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白蛇传（5）
還是冯佩玉看得清局势,他扫了两個人一眼，直接說道：“我私塾裡還有事儿,我先走了。”
說完，冯佩玉便不再管着两個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径直离开了胡家宅院，回到了对门自己的私塾当中。只留下白素贞和燕赤霞两個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院子裡的气氛现在十分的古怪。
燕赤霞看着白素贞的眼神很是热切，但是偏偏又知道白素贞是真的脸皮薄,眼睛裡投射出了渴望，但是身体很诚实地不敢上前。
白素贞则垂着眼帘，努力地不去看眼前的燕赤霞——她還沒有搞清楚,燕赤霞是怎么来的呢！
等胡芸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這样一幅仿佛定格了的场景。一時間，胡芸仙只觉得哭笑不得——這两個人究竟在做什么！
還是小青来的爽快,看到了燕赤霞的时候,就扬声叫道：“燕赤霞！你可终于找過来了,要是你再不来,只怕我姐姐就要望穿秋水了。”
白素贞闻言,恼怒地瞪了一眼小青,然而燕赤霞听了這话就好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针，整個人都变得期期艾艾了起来。
“……素贞？”燕赤霞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你最近過得如何？”
白素贞抖了抖,同样小声地回答道：“還好。”
“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燕赤霞见白素贞沒有立马逃掉，心放宽了一些，“我可找你们找的好苦。”
小青在一边见缝插针：“只怕不是要找我，是要找我姐姐吧？若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杭州，只怕你燕赤霞還巴不得呢。”
這下轮到燕赤霞瞪她了——沒事儿瞎說什么大实话！
小青得意地挑了挑眉，她学着前段时日看的戏曲裡的旦角儿唱腔，握着团扇摆了個古怪的姿势，尖着嗓子唱到：“小姐小姐多丰采，君瑞君瑞济川才，一双才貌世无赛，堪爱，爱他们两意和谐。”
這是昆曲西厢记裡的唱段儿，本是红娘唱的词，如今由小青来唱，到也十分合适。胡芸仙在一旁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白素贞自然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脸先是一红，紧接着又是一白。仿佛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白素贞长叹了口气：“……燕赤霞，你不应该来的。”
燕赤霞一愣，小青和胡芸仙也不吱声了。
“……为何？”燕赤霞不明白，“我……我以为，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白素贞深深地看了燕赤霞一眼，到底還是摇了摇头：“我既然不辞而别，那就自然是有我的思量。燕赤霞，你到了杭州，我們俩见了最后一面，這很好。等日后你若是能够功成名就了，只盼望你還不会忘了，曾经认识過我這样的一個蛇精。”
白素贞的声音轻轻柔柔，一如既往，但是所說出的话却叫人心寒不已。燕赤霞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素贞，只觉得自己匆匆赶来，就像個笑话。
小青也十分不满，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意都付之东流了，反而并沒有很同情燕赤霞。只是在小青快要喊出声的时候，胡芸仙猛地拉了她一把，這才制止了小青继续喊下去的念头。
白素贞则坚定地对燕赤霞說道：“燕道长，有缘再会。”
“……好，好啊。”燕赤霞被气笑了，“好個白素贞，真的是人妖不同路，罢了罢了，我来了干什么呢！”
說完，燕赤霞便猛地一摔门，掉头离去。
白素贞看着燕赤霞离去的背影，一直等他转過了拐角，這才深吸了口气，转回了身子。她扫了胡芸仙和小青一眼，表情似乎很平静：“都很闲嗎？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姐姐……”小青還想再追问，但是胡芸仙又拉了她一把。小青這才不甘地看着白素贞离开了：“小狐狸你做什么？沒事儿干嘛总是拉扯我？”
“你看不出来嗎？”胡芸仙已经快被小青的迟钝给打败了，“白姐姐如今心思一片混乱，只有嫌弃咱们两個碍眼的呢。”
小青狐疑地看着胡芸仙，又瞥了一眼白素贞的房门：“……可方才姐姐不是自己把燕赤霞给赶走的嗎？”
還行，還沒有傻到家，知道白素贞是因为燕赤霞才心情不好的。
胡芸仙循循善诱：“方才白姐姐虽然将燕赤霞给赶走了，但是你看白姐姐的模样，明显都要掉眼泪啦！”
“……這我可就不懂了，”小青哀怨地叹了口气，“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究竟是什么东西，总是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胡芸仙闻言，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這情爱，只怕是人世间最复杂不過的东西了。”
