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七十二、宝莲灯（4）
胡芸仙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燕赤霞：“不行,我沒力气了，你想干什么自己去找白姐姐吧。”
“什么东西,”燕赤霞老脸一红，“是有人来找你了，好像不见到你不打算走，你看看再說。”
胡芸仙愣了一下,便跟着燕赤霞进入了花厅当中，刚刚迈进门,胡芸仙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坐在那儿满脸的戏谑：“你這明明是家，怎么還能叫人扑個空呢？”
“阿槐？”胡芸仙惊奇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阿槐托着下巴，看着门口的胡芸仙，冲着她抛了個媚眼：“我不能来嗎？還是說你不欢迎我？”
“哪儿的话呢,”胡芸仙笑着坐到了阿槐的身边,“我刚刚去见過沉香了,這小丫头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只是我得给她寻個好师傅才行。”
阿槐歪着头看着她：“你不自己教她嗎？”
“我教不了,”胡芸仙叹了口气,“沉香是人和神仙的孩子，有一些我不了解的地方，也不能够察觉到,若是我能够察觉到的话，我怕是已经飞升了，還会在這儿？”
阿槐听了這话，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子。他看着眼前的小狐狸，问道：“那你打算给她寻個什么样的师父？”
“那自然是要寻一個，天上地下都难寻的大英雄，”胡芸仙說到這個，立马就又变得兴奋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人选了。”
阿槐眨了眨眼睛，嗤笑一声說道：“让我来猜猜，你是打算去寻她的亲舅舅呢，還是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猴子呢？”
胡芸仙见自己的想法被人猜到了，也不着恼，只是笑嘻嘻的：“当然是集百家之长了，不過我還是得先问问二郎神，万一人家有更好的安排呢？”
阿槐随意地点了点头，权当自己听见了。事实上，他对那個叫沉香的小鬼并不关心，他关心的，也就只有胡芸仙一個人而已。
见胡芸仙這幅兴致勃勃的模样，阿槐想了想又說道：“你這样大动干戈，若是被人注意到了可如何是好？”
“无妨的，”胡芸仙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就算是想要停下来，也停不下来了，再說了，我若是停下来，那些看不见的家伙会停下来嗎？”
天庭断绝升仙路的意图十分明显，胡芸仙可不想到了最后自己变成了一只只能拥有兽性的狐狸。
阿槐微微垂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胡芸仙却站了起来对他笑着說道：“今儿留下来吃饭吧，我亲自与你下厨。”
看着小狐狸兴高采烈的模样，阿槐终究還是笑了笑：“好。”
——
因为留了阿槐吃饭，胡芸仙便亲自下厨了。她上辈子的时候也是经常在厨房裡面忙活的，如今虽然换了個时代换了個身体，但是当胡芸仙摸到厨房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一些曾经的熟悉感。
一把厚重的菜刀在胡芸仙的手裡面玩转的就和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得很，一边的小青都看呆了：“小狐狸，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這么擅长做饭，干脆以后就由你来忙吧。”
“那可不成，我還是不太喜歡做饭，”胡芸仙下意识地說道，“我只想吃，嘿嘿。”
小青斜倚在门口，看着胡芸仙那副忙碌的模样，突然摆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来：“我明白了，你想要讨好你的小竹马，是也不是？”
還沒等胡芸仙回過神来，小青便用团扇遮着脸，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咱们姐妹四個，除了宫裡头的红玉是個清修的，心裡面就只装着整個天下外，其余三個全都逃不脱情這個东西。”
胡芸仙有些糊涂了：“可我……我沒有吧？不過是做一顿饭罢了，你還能看出来這么多东西？”
“哟，现在這么嘴硬，将来若是被我言中了，你可如何是好？”小青一点儿都不相信胡芸仙的话，“說姐姐嘴硬，我瞧你這小狐狸也好不到哪儿去。”
胡芸仙摇摇头：“我确实是沒有什么想法……”
小青指了指灶台：“沒有想法？那你做這么多菜？”
胡芸仙低头一看，猛然发现灶台上已经摆满了做好的菜，锅裡甚至還热着一個，炉灶裡還埋了两只鸡，真不是一般的丰盛。
這下胡芸仙也察觉到了一点微妙，耳朵不禁有些发红。
“我說什么来着？”小青轻哼了一声，“你呀，就嘴硬吧。”
說着，小青顺手摸了两個桃子往外走去：“别忘了给法海做两個素菜，用豆油，這家伙真是的，都要還俗了，怎么都不愿意吃荤。”胡芸仙沒有理会小青的抱怨，她盯着灶台上的一堆菜肴有些发愣。她其实沒有想過很多事情，从她化形到现在，遇到的男人也是形形色色，就连杨戬那样厉害的男人都已经出现過了，但是胡芸仙从来都沒有考虑過感情這個方面。
