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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知景(2)

作者:未知
尚楚這不太omega的omega体质倒是也有点儿好处。 由于激素水平低,他大着肚子那会儿沒出现什么强烈的孕期反应;生完小熊宝宝也沒有什么不适感,当天那股痛劲儿過去就活蹦乱跳地下床了,還嚷嚷着說要吃麻辣小龙虾,被白艾泽瞪了一眼后才悻悻地改口說要不十三香的也行。 产后第十二天,尚楚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在私人医院住的是個豪华套间,有厨房有客厅,和個小公寓差不了多少,尚楚趁着白艾泽在裡间开视频会议,把白知景丢给两位爷爷抱着,自己一個人悄摸摸溜下楼放风。 白艾泽每天傍晚倒是也会带着尚楚到一楼花园散散步,不過白sir遛他比遛狗還不如,新阳家裡那两狗子到了沒人的小公园還能撒开腿跑几步,白艾泽管他就和管地下特务似的,就差沒拿條铁锁链系他脖子上,尚楚步子迈大了不行,走太快了不行,出汗了脱衣服不行,见着小野猫想上去摸两把也不行,坐长椅上休息翘二郎腿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尚楚有时候气急了,实在忍不住就对着白艾泽“你他妈的”、“操|你大爷”、“滚你妈的蛋”一通乱骂,骂完了還要被扣零花钱,属实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沐浴到了自由的阳光,尚楚瞬间觉得整個人神清气爽起来,有种重获新生的快感,要不是他腿废了,当场就能撒欢跑個一万米不带喘气儿的。他到小超市买了包辣條,出来遇着個穿着蓝白病号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看着不過十二三岁。 他過去问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找不着自己在哪栋楼了,小姑娘和他說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心裡害怕。 尚楚冲他眨了眨眼,把辣條送给小姑娘,說這有什么可害怕的,眼睛一闭一睁不就完事儿了! 小姑娘看了他几眼,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 白艾泽开完会出来,迅速在屋裡环视了一圈,白书记在小厨房冲奶粉,付叔叔抱着小知景在窗边晒太阳。 床上沒人,沙发上沒人。 “尚楚呢?”白艾泽问。 付叔叔正拿着個拨浪鼓逗小知景,随口应了一声:“上厕所去了吧......宝宝看這儿,摇個头给爷爷看看......” 白艾泽直觉不太对劲,尚楚在房裡常穿的那双拖鞋在床边放着,反倒是下楼散步才穿的棉鞋不见了。 厕所门关着,敲了两下沒人应,他把门推开,裡边還是沒人。 白艾泽瞬间心头一沉。 “不在裡面啊?”付叔叔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一点也不惊讶,笑着說,“艾泽,你每天都這么把人关着,换作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楚呢?” “他不一样,他......” 白艾泽說到一半就顿住了,抬手捏了捏眉心,扶额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太一样,十多年前我在首警第一回见到他,我就看出這孩子不太一样,那双眼睛太倔了,”白书记拿着奶瓶从小厨房出来,淡淡道,“艾泽,這個你是最清楚的。” - 白艾泽确实最清楚。 尚楚沒那么脆弱,沒那么易碎,尚楚是不能关在笼子裡饲养的小豹子。 年少时他花了很长時間才学会要怎么去爱一只豹子,他强迫自己打开铁笼,让尚楚一個人去刮风、去淋雨、去接受催折、去成长,然而尚楚从三层甲板跳下的那一夜成了他的噩梦,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当初如果他自私一点就好了,如果他把尚楚按在他眼皮底下,沒有让他带队出那趟外勤...... 這种难以启齿的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白艾泽脑海裡。 每個阴雨天,尚楚都会被腿上的旧疾折磨,他不愿意打止疼针吃止疼药,只能硬生生咬牙扛下来,白艾泽抱着他一遍遍喊他名字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当年怎么就同意让他去了呢? 明明知道有多危险,怎么就同意了呢? 