  “到底去哪裏了……?”

  追蹤到人界傳送點後,魏楚行蹤線索就斷了。

  妖界和人間之間的傳送是不規律的,幾乎有成千的通道,上萬種可能。

  親眼目睹者曾說,魏楚的懷中抱着一隻幼崽,看不清具體樣貌細節,只知道是銀白色的毛髮。

  娑羅猜想那是銀狼後裔,可能是銀狼一族唯一的倖存者,“自己都養不好自己呢。”

  再養一隻幼崽?

  那得多累啊……

  娑羅畢生追求乃至高無上的地位,能夠將權勢掌控在指尖玩弄。衆人俯跪在腳邊稱讚他英明神武,算無遺策。

  此刻卻開始擔心一隻兔子,擔心他喫不飽穿不暖,會不會被別人欺負。

  娑羅和影二是雙生子,王族向來忌諱血脈衝突,作爲哥哥的娑羅擔起了一切責任,他們兩人都繼承了母親一方的血統。

  “只有握在手裏的,纔是自己的。”

  母親是巨蟒一族數一數二的強者,她曾經好戰,不懼生死,喜歡刀尖舔血的日子

  可是母親沒有過上喜歡的生活,也沒有

  像她說的那樣將那人牢牢鎖在身邊,她總是嘆氣,偶爾露出很落寞的神色。

  “只有掐斷所有退路的命脈,才能擁有選擇的權力。”

  她曾經那麼那麼絕望地望着那個男人的背影,嚴厲教導娑羅要成爲最優秀的妖王接班人,然後將那個男人從高高在上的地方拉下來。

  娑羅記住了母親所有的話,他也真的這麼做了。無論是奪走自己稱爲父親的那個男人的王位,還是試圖將魏楚留在深宮之中。

  可是偏偏,這兩件事都沒能得到好結局,自己好像也在走男人的老路。

  母親隨着男人一起隕落了,她明明恨透了那個男人,恨他毀了她的自由,恨他沒有實現承諾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竟然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妖丹,怎麼會這樣呢?

  娑羅只得到了她留的一句對不起,還有兩個字,謝謝。

  真是太可笑了。

  這麼多年了,娑羅始終無法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在魏楚這裏,他終於得到了答案。

  “沒有人可以掌控一切。”

  人的情感是唯一的變數。

  比權力、比地位、比財富更加無法預料,難以琢磨。

  “去了凡間啊......”

  “一步一步慢慢來,對,穩住步子。”

  撐住一個比自己還要健壯一點兒的男妖,還要教他怎麼走路,怎麼運用妖力收回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魏楚再次體會了一把養成的快樂。

  魏萊抖了抖耳朵尖,他的鼻尖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眸明亮,偶爾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終於,他好像走累了,踉蹌幾步摔進了魏楚的懷裏,掐着腰,腦袋窩在鎖骨處蹭了又蹭。

  崽子好像很喜歡這個姿勢,就差一個咬脖子了。

  還把魏萊當作寶寶,魏楚隨意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怎麼這麼黏人?”

  “剛剛怎麼教你的?”

  “把耳朵和尾巴縮回去,我們是妖,和人不一樣,不能讓他們看到的。”

  我們,指的是魏楚和魏萊。

  忍冬一直默不作聲地守在一邊,終於在這句話的刺激下有了動作,他呼吸一滯,摸了摸腕間的金絲,鎖骨下被魏楚撕咬的傷痕隱隱作痛。

  喂不熟嗎?

  “這都幾天了,怎麼會站都站不穩?”

  準確地過去拽開了兩人,忍冬的調子冷,每個字都飽含莫大的諷刺,

  魏楚當然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別兇魏萊。”

  他有些不滿,不知道忍冬的敵意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瑟縮的身軀躲在身後,魏萊重新攬上魏楚的腰,下巴抵在肩上,耳朵和尾巴重新冒了出來,魏楚一伸手,一團毛絨絨絨的尾巴就塞進了他的掌心。

  魏萊的反應速度極快,魏楚維護他的話音剛落,他便做出了這番動作。

  忍冬則微微側着臉揚起下巴,精準地迎上了魏萊的視線。

  魏萊湊在魏楚的耳邊,可憐巴巴的喘息帶着哭腔。可在魏楚看不到的面色上,魏萊雙眸像淬了冰,尖尖的犬牙似露非露,他不經意地嗅過脖頸,瞳仁的底色深沉。

  狼的狩獵只會鎖定一個目標。

  “乖孩子。”

  小可憐,魏楚只得敷衍地摸了摸手裏的尾巴,嘆了口氣。

  這麼嬌弱。

  被說兩句就想哭的模樣也不知是隨誰。

  銀狼一族躲在兔族的身後,說出去可得驚掉大牙!