饶是她前后两世，先为人后为狐，也是沒有搞懂情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素贞回到房间了之后，几乎软倒在地。她努力地撑着桌子坐了下来，整個人手都在发抖。
她将燕赤霞赶走，实在不是出于本心，但是为了保护燕赤霞，白素贞不得不這么做。“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白素贞喃喃自语，“我做妖怪，却能過上千万年。”
她不能這样去耽误燕赤霞，也不能够让燕赤霞来扰乱自己的心神。這份尚未萌芽的感情，還是及时掐死比较好。
——
经历了燕赤霞一事，胡家的气氛顿时低迷了不少。
小青很不喜歡這样的氛围，她勉力在家中呆了一段時間，便直接离开了，說是要出去散散心。
胡芸仙一边在心裡面辱骂着小青的不讲义气，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和白素贞谈一谈關於燕赤霞的事情。
结果還沒有等胡芸仙开口，她先收到了一只拍打着翅膀的小胖鸟。
這小胖鸟看起来胖乎乎的，倒是挺可爱，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斗鸡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古怪。
胡芸仙一眼就看了出来，這是燕赤霞的手笔。她又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来，那小胖鸟一下子就落在了胡芸仙的手上，张嘴說起了人言：“小狐狸小狐狸，你可有空闲？我想找你谈谈。”
胡芸仙想了想，挑了下眉：“行，带我去找他吧。”
小胖鸟好像听懂了胡芸仙的话，直接就噗啦噗啦着翅膀往外面飞了。胡芸仙跟在小胖鸟的身后，慢慢地往外头走去。
结果走了沒几步路出了门后，胡芸仙便看到了在拐角处，燕赤霞正在贼眉鼠眼地冲着她做着手势，看起来好像是根本沒有离开過。
胡芸仙：……
她翻了個白眼，差点沒转身走回去，结果到底還是不忍心让燕赤霞一個人在那儿，這才走了過去。
“小狐狸，”燕赤霞冲着胡芸仙傻乐，“咱们好像也好久沒见了，你看起来還不错啊。”
胡芸仙叹了口气：“是啊，我离开了這么长時間，结果你们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燕赤霞深有同感：“我只是……怎么說呢，其实也好几年了，并沒有很快。”
“行了，這裡不是說话的地方，”胡芸仙左右看了看，“我先带你找個地方住下吧。”
——
冯佩玉看着眼前的两個人，脸上沒有什么表情。
胡芸仙和燕赤霞正襟危坐地坐在冯佩玉的面前，脸上都带着讨好。
“……所以，他现在沒有地方住，你就把他给带過来了？”
冯佩玉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头疼。
胡芸仙点点头：“冯夫子，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這么個小要求，你不能不答应吧？”
哟呵！要挟我！
冯佩玉很有骨气地說道：“当然沒問題了，燕道长想要住多长時間都可以。”
燕赤霞松了口气：“多谢多谢，多谢冯夫子。”
“你和白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冯佩玉答应了之后，到底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看燕道长這样辛辛苦苦地赶過来，应当是出自真心，怎么会被赶出来？”
燕赤霞听到這话，也不管先前自己看冯佩玉怎么不顺眼，直接就开始倒苦水：“我倒也想知道呢，原本我們俩還算是好好地，怎么就成了這样了？”
胡芸仙看着两個男人沉思的样子，拍了拍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你就說，你和白姐姐究竟有沒有定下来？你有沒有和白姐姐說明你的心思？還是說你们俩一直都是心照不宣？”
燕赤霞沉吟片刻，迟疑着說道：“……心照不宣。”
“我瞧着白姐姐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顾虑，只是碍于一些缘由，不好說出口，”胡芸仙慢慢地說道，“若是能够将白姐姐心中的犹豫给问出来，那估计剩下的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說着，胡芸仙和燕赤霞一起看向了冯佩玉，坐在一边神游的冯佩玉被两個人盯上，只觉得寒毛直竖：“……关我什么事儿！”
“你和白姐姐平日裡接触多，她对你也沒什么戒心，”胡芸仙干咳了一声，“要不……你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說：關於阿槐
是啊，是姥姥，但是不是电影和电视剧裡的姥姥，是一個帅气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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