凭尚楚的能力,带队上一线无可厚非,他也确实出色完成了那次任务,换作任何一個人,都沒办法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护住关键证人和决定性证据,那起走|私大案不会侦破的如此顺利。作为总指挥,白艾泽的决断诚然非常正确。然而作为一個alpha,白艾泽只想要他的omega无病无灾、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度過這一生。 加上尚楚怀孕六個月时那一场排异反应,白艾泽对待尚楚更是如履薄冰,只要是超過半天沒有亲眼见到尚楚就惴惴不安,他在家裡安了监控,随时随地都要確認尚楚的安全;尚楚到首都住院后,他也常因为公务必须外出,因此甚至在病房裡也放上了实时监控。 那個小小的黑色探头就摆在正对床头的电视柜上,尚楚沒有不同意,蹲在小探头前傻呵呵地摆了摆手,问白艾泽說:“安了這個你就能在手机上看到我了?” 白艾泽点头“嗯”了一声,又担心尚楚心裡别扭,解释說:“阿楚,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尚楚满不在乎地摇摇手,“你沒有监视我,你就是不放心嘛,沒事儿,那就放着呗,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打开手机看两眼,挺好的。” 白艾泽只是不放心,他太不放心了。 這几天尚楚经常和小知景看一個叫做机器猫的动画片,裡头有個能把人变大变小的机器,白艾泽那天晚上做了個梦,梦见他用机器把尚楚变小了,就手掌那么大一点儿,白艾泽把变小的尚楚放在贴近心口的口袋裡装着,走到哪裡都带着他;然后梦境骤然变色,白艾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大声喊着尚楚的名字,穿過那片浓郁的黑雾,看到一艘巨大的货轮,三层甲板上站着一個人,身形瘦削,一條腿往下滴着血。 白艾泽心脏猛地一跳,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眼睁睁看着那個人从三层一跃而下,“砰”一声跌落在他脚边—— 然后白艾泽就惊醒了,醒来看见尚楚白皙的侧脸,他睡得很安稳,乌黑的睫毛搭在眼睑上,是平时罕见的沉静。 白艾泽心跳的很厉害,這個反复出现的噩梦太過真实,以致于他总是把眼前真实的幸福和混乱的梦魇相混肴,他指尖都在颤抖,伸出手探了探尚楚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指节上的一刻,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胸膛裡,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大床边的小床裡,小知景睡得正香,白艾泽给小宝贝翻了個身,又窝好小棉被边边,接着躺进被子裡,把尚楚紧紧搂进怀裡。 尚楚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艾泽的小动作,嘟囔着說了声“烦”,白艾泽垂颈亲亲他的鼻尖,他嗫嚅着說了句什么,在白艾泽怀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白艾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這么放心不下尚楚。 他素来不是個情感過于充沛的人,他家庭环境特殊,从小到大长期见不到母亲,和父亲的相处時間也极少,大哥成家后也自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小蜜桃身上。 爸爸和付叔叔很好,白御和叶粟也很好,白艾泽一直以来都在别人的幸福裡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唯独尚楚是属于他的,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他把這么多年来无处安放的炽热情感全部倾注在尚楚身上,他不能承受尚楚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风险。 因为尚楚就是他心之所向的快乐。 - 小知景看到了爸爸,吧唧了两下嘴,吐出一個口水泡泡,拨浪鼓也不玩了,伸出胳膊要白艾泽抱。 白艾泽牵着他短短胖胖的小指头,小幅度地晃了一晃,轻声问:“混账爸爸去哪裡玩了,小景知道嗎?” 小知景是個见了人就乐的小傻冒,学着拨浪鼓的样子边摇头边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只手抓着白艾泽的指头不放,另一只胳膊胡乱在窗玻璃上拍了拍,嘴裡头“啊吧啊吧”地喊着。 