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陆判(5)
“你是谁?”胡芸仙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口洁白的牙齿:“我是萧天,奉我主人的命令,前来调查件事情来着,不過我已经在這儿转了一大圈了,什么都沒有找到。”
說着,萧天叹了口气,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
胡芸仙愣了一下:“……哮天犬?”
“哎!你为何会知道我是谁!”眼前的男人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我可沒有說啊!”
废话!萧天萧天,不就是哮天犬了!這個化名取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胡芸仙的眼神很好地透露了她的内心情绪,哮天犬瘪了瘪嘴,叹气道:“真的容易被识破的嗎……可我着实不擅长取名字。”
“倒也不是,”胡芸仙有些违心地說道,“只是你在三界裡比较出名,谁不知道二郎显圣真君身边的哮天犬呢?”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的哮天犬眼睛一亮,胡芸仙觉得如果哮天犬现在把尾巴露出来的话,肯定摇得和风火轮一样。
“你這個小姑娘会說话,我喜歡,”萧天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爽朗,“哎,不行,這儿不是說话的地方,咱们還是先离开吧。”
說着,萧天便转身像和陆判庙相反的方向走去,胡芸仙看着萧天的背影,到底還是跟上了他,然而脑子却不期然地想到了還在自己手上的宝莲灯。
刚刚哮天犬是不是說……奉他主人的命令,出来调查事情?
——
两個人最后在一個小酒馆儿裡坐了下来。
胡芸仙身上带着些白素贞给的银钱,便要了一壶浊酒,两碟小菜,看哮天犬好像沒有什么想法的意思,胡芸仙便又单独给他要了一盘排骨。
萧天看着眼前的排骨,有些哭笑不得:“……我乃是修行之人,早就已经不吃凡间的食物了。”
“是不吃還是不能吃?”胡芸仙笑着看了萧天一眼,“平日裡修行需要自律,都已经下到凡间了,還在红尘当中,自然還是要体会一下人类的乐趣。”
萧天被胡芸仙以及眼前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酱排骨說服了,犹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一边的筷子,夹着点肉尝了尝。
“好吃!”萧天的眼睛又一次亮了,“我上次尝到這样的酱骨头,還是五十年前啦。”
“听起来好像時間蛮长的了。”胡芸仙笑道,“喝不喝酒?”
萧天犹豫了一下,還是点了点头。
两個人互相举起了酒杯,凌空示意了一下,胡芸仙浅尝辄止,而萧天倒是豪爽地喝下了酒水:“這個口味……虽說不如天庭的仙酒,但是也不错呢。”
胡芸仙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仙,对眼前的萧天也有些好奇:“你多长時間沒有下凡来了?”
“哎?下凡嗎?”萧天挠了挠后脑勺,“确实好像很长時間沒有来人间了,自从跟着主人在灌江口住下之后,基本上就只在那一片活动了。不過灌江口也蛮好,平日裡在那儿光修行就很能够打发時間了。”
說着,萧天又夹了一筷子酱排骨:“真好吃!”
胡芸仙看着萧天那個模样,总觉得手痒痒——有点想要撸狗头啊……說起来哮天犬的原型是什么模样来着?好像是细犬?
“小姑娘,你以后可要记着,不能随便跑去别的地方哦。”萧天一边吃着酱排骨,一边嘟嘟囔囔地說道,“像刚才的陆判庙,裡头就有真的陆判,而且他们說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萧天和胡芸仙說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对小孩子說话一样,哄劝的意味十分的浓厚:“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就要被那個陆判发现啦,而且你可能還会被他带到下面去哦!”
說着,萧天還叹了口气:“修行不易,還是不要随便乱跑的比较好。”
胡芸仙觉得那裡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想了想之后還是将来龙去脉和他說了一遍,最后道:“……你不觉得,陆判在徇私嗎?而且听他话裡的意思,苏城县令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萧天闻言,手裡面的筷子顿了顿,最后摇摇头:“這事情……很常见。”
胡芸仙愣住了。
“你知道现在三界有多少魂魄嗎?”萧天端正了脸色,“地府又需要去处理多少的魂魄呢?”“在這样连轴转的情况下,地府的魂魄如果少了一些,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萧天的声音很冷静,听在胡芸仙的耳朵裡却显得十分不可思议,“特别是陆判,身为阎王的左右手,他更容易在生死簿上动手脚。”
萧天将最后一口酱排骨塞进了嘴裡:“苏城县令在人间可能是個官儿,但是一個县令放在朝廷当中,就不過是普通人罢了,而一個朝廷放在整個人间,更不過是沧海一粟了。”
“所以……”萧天放下了筷子,“陆判想要动一点手脚的话,寻常无人能够发现。”
胡芸仙有些不敢置信,這和她印象当中的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啊……眼前的萧天刚开始表现的那么亲和,结果在說到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這么的……冷漠。
這是神仙的通性嗎?