  “讓忍冬再看看你的身體情況。”

  親手撿回來養到這麼大的崽子,魏楚到底是心疼他的,“過兩日可就要跟着人家一起訓練了。”

  不過......還有一件要事。

  “我去辦點事情,一會兒回來。”

  轉向忍冬,魏楚含糊地提醒對方,“不許欺負魏萊啊!”

  這樣的告誡應該就夠了吧?

  兩個人總不能打起來,忍冬也不是欺負弱小的人。

  魏楚關了門,心虛地趴在窗邊聽了一會兒,見沒什麼響動,鬆了口氣,還是離開了。

  忍冬出奇的有耐心。

  當然,魏萊也是。

  “我怎麼就救了你呢?”

  終於將心裏話講出口,忍冬的金絲騰空而躍,顫動的鈴鐺發出清脆的碰撞。

  魏萊野性裏深埋的警惕驟響。

  層層泛着光澤的絲線猛地從背後纏繞他的四肢,深深勒入肌膚,尤其是咽喉處,被強迫擡起,幾乎無法呼吸,窒息的痛苦讓魏萊無法抑制地瞪圓了眼睛。

  忍冬的力道控制的極佳,能夠讓他

  毫無反抗之力,卻巧妙地不留印跡。

  “那隻魔要殺掉你,我最開始還不理解爲什麼。”

  “現在總算是懂了。”

  明明只差那麼一點兒就能死掉了,太礙眼了。

  魏萊漲紅了臉,他的睫毛濃密,銀白色像鋪了一層雪,睥睨中透着暴躁的厭惡,艱難地從嗓中擠出這兩個字,他挑着脣角,不屑一顧,“……食物。”

  明明處於劣勢,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人類,食物。”

  “我和魏楚,家人。”

  他也嘗過忍冬的血,自然聞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是引誘妖魔將其撕碎吞嚥的香氣。

  魏萊無法抑制地想到了那晚自己看到了那副豔.色畫面。

  他根本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胸腔內的憤怒和嫉妒燃燒,將本就不多的氧氣消耗殆盡,彈出的利爪被緊緊扣住。

  “魔族該死!”

  “你也該死!”

  食物?!

  “怎麼不繼續裝了?”

  忍冬也明顯被激起了怒火,捏緊了金絲尾端,手腕反轉,刻着紋路的鈴鐺以一種詭祕的旋律顫動。

  “嗷嗚~嗷嗚!”

  瞬間,斷斷續續的嘶吼逼出,魏萊像被無形的壓力壓制,銀色的毛髮突然從肌膚上冒出,無力地跪臥,他本就無法控制力量,暴躁地抓着地面,拉出道道劃痕。

  食物?

  弱小的妖族幼崽!若不是因爲他的血,甚至連化形都不配!

  即便是頂層魔族和千年大妖都不能正面與忍冬對抗,一隻小小的銀狼也配在他的面前叫囂!

  還竟然用食物如此低級的詞彙來形容他!

  如同俯視螻蟻,忍冬滿是輕蔑的嘲諷,他拉下衣領,又露出幾道細小的口子,都是魏楚咬出來的印跡。

  “魏萊,你不過被賜了一個名字。”

  “一個遺孤,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給他惹了多少麻煩?魏楚永遠不會像渴望我一樣愛你。”

  “家人?”

  “假家人可比不上真情人。”

  半蹲下來,一手撐地,忍冬微微側臉闔着雙目,咬着字,魏萊越是痛苦,他越是暢快。

  “你最好一直裝下去,活在我的保護裏。要眼睜睜地看着我

  怎麼餵養他!”

  “怎麼把他攬在懷裏,揉進身體內,總有一日我要親他的脣,讓他紅着眼睛喊我的名字。”

  “就像你偷窺到的,尾巴卷在我的腿上,耳朵被捏着尖尖,他該有多舒服纔會這樣?”

  魏萊已經縮回了妖身。

  他的獸型極其漂亮,銀白的毛髮如珍珠般細膩柔滑,長尾尖耳,紅潤的鼻尖。

  沸騰的妖力不斷在血管脈絡中衝擊,可偏偏金絲的壓制令它無法掙扎,偶爾顫動的響鈴擾亂思維。

  忍冬動了動指尖,收回了金絲銅鈴。

  警告到了就好。

  真要讓魏楚看出來了,恐怕就沒什麼好結局了。

  忍冬挑着匕首,靠近魏萊,想要割斷它幾縷毛髮。

  此時,木門推拉的響動和微弱的腳步穿透牆壁。

  魏楚回來了。

  “學聰明點。”

  忍冬低聲警告如一灘爛泥般軟在地上的魏萊,中斷了原定計劃,正準備收回匕首。

  “檢查好了嗎?”

  魏楚外出是有要事,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帶着幾分沉重,他思慮繁雜,回了家才稍稍緩和了些難堪的面色,推開屋門。

  瞬間,糾纏的身影和散落的血色迎面而來。

  就在開門的前幾秒鐘。

  魏萊猛地翻了身,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直直地撞上了忍冬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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