白艾泽往窗外看了一眼,正正好看见尚楚沿着林荫小道往這边走,边上跟了個小女孩,尚楚不知道和她說了什么,小女孩用力点点头,攥着拳头跑开了。 小知景看见混账爸爸在楼底下,小巴掌拍了拍窗户,又转头看了看白艾泽。 白艾泽亲了亲他头上戴着的那顶小绒帽,笑着說:“嗯,我也看到了。” 楼下的尚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见白艾泽抱着小知景站在落地窗边。 小家伙头上戴的那顶黄帽子是叶粟送的,边上挂着两個毛绒绒的毛线球,小家伙动一动脑袋,小球就跟着晃一晃。 尚楚对白艾泽挥了挥手,又给他抛了個飞吻,白艾泽笑着摇了摇头;尚楚接着往左边歪了一下头,小知景也跟着转了转脖子,尚楚又拍了拍掌心,小知景开心地抬了抬胳膊,嘴裡吐出一個口水泡泡。 尚楚忍俊不禁,恰好有一片梧桐叶掉在了他肩膀上,他收好那片叶子,打算回去逗逗他的小熊宝宝。 白艾泽抿了抿嘴唇,把小知景放到付叔叔怀裡,說了一句“他忘记戴围巾了”,转身就往门外跑。 付世恒对着窗外灿金色的阳光眯了眯眼:“這天气,戴什么围巾啊......” - 尚楚重获新生還沒到半小时,就被白艾泽重新逮回了窝裡。 晚上,尚楚做完常规检查,在床上看动画片,白知景小朋友坐在他怀裡,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上的叮当猫。 “儿子,别看了,咱俩打扑克呗。”尚楚颠了颠大腿。 小知景看电视的时候很专心,压根不理会他。 “啧!”尚楚闲着沒事干,架着小知景的胳肢窝,把他翻了個面儿,看着小家伙的脸說,“甭看了,你看得懂么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看不懂就别看,可不许不懂装懂,听见沒?” 小知景不知道眼前的叮当猫怎么就变成混账爸爸了,很着急地挥了挥小胳膊,但他现在還不会自己转身,小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尚楚腿上。 小家伙穿着棉衣棉裤,整個人就是圆滚滚的一团,和個肉圆子似的,尚楚被自己儿子這蠢样逗乐了,抓住他穿着棉袜的脚丫子,手指头在脚心轻轻挠了挠:“你說你這傻样儿,究竟随的谁啊?我小时候可不這样,我一出生就知道上街打架了,你行嗎?” 小知景扭了扭屁股,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白艾泽洗完澡出来,见着尚楚又在欺负小家伙,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說:“尚警官,上次给你买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你看了嗎?” 尚楚撇了撇嘴:“不看,我就爱虐待我儿子,你管得着么你?” 他說着又挠了挠小知景脚心,小家伙乐乐呵呵的,拍着小胳膊笑。 白艾泽把小知景抱起来,指头点了点小家伙鼻尖:“這么傻,活该被欺负。” “铁定是随你呗!”尚楚說,“我反正打小就聪明!” “嗯,”白艾泽沉吟片刻,接着說,“還是随你好。” 他也希望小知景像尚楚,要挺拔,要坚韧,要有好的人缘,看待這個世界要永远保有难能可贵的天真。 尚楚先是一愣,然后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头,大言不惭道:“那当然了,我又帅又牛|逼!” 小知景沒過多久就困了,趴在白艾泽肩膀上睡了過去,白艾泽把小家伙放到他的小床上,给他掖好被角,盯着他看了会儿,俯身亲了亲小家伙嫩生生的脸蛋。 “白sir,你可沒這么深情款款地亲過我啊?”尚楚哼了一声,又对白艾泽勾了勾手掌,“過来,亲一個。” 白艾泽摇了摇头,笑着說:“你要是有知景這么乖就好了。” “靠!”尚楚笑骂了一声,“我怎么就不乖了我?” 白艾泽眉毛一挑。 尚楚手脚并用地挪到白艾泽身边,抱着他一只胳膊:“小白,我最乖了,我是最听你的话的。” “今天乱跑的是谁?”白艾泽问他。 “谁啊?”尚楚装傻,指着一边的小床說,“是不是這小子?明儿我揍他一顿他就不敢了。” “装。”白艾泽反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尚楚嘿嘿笑了两声,厚着脸皮在白艾泽侧脸亲了一口。 白艾泽被亲了一脸口水,很嫌弃地皱了皱眉,尚楚仰头一口咬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他說:“不许嫌!白知景那小口水怪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 “好好好,”白艾泽揽住他的腰,“不嫌。” 