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白蛇传（1）
小青翻了個白眼，手中团扇一挥：“哎,可别提了，姐姐說她要报什么前世的恩德，又算出這人转世投胎在杭州，可不就来了？”
报恩？
胡芸仙眨了眨眼睛,脑子裡前世的记忆尽管混沌，但是還能够依稀记得,对方应该是叫许仙。
……白姐姐好像是和那個许仙成亲了？
想到這儿，胡芸仙顿时紧张了起来：“……那白姐姐可曾找到那個恩人呢？可有什么谋划？”
小青摇了摇头：“未曾，我們也将将到杭州不過两三日,怎么就找到那人了？”
胡芸仙這才松了口气：“那也不急，你们便在我這儿先住下，等冯生养好了之后,咱们再慢慢找。”
小青点点头,紧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内屋,偷偷地问胡芸仙：“這小子是谁？都病成這样了,你還要救？”
“這是红玉姑姑托付给我的,說是故人之子,”胡芸仙叹了口气，“别說，冯生的接受能力不错,脑子也聪慧，就是脾性刚直了点。他知晓你我是妖怪，你看他可曾透露過半分惧意？”
小青挑了挑眉，笑道：“难不成你還挺欣赏他？”
“欣赏又如何？”胡芸仙并沒有害臊，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别老想的那么复杂。”
小青被胡芸仙戳破了心中所想，也沒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挽住了胡芸仙的胳膊：“這下可好了，咱们又能住在一起了，正好，你同我說說，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芸仙点了点头，沒有吱声。
——
白素贞和小青就這样在胡芸仙的小院子裡住了下来，不過和从前的白家小院不同，如今是变成了胡宅。
冯生也在白素贞的帮助下，开始渐渐地恢复了起来。胡宅裡的日子比冯生想象的要平静得多，有胡芸仙在，哪怕是最爱玩闹的小青都会收敛一些，平日裡要么就是修炼，要么就是下棋看书。
冯佩玉坐在庭院裡看着三女，总是会有些恍惚——他在尚未家破人亡之前，也是過得這样平静快活的日子。
“你也不用想太多，”胡芸仙能够看出冯佩玉的想法，“等养好了之后，我会赠你一些银两，你身上的功名未被革去，重新寻個地方住下便是了。”
冯佩玉闻言，忍不住苦笑：“胡姑娘，這人间辛苦，哪儿是說重来就能重来的呢？”
一边的白素贞瞥了他一眼：“苦是苦了点，只是总归還是有机会的。我费心替你调养，你可莫要辜负我們的好意。”
冯佩玉沒话說了，只能够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屋去了。
胡芸仙也不管他，而是凑在白素贞的身边，小声地问道：“白姐姐，你這几日可曾找到你的那個……那個上辈子的恩人？”
“尚未，”白素贞素手捻起一枚棋子，放到了面前的棋盘上，“怎么了？”
胡芸仙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白姐姐，你打算怎么报恩啊？”
白素贞有些奇怪地看看她：“……自然是看他现在缺什么，然后就从那個方面来帮助他了。”
“那……”胡芸仙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還是說了出来，“要是他缺個妻子呢？”
白素贞這回也不下棋了，她放下了手裡面的棋子，看着胡芸仙，颇有些哭笑不得：“那就替他寻一個妻子咯。”
胡芸仙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沒提以身相许。
“你莫不是以为，我会以身相许？”白素贞失笑，“我修炼多年，即将得到成仙，不是为了在這個时候功亏一篑的。”
胡芸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岔开了话题：“那我替姐姐也看着，姐姐心裡有成算便好。”
白素贞重新看向棋盘，她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世上，沒有什么能够动摇我的道心。”
一边的小青突然笑了：“這可不一定，姐姐，那呆子到现在，可還不知道你已经离开苏城了。”
白素贞忽然一僵，手裡面的棋子沒有拿稳，咕噜噜落在了棋盘上，滚了一圈之后才停了下来。
胡芸仙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哪個呆子？”
“還能是谁？”小青冲着胡芸仙抛了個媚眼，她斜倚在门边，冲着白素贞說道，“姐姐，你就說实话吧，咱们搬到杭州来，仅仅是为了寻你那恩人嗎？万一你那恩人如今還在襁褓当中，你可如何是好？”
“多嘴，”白素贞不過是尴尬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寻常的模样，“我自有思量，轮得到你来管我？”小青轻哼了一声：“沒意思，总是這样端庄的样子，我們是妖，妖就应该好好地享受着人间才对。算了，不和你们說了，我自己出门玩儿去。”
說着，小青便一挥手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握着扇子扭着腰肢，走出了大门。
胡芸仙则看向白素贞，一言不发。
白素贞蹙着眉头：“我和燕赤霞并无任何苟且。”
