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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头人瞧得真真的呢。”问月扶了俞雅坐下,仔细回禀着。
“說是殿下今日离宫的时辰本就比寻常要晚上不少,夫人的人好容易等到殿下乘车离了宫禁,便遥遥跟了上去。”问月說话间也不忘了奉上热茶,她仔细抹了碗盖才奉到了俞雅的手上。
待到俞雅接了,這才跪回她身侧细细道:“那几人跟着殿下,却见殿下未回府上反是去了坊市,只觉得糊涂,等了一会儿却见殿下的车上竟還有一人,从衣裳上瞧不出身份。”
“他们是男人,分不清衣裳上头的纹样,只說是缎衣瞧着华贵。又說见那女子得殿下亲自搀扶下了车架,還叫殿下伴着在坊市闲逛了许久,买了好些小玩意儿。”
“皆是咱们王爷身边的兰亭出的银子,后王爷亲自将人送回了宫裡,這才回了府上。”
俞雅一字字听了,只冷然问出了一句,“是么。”
问月双手按在自己膝上,小心地点了头,又猜测,“夫人的人是自咱们王爷出府便随着的,那女子便只可能……”
“只可能是宫裡头的人。”俞雅冷冽地轻笑一声,“姿容如何,同殿下举止如何。”
问月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是不俗的,却也有些年纪,怕不是宫裡头的女官姑姑们。”
“举止……倒也未见逾矩。下头人只說熟稔。”
“女官姑姑。”俞雅缓缓咀嚼着這四個字,那对狭长的眼睛略眯了起来,“问月,宫裡头的事儿近年来是半点都透不到外边了。”
“我只依稀记得,明皇贵妃身侧的碎儿姑姑是個美貌得脸的。且王爷如今认了她做母亲,莫不是她打着和当年太后同皇后一样的主意,想要再送一個红蓁来府上?”
這话虽說出来了,可是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若是明皇贵妃赐下的人,进了府中,可就不会再是红蓁那样不尴不尬半個奴婢似的位置了。
“王爷向来同您无话不說的,您不如去问问王爷?”问月提议道。
俞雅摇头否决道:“不妥。若是问了殿下,他就该知道是我找人盯着他,要与我离心的。”
她想了想又拍了拍问月的手背,认真教道:“问月,你往后嫁了人可别有這样夫妻一体无话不說的蠢笨心思。”
“——世间男子无有不薄幸寡恩的,你要做人正室,便要有手腕有心计,叫你夫婿的轻佻心思只敢在心裡头压着。”
“情分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远比不上叫男人有求于你。這样才会永永远远地离不开你。”
问月听了,一脸受教地点头,“奴记着了。”
俞雅一笑,“明儿去吧阿绾抱来,王爷既磕头认了母亲,我們自也该入宫谢恩的。”
问月应了一声,又问:“那侧妃……”
俞雅勾唇对她轻轻一挑眉,“侧妃深受王爷宠爱,哪裡是我指使得动的人呢?”
“是,奴知晓了。”问月亦是轻轻一笑。
……
翌日一早俞雅便递了问安的牌子入宫,直到過了正午才收到了宫裡允准的回话。
俞雅早早便准备好了,谢過了来传召的黄门,令人抱了阿绾便动身入宫。
只是入了宫禁却不是往后宫的昭阳殿而去,反而被引着往含元殿而去。
饶是俞雅也不由得有些忐忑,柔声又客气地问了,“這位小大人,這瞧着這并非是往后宫去的方向,可是皇贵妃娘娘另有安排?”
那小黄门看着年轻,人也和善,足下脚步不停,只略回過身弯了弯腰,回话道:“圣人亦许久未见阿绾殿下了,甚是想念。”
俞雅一笑对问月使了個眼色,“原是這样,多谢小大人。”
擦着俞雅的话尾,问月快步上前了些许,不着痕迹地将一小袋金瓜子送到了那小黄门的手中。
俞雅约莫行了小半個时辰才踏上含元殿前的长阶,入了侧暖阁候着。
俞雅端端坐下,下意识地打量起了四周。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這九五之尊的居所,她甚至沒有见過這個自己该称一句父皇的天下共主几面。
出嫁前,她觉得定远侯府已是一份难得的富贵,后嫁了宋显入了皇室玉牒,便觉得皇子府上不愧天家气派,远非臣子所能比拟。
可如今一步踏入天子居所,方知何为天下至尊之所在。此处不過一小小偏殿暖阁,入目便已然是璀璨金玉、目不暇接。
——想来皇后的居所亦是如此吧。
俞雅方方想到就被自己胆大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在心中挥散了去。
可這心思一旦动了,就远非她的心性所能遏制,她忍不住去想,不,不该是当今皇后所居的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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