尚楚乐了,跨坐在白艾泽腰上,捧着他的脸胡乱亲了一通,又圈着白艾泽脖子,下巴枕着他肩膀,乖顺地說:“小白,我沒有乱跑,我只是想走一走。” 白艾泽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故意沒告诉你的,”尚楚笑了两声,“小白,小熊宝宝已经平安出生了,我也很好、很健康。” “我知道,”白艾泽手掌摩挲着尚楚后脑,“阿楚,谢谢你平安,谢谢你很好、很健康。” “我不会再出事的,”尚楚說,“小白,我保证,我這么舍不得你,我不会有事的。” 白艾泽偏头亲了亲他微凉的耳垂。 - 那天之后,白艾泽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尚楚。 尚楚自由了不少,有事沒事就下去溜达几圈,他问了梁主任自己能不能出院,梁主任欲言又止地說倒是沒什么大問題,只不過...... ——只不過白sir不让啊! 尚楚摆了摆手,心說不让就不让吧,這点小事就由着白艾泽算了。 一切有关尚楚身体健康的事情,白艾泽一向是小心在意的過了头,還是要尚楚在医院继续观察。 虽然尚楚心裡边不太乐意,觉着自個儿现在這体格健硕的能打十個二十個歹徒,但在這种事情上他一向很听白艾泽的话,只要能让白艾泽安心,他沒什么不能做的。 于是尚警官又在vip病房窝了一個多月,首警菁英班的筹备工作也已经进入尾声,就等着過段日子把招募通知发给全国各個高中,等待报名选拔。 就在尚楚终于获准出院的那一天,白知景小朋友出了点儿意外。 那天尚楚在床上和小家伙推手玩儿,小知景很喜歡這個游戏,兴奋地嗷嗷叫個不停,小脑袋往后一倒,软趴趴地躺在了棉被上。 小东西傻不愣登的,把他抱起来他又是一副乐乐呵呵的傻样儿,但這次不知道为什么,小知景倒下去之后嗷呜一声哭了出来,嗓门洪亮,把尚楚吓了一跳。 知景很少這么哭,他就算饿了尿了也只是哼唧几声,尚楚把手伸到他后脑一摸,果然摸到個硬邦邦的东西——拨浪鼓。 原来是被小皮鼓磕着脑袋了。 尚楚把小家伙抱起来哄了几声,沒有太在意,小知景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厚帽子,轻轻一磕磕不出什么伤。 但知景愣是哭的停不住,脸颊都哭红了,五官皱成一团,小身板抽抽嗒嗒。 尚楚吓坏了,心說不会磕出個什么好歹吧,立即叫了医生来,又给白艾泽发了條消息。 白书记和付叔叔知道后也立刻赶到了医院,几個人急得团团转,最后检查结果显示什么事也沒有。 白知景又是一副只知道傻乐的样子,见了爷爷就抬起胳膊要抱,黏糊劲儿就和什么事都沒发生過似的。 尚楚傻眼了,刚才還哭的天崩地裂,怎么转脸就咯咯笑上了? 白艾泽也不太放心,最后還是决定在医院多住几天。 - 就這么几天,尚楚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白知景小朋友突然变得爱哭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家伙动不动就哭,小拳头打到了茶几要哭,小短腿踹着了床脚要哭,被個小玩具轻轻砸了一下要哭,啃自個儿脚丫子也能把自己啃哭,关键是他每回一哭就是撕心裂肺的,活像是要背過气似的,楼下住了個骨折的小宝宝也沒哭成白知景這模样。 把白知景拎去做检查吧,又查不出個什么玩意儿,小家伙除了体重偏轻,其他地方都正常的很,验屎验尿都验不出什么来,丁点毛病都沒有。 尚楚都要被整精分了,揪着白知景的后衣领,严肃地问:“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整我呢?” 小知景就知道笑,小胳膊乱舞一通,胳膊肘“啪”地打到墙上,紧接着嘴巴一瘪—— 尚楚立即揪着他的嘴唇:“祖宗,求你了,别哭了!” “嗷呜呜呜呜——” “白艾泽!”尚楚冲着裡屋一声大吼,“把你儿子拎走!老子不养了!” 白知景爱哭归爱哭,但黏人也還是黏人,只要有人抱着哄哄,他哭的時間就短些。 “我就說他是故意的!”尚楚愤愤地捶了捶床,“這小子就是要人抱他!” 白艾泽抱着小家伙在房裡走了几圈,小家伙刚刚咬手指头玩儿,咬着咬着就把自己咬哭了,白艾泽抱着哄了会儿他就安生了,乖乖地躺在爸爸的臂弯裡吐口水泡泡。 “啧啧啧,你看他這黏糊糊的劲儿!”尚楚痛心疾首地摇摇头,“這么能撒娇,长大了還了得?” “挺好,会撒娇招人疼。” 白艾泽低下头,拿鼻尖蹭了蹭知景的脸蛋,小家伙被逗乐了,一边蹬腿一边咯吱咯吱地笑。 “好什么好啊,”尚楚撇了撇嘴,“那得多娘啊!要是個omega吧也就算了,他要是個alpha,那完蛋了!” “你小时候估计也這样。”白艾泽看着尚楚,笑了笑說。 “滚蛋!”尚楚摆摆手,又說,“我生的是個儿子吧?真带把儿吧?怎么瞧着和個小姑娘似的?” 白艾泽把知景放到床上,小家伙吧唧吧唧嘴,胳膊一挥打着了床头放的一本书。 