“白姐姐，”胡芸仙笑了，“方才我們谁都沒有提燕赤霞。”
白素贞一怔，旋即不再說话，只是胡芸仙看得出来，白素贞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
“真是的，姐姐总是沒事儿装矜持，”小青走在路上，還有些不忿，“喜歡燕赤霞便喜歡了，那呆头呆脑的道士，還有什么难得嗎？”
小青心裡不爽，便在街上乱逛乱买，不一会儿便吃了不少的东西，手裡也提着许多，心裡的气才算是顺了不少。
就在小青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却看到路边坐着一個大和尚。
這大和尚還带着斗笠穿着白色僧袍，面前放了一個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钵盂，手中握着禅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脸。
……這是在化缘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青的目光，那大和尚忽然抬起了头，眼神正好和小青对上，明明中间還隔着许多的人群，但是小青能够察觉到，這個大和尚在看自己。
小青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上提着的那些吃食，顿时就明悟了——看来這大和尚是闻着味儿了，眼神還挺好。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吃不了這许多。
小青想了想，便快步走到了那大和尚的面前。她将手裡面的吃食放到了那大和尚的身前，還十分贴心地說道：“這些可都是沒有荤的，连鸡子儿都沒有，你拿去吃好了。”
法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青，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個妖气冲天的妖怪居然会给自己施舍斋饭。
“你怎么不說话？”小青看着這大和尚奇道，“莫非你是個哑巴？”
法海翕动了一下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小青也不在意，她摆了摆手：“算了，你能不能說话也无甚关系，拿去吃吧。”
說着，小青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這個大和尚的脸，突然发现，這個和尚长得還挺英俊的。
“……好好的美男子，偏偏要出家当和尚。”小青站起身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暴殄天物。”
說完，她便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法海默默地目送小青远去，再低头看看那還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糕点，心裡面有些纠结——這妖精，還算是有善心。
放她一马吧。
——
小青并未将路上偶遇的英俊和尚放在心上，回到家之后便忘了個精光。她将买的东西兴致勃勃地分给了其他人，丝毫也看不出原先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胡芸仙就喜歡小青這幅豁达的性情，她看准了机会，偷偷地将小青拉到了一边，私底下和她咬耳朵：“白姐姐和燕赤霞，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们两個怎么了？”
“這事情啊，就說来话长了，”小青听到這個，也兴奋了起来，“你不知道，在你走了的這时候裡，姐姐她度了一次命劫。其中凶险异常，本来是沒有什么的，但是姐姐偏偏那一日不知道怎么出了岔子，燕赤霞为了救姐姐，可耗费了一口心头血呢。”
胡芸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口心头血，這可是半身的功力啊，白素贞這人情可欠大了。
“你是沒看到燕赤霞当时的脸色，面如金纸，几乎就快死了，”小青微微叹了口气，“不過我后头就不知道了，我只晓得姐姐为了救燕赤霞，好似用了自己的内丹。”
胡芸仙愣了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還挺浪漫。
“结果這之后，姐姐和燕赤霞两個人见了面，就……”小青顿了顿，“就感觉怪怪的。”
“這回姐姐更是寻了個借口，趁着燕赤霞闭关养伤，带着我直接来了杭州，连個信儿都沒给燕赤霞留下。”小青叹了口气，旋即又偷偷笑了起来，“不過谁叫我聪明呢，我趁着姐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给燕赤霞留了個传信鸟，等那家伙闭关结束，便能知道消息了。”
胡芸仙半晌都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只能对着小青比了個大拇指，由衷地說道：“果然還是你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