“不過我刚刚也听了一下,這個陆判心還挺大,”萧天笑道,“七窍玲珑心确实不太常见,比起县令来要值钱许多,他居然也敢下手。”
“看来最近這地府裡头怕是一团乱,阎王无暇顾及其他了吧。”萧天做出了最后的结论,自己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胡芸仙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霍千山就白白死了不成?”
萧天抬起头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小姑娘,我闻你身上的味道,也是有些仙气,可你和我平日裡见到的那些神仙,還真的挺不相同的。”
“不過我先前也认识一個喜歡多管闲事的家伙,”萧天只低沉了一瞬间,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快乐的模样,“你比他要温柔多啦!”
胡芸仙不知道自己是该笑還是不该笑,只能够扯了扯嘴角。
萧天把玩着手裡面的酒杯,思索道:“你想要救那個县令是吧?唔……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劝你還是得快一些。”
胡芸仙一愣:“此话何解?”
“你当初看到那個画皮鬼吃了心,不一定是真的吃了。”萧天很认真地說道,“你方才也听见了,陆判暗算苏城县令,为的就是那颗心,如果画皮鬼是他的手下,他怎么会真的让画皮鬼就白白吃了那颗七窍玲珑心呢?”
胡芸仙瞬间明白了過来:“……可画皮鬼已经被日游神给带走了。”
“就算是到了城隍爷那儿都能够被他陆判要走,”萧天呲了呲牙,“你脚程快的话,還是赶紧去一趟城隍庙吧。”
——
最后,胡芸仙還是听从了哮天犬的忠告,不過她并沒有直接去城隍庙,而是来到了土地庙当中。
土地爷的塑像正摆放在庙宇当中,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令人见之心中便生出了一股亲近来。
哮天犬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他還皱着鼻子嗅了嗅:“沒错了,這儿就是土地住的地方……唔,說起来這味道好像在哪儿闻過?”
胡芸仙沒有去管哮天犬,而是径直走到了土地爷的塑像前。她拈了三炷香,点燃了之后插在了土地爷面前的香案上。就在她想要在蒲团上跪下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土地爷熟悉的声音。
“哎哟,使不得啊,使不得。”土地爷赶紧上前扶着胡芸仙,不让她跪,“姑娘如今是半仙,怎么能够跪我這個地仙呢?老朽受不住,咱们俩互相见礼便是了。”
胡芸仙抿嘴一笑:“土地爷来的可真快,我這才将香给插上。”
“凡人点香和半仙点香能一样?”土地爷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乐呵呵地說道,“姑娘此次来找老朽,是有何事啊?”
胡芸仙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想要拜见此地城隍,可否由土地爷引荐一下?”
“城隍?”土地爷思索了片刻,沒有一口应下,而是继续问道,“不知道姑娘找城隍有何事?”
胡芸仙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一边的哮天犬說道:“沒什么,是我家二爷让我来查事儿,這苏城的事儿,可不就归苏城城隍管?我也是取個巧儿,想打探些消息。”
土地爷有些迷茫地看着萧天:“姑娘,這位是……”
胡芸仙看了萧天一眼,一時間也起了玩笑之心,便故作深沉地說道:“土地爷沒见過,但是必定是听過他的名头的。”
“此乃清源妙道真君座下神兽,”胡芸仙說道,“法力无边呢。”
土地爷先是迷茫了一下,旋即便反应了過来:“原来是二郎神座下哮天犬,老朽方才倒是失礼了,還望上仙勿怪。”
萧天摆了摆手:“无妨,无妨,這下,我們能去见城隍了吧?”
土地爷哪儿還敢推辞,连忙說道:“自然自然,還請二位随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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