尚楚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躲进厕所“啪”一声关上了门。 白艾泽:“......” 白知景瘪了瘪嘴:“呜呜呜......” 白艾泽认命地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亲他的胳膊,又亲亲他的鼻尖:“小景乖,乖乖的......” 小家伙缩在爸爸怀裡,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掉眼泪,看着委屈的不行。 - 又是观察了一個来月,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白知景确实沒毛病,健康的很。 几個儿科专家最后得出结论,白知景小朋友之所以這么能哭,纯粹是因为太有活力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怕疼?”尚楚嘴角抽了抽,“還能這样的?” 所以白知景有时候啃脚丫子啃着啃着就哭了,纯属把自個儿啃疼了? 白艾泽听到這個答案也是一脸无奈。 专家们实在也沒有别的解释了,小宝宝刚出生那段時間神经還沒发育完全,疼痛传输慢,所以那会儿白知景不知道疼就不怎么哭;现在小家伙知道疼了,痛觉神经比一般小宝宝要敏感,轻轻一磕痛的厉害,就只好哭了。 尚楚挠了挠脑袋,问白艾泽:“你怕不怕疼啊?” 白艾泽摇头。 尚楚又嘟囔說:“我也不怕啊,你說這小子怎么就這么怕疼呢?我|操!那往后我就不能教他打架了?” 他想到這茬就发愁,小男生不会打架可不行,但白知景這啃脚丫子都能啃哭的熊样,别說出去约架了,估摸着走路上摔一跤都能把自個儿摔個半死——疼死的。 白艾泽见尚楚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笑,尚楚见他一笑就更来气,捶了白艾泽一拳說:“你還笑還笑!赶紧回去祈祷這倒霉玩意儿千万别是個alpha!” “挺好的。”白艾泽說。 “什么挺好的?”尚楚问。 “怕疼,”白艾泽淡淡道,“挺好的。” “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尚楚嗤了他一声,“滚滚滚!” 白艾泽确实沒觉得有什么不好,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似的。 尚楚說他自己不怕疼,因为他咬牙硬扛下了很多很多疼痛,他早就习惯了。 好在知景不是。 他们的小熊宝宝怕疼,疼了就要哭,哭了就要人抱,挺好的。 這种感觉就好像尚楚有多么能够忍受疼痛,知景就有多么怕疼。 “想什么呢?”尚楚见白艾泽笑着不說话,扯了扯他的衣角。 “沒什么,”白艾泽牵住尚楚的手,“只是在想如果你也怕疼就好了。” 尚楚一怔,片刻后紧紧回握住白艾泽,和他十指相扣:“我怕的啊,本来不怕,遇着你之后就怕了。” 他现在也觉得挺好的。 尚楚直到遇见了白艾泽,才有了怕疼的资格。 知景比他幸运,挺好的。 - 白艾泽由于工作调动需要常驻首都,尚楚也因为菁英班被调动来了首都。俩人回新阳交接工作,刑侦队一群大老爷们成天围着小知景转,好在知景是個不怕生的個性,见了谁都亲亲热热的,有人抱着他就开心,成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偶尔磕着碰着了就嗷嗷几声。 尚楚现在已经习惯了白知景這臭德性,小东西一哭他也不搭理,就把小家伙放床上让他自個儿哭去,知景哭够了就咿咿呀呀地喊,伸着小胳膊要他抱。 “小黏人精,”尚楚最近都這么喊他,“你說你這黏糊糊的劲儿,要是哪天来個坏人把你抱走了,你是不是也冲人家傻乐啊?” 知景被人抱着就乐了,趴在尚楚怀裡咬手指头,尚楚见他這傻样儿心都软成一滩了,拍拍他的屁股,沒好气地說:“别吃手了,一会儿又把自個儿咬哭了,我可不管你啊......” - 回到首都半年后,东城分局有位缉|毒警叫应峰,在缅甸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很年轻,才刚满三十岁,被毒贩子肢解坠河,死后连尸首都沒能够回到家乡。 应峰的妻子半年前因病去世,家裡只有一位父亲和一对年幼的儿女。 由于身份特殊,不能公开举办追悼会,白艾泽和尚楚特地去他家中吊唁。应峰家在首都东区一片即将拆迁的老城区,灵堂布置的很简陋,黑白照片上年轻人眉目英挺。 应爸爸才五十多岁,却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深深佝偻着背,攥着白艾泽的手,哽咽的說不出话。 大厅裡有個小少年,看着不過四五岁的样子,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站在父亲的遗照前一动不动,挺拔的像一颗松树。 