小青突如其来的话，让胡芸仙的脑袋有些混乱。
难不成真的对阿槐有点……
不对不对不对。胡芸仙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脑袋，将這個想法给赶出了脑海——管它呢，顺其自然好了。
愉悦地决定当缩头乌龟之后，胡芸仙拍了拍手，一盘盘菜便飞到了空中，自动排成了队伍，往外面飞去。胡芸仙走到外头，喊道：“开饭啦！”
——
這是一场许久未曾齐聚的聚会。
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坐在了白家小院的庭院当中，人群中甚至夹杂着一個光头，法海看起来有些拘谨，但是也渐渐地有些放开了。
至于阿槐，则坐在胡芸仙的身边，每当他的杯子空了之后，胡芸仙就会指挥着酒壶给他满上。两個人明明都沒有看对方一眼，但是动作起来却是默契十足。
燕赤霞看得眼热，也想给白素贞献殷勤。白素贞如今也知道了胡芸仙的计划，尽管对胡芸仙的计划不是很抱有希望，但是天天看到燕赤霞可怜巴巴的模样，白素贞也会动摇，便沒有阻止燕赤霞。
至于小青和法海……小青早就把法海看成囊中之物了，法海也沒有跑走的意思。
“今儿咱们，不醉不归，”胡芸仙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她的面上盈出了两团坨红，看起来愈发的眼波流转，艳光四射，“還是你们想要喝点别的？”
燕赤霞连连摆手：“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话都沒說完，燕赤霞便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一张脸都埋到了骨头渣子裡，又脏又好笑。
白素贞還算是清醒，她努力了一下，站了起来，同样醉醺醺地将燕赤霞给扶了起来：“我……嗝……我送他回去睡觉，你们……你们继续……”
說着，白素贞就半扶半抱着燕赤霞离开了，两個人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好几次看着就要摔倒了，但是偏偏白素贞又撑住了，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不過现在也沒有人去顾得了他们了，小青直接喝了個烂醉，此刻连蛇尾都露了出来，還滚在法海的怀裡冲着他撒娇。法海倒是滴酒未沾，但是他偏偏沒有办法对付小青，只能够任由小青将他也给生拉硬拽地拽走了。
临走的时候，法海還惊慌地问道：“小青，你想作什么？”
“你管我！”小青回答的十分霸气，“我爱做什么做什么！”
两個人拉拉扯扯的，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另一边的厢房当中。
霎時間，這院子裡面便只剩下胡芸仙和阿槐了。两個人面对面地坐着，阿槐的膝盖上還放着一壶酒，面前则摆着两個空了酒杯。
胡芸仙在一边嘟囔着，想要再倒一杯。阿槐抬手拦住了她：“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這模样。”
语气裡饱含了嫌弃，就和以前的阿槐一模一样。
胡芸仙撑着下巴，直愣愣地看着阿槐，紧接着便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只把個阿槐笑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笑得這般憨厚。”
“阿槐，你知道嗎，”胡芸仙突然說道，“我在外面逛了這么久，其实有点累。”
“我觉得我在這些旅程当中，還是改变了不少的，”胡芸仙小声地說道，“有的时候我可能会有点……怎么說呢，迷惑？”
說着，胡芸仙又一次抬头看向阿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对面的阿槐心中蓦地一动。
胡芸仙似乎沒有意识到，她只是笑着說道：“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阿槐反而沒有变過，這回回来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阿槐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轻轻地在胡芸仙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从哪儿学来的這么一套花言巧语？又想要我给你买烧鸡？”
“其实狐狸不是那么喜歡吃烧鸡的，”胡芸仙酒壮怂人胆，“我還奇怪，为什么一棵槐树每次……都喜歡……吃…………鸡……”
胡芸仙实在是撑不住了，最终也倒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阿槐握着酒杯，看着桌子上的胡芸仙，微微叹了口气。
“……我還以为，狐狸都喜歡吃烧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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