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让她死!
另一张桌上,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叶正明听了這话,屁股就像是着火般腾的站起,涨红着脸来到赵氏面前。
“娘,您…您别生气,她…她也沒說啥啊…”后续的话,在赵氏的瞪视中,渐渐消声。
在叶蓁的记忆中,她這一世的父亲,是個顶顶老实的汉子,嘴笨,沒有坏心思,這一家田地裡的活,父亲一人最少能解五分之二。
但即使是這样,也不怎么讨祖母喜歡。
“她還沒說啥?她刚刚是不是冤枉月丫头了?這是她一個做婶子该做的事情嗎?她這狠心的毒妇!”
“月丫头马上就能說人家了,让她背上這样的名声,她還怎么抬得起头来?”赵氏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
嚎到一半,话题一转,又骂起了李氏:“還有你,你也是個沒好心的,你就這么想看戏,好哇,我给你唱出大戏,一出棍打妖精的好戏!”
說话间,手不知从那拿出一根木棍,挥手就朝着李氏打去。
“啊!娘啊,我可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想着让蓁丫头把事情說清楚,真的,你相信我!”
李氏反应很快,棍子還沒打過来,她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看戏了,一边躲闪,一边解释着。
“說清楚?我呸!這有什么好說的?你個不下蛋的老母鸡,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都是一家人,蓁丫头沒看清楚冤枉了月丫头,你也跟着凑热闹!”
“就算這事儿是真的又算啥?蓁丫头又不是什么大家姐儿,不就是掉河了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现在又沒啥事儿,用得着這样?她這是给谁看呢?她這是不想让這個家安生,给這個家找事儿!”
五十多岁的赵氏身体明显很好,一边追打李氏,一边中气十足的喝骂她,可是话裡话外,說的却明显是叶蓁。
李氏听了她的话,也不躲闪了,屁股往地上一坐,拍腿就哭喊起来:“娘,你這說的是啥话?我是不下蛋的母鸡?那花儿和梅儿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怀第三胎的时候伤了身子,我怎么会這么多年无所出?我当时是因为谁?”
“我苦命的儿啊,你就這么离我去了,娘命苦,沒能保住你啊,娘,您打吧,打死我吧,我好给我那苦命的孩子作伴儿!”
李氏哭喊的声音很大,可是却光打雷不下雨。
站在那裡的叶蓁停顿了下,這才继续哭泣,事情似乎往什么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心好累,她刚刚明明說了,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为什么祖母却像是沒听到一般,還說了這样的话?
看来和這一家子人說话,不能太過曲回,要直接一点,因为他们自带装聋作哑的本事。
叶蓁吸取教训,决定改变策略,抢在赵氏做出反应之前,像是突然反应過来一般。
哭叫出声:“祖母,我是亲眼看到唅月姐推我入河的,怎么是冤枉她呢,我知道您平时疼惜唅月姐。”
“可我也是您的孙女啊,我背上這样的名声,以后還怎么在村裡抬头,還怎么活?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就只有你们会嗎?
她也会!
說完這句话,叶蓁低头就向祖父傍边的炕角撞去,這一变故,终于让叶方不能再干坐着了。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三房叶正立,他一把拽住从身边经過,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叶蓁,劝慰道:“三叔知道你心裡委屈,可這死字可不能轻易挂在嘴边!”
呵呵,那刚刚你媳妇哭喊时,你怎么沒有站出来?
叶蓁心裡嘲讽,表面上却嘤嘤哭泣着:“让我死吧,我活着還有什么意思?与其被祖母冤枉死,我還不如撞死算了!”
她为什么会在河边流连,给了叶晗月可趁之机?
還不是因为這一大家子人,唯有他们一家天天做活,却连吃個半饱都做不到,所以她才会到河边,希望能抓几條鱼吃。
父亲還算好些,是祖母的亲生儿子,虽然不得她喜歡,可毕竟田裡的活要指望他,在吃食上勉强還能和其他儿子一视同仁。
可是他们就不行了,不管是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哥哥,還是她自己,又或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弟弟,這么多年,连一次饱饭都沒吃過!
从记忆中知道這些的叶蓁,第一個反应就是为這家人不值!
凭什么?
就因为家人老实肯干嗎?這明明是一种良好的美德,不应该成为被怠慢欺负的理由!
赵氏不干了,什么?竟然有人比我還能闹腾?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一骨碌从地下站起,枯树皮一般的手指指着叶蓁。
吐沫横飞的大骂起来:“死!让她死!這就是個讨债鬼,我养她吃,养她喝的,又不是大官家的姐儿,說她几句就不行了?”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和月丫头能比嗎?我月丫头以后可是要嫁到大户人家的。”
“你呢,就是配個泥腿子的命!在這瞎折腾什么?再瞎折腾,我一巴掌呼你脸上!”
听听?這是一個当祖母的人应该說出的话嗎?
就算叶蓁已经从记忆中知道祖母偏心,但真面对了,還是觉得心寒不已。
不行!她原本的设想是行不通了,祖母的偏心已经到了骨子裡,就算把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也有装睁眼瞎的水平。
余光看了祖父一眼,注意到他脸上此刻的犹豫,心念转动间,猛的挣脱三叔的手。
“咚”的一声在祖父面前跪下,眼眶含泪的說道:“从小祖父您就教诲我們,见善则迁,有過则改。”
“可是孙女不明白,唅月姐明明做错了,为什么孙女就說不得?孙女這次掉河,如果不是桃儿姐恰巧路過,救了我性命,孙女就只能做河下的一具枯骨了。”
“孙女贱命一條,不值得祖母花费铜板請郎中,不值得吃几個鸡蛋,几把栗米补身子。”
“孙女知道祖父祖母疼惜晗月姐,可是孙女還知道一句话,過而不改,是谓過矣,难道要等唅月姐做下更大的错事,才加以教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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