尚楚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小男孩身边,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 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裡憋着一股劲儿,眼底全是血丝。 “好好睡觉,”尚楚给应峰上了一炷香,对男孩說,“别让你爸在天上操心。” 男孩背脊一僵,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突然对着尚楚鞠了一躬:“谢谢。” “谢什么。”尚楚笑了笑。 “谢谢你来送他,”男孩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尚楚一愣,旋即蹲下|身问:“你叫什么?” 男孩看着父亲的照片,低声說:“应许。” “应许?”尚楚念了一遍,笑着說,“挺好听。” 男孩不再說话,只是沉默地站着,腰板挺得很直,好像這么站着就能让已故的父亲看到似的。 尚楚不知道能安慰他什么,有些时候就是這样的,幸运的孩子可以有很多很多時間慢慢成长,而有些不那么幸运的孩子,短短一夜之间就被迫长大了。 就好像這個叫应许的小少年,可能前一天還在为了算术作业发愁,今天就必须在父亲的遗照前挺起身板。 - 一直在摇篮车裡乖乖待着的白知景突然翻了個身,尚楚把他从推车裡抱出来,小知景蹬着两條腿要下地——小家伙最近会爬了,就喜歡扒在地上打滚,尚楚拿他沒办法,只好把他放了下来。 小黏人精见了人就开心,见着一個以前从沒见過的哥哥就更兴奋了,手脚并用地朝应许那边爬,脑门在椅子腿上碰了一下,当即嗷一声哭了出来。 “沒事儿,别搭理他,哭会儿就好了。”尚楚拍拍应许的肩。 小家伙哭了半响還沒人来抱他,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了,脸蛋上挂着泪珠子,朝应许伸出胳膊要他抱。 应许一愣,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不确定地看了尚楚一眼,尚楚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小少年自己都還沒有桌面高,跪坐在小知景身边,小家伙就和個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似的,一点儿也不认生,两條胳膊抱着应许脖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涕,扭头“吧唧”亲了应许一口,糊了他满脸的口水。 应许眼睫微微颤动,一直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尚楚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禁不住眼眶一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那么幸运的孩子,譬如应许;也有很多幸运的孩子,譬如他的知景。 他的知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所以有用不完的爱意,可以分给他见到的每一個人。 如果每個不那么幸运的孩子都能遇到這样的知景就好了。 - 临走之前,应许从屋子裡跑出来,一只手紧紧攥成拳。 “怎么了?”白艾泽弯腰问。 “我......”应许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說,“我想送弟弟一個礼物,可以嗎?” 白艾泽和尚楚对视一眼,笑着說:“当然可以。” 应许慢慢摊开掌心,裡面放着一颗牛奶糖。 他像是有点羞于送出這么廉价的礼物,怔愣片刻后缩回手:“弟弟可能不喜歡......” “他不喜歡我就揍他!” 尚楚眉毛一挑,从应许掌心接過那颗糖,轻轻放到小知景手裡。 小知景躺在摇篮小床裡,握着那颗奶糖傻乎乎地笑,以为应许要抱他,伸出小胳膊挥了挥。 “再见,”应许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知景的脸颊,又說了一遍,“再见。” ※※※※※※※※※※※※※※※※※※※※ 小景的文在隔壁,已经开预收啦~請大家多多支持skrskr,五月初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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