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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佳關掉燈,蜷在沙發上東猜西想,不時又看看手機,到後來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忽然,她緊握在手裏的電話微微震動,她霍地睜開眼睛,愣了一秒立即坐起來,沙啞着嗓子,喚了聲“喂。”
“寶貝,我到了。”
“你在哪裏?”她激動掀開身上的被子,開始穿鞋。
“住院部門口,你在幾樓?”
“你等我。”戚佳喊完這話便拉開門衝出去。
她跑得很快,到大門口時就看見方庭裏的林蕭墨。在這個略顯陰冷的的雨夜裏,他沒有打傘,也沒有帶多的行李,只拎着個小袋子,身上的衣服上是雨水打下的斑點。戚佳怔怔的凝視他,眼睛一陣陣發酸。
林蕭墨張開手臂,嘴脣微動,隔着遙遠的距離,戚佳還是看清他說的是,"過來。"拼命壓抑的眼淚潰不成軍,她撲向他,緊緊的抱住。
他們就這樣抱着,直到落在臉上的雨點越來越大,戚佳才鬆開他的懷抱,哽咽的說,“雨好像大了。”
林蕭墨摟着她走到屋檐下,手指揩拭她的眼淚,“好了,不許哭了。”
戚佳吸吸鼻子,止住哭聲後纔想起來問,“你是怎麼來的?”她記得C市到Y縣最晚的班車是下午3點半,他下機時應該已經沒車了。
“打了出租車。”
“那你喫飯了嗎?”
“路上隨便吃了點。”林蕭墨揉揉她的頭髮,“寶貝,我不餓,你不用管我,來,跟我說說你爸的情況。”
戚佳向他大致講了父親的發病和醫生的判斷,然後說,“我想轉院到武警總院,不過醫生建議我們到華西。”
“武警總院?北京那個嗎?”林蕭墨問。
“嗯,據說那兒是全國最好的肝病醫院。”
林蕭墨略作思考,不認同的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太好,這兒到北京路途太遠,你爸現在的情況恐怕不適宜長途奔波。”
“我覺得醫生的話有道理,轉院到華西可能更適合。”
“華西的醫療技術和條件在國內也算好的,而且我們可以請武警的專家來會診,制定治療方案。”
林蕭墨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只是,戚佳遲疑地說:“華西也很難住進去,我們家沒什麼熟人……”
“這些都交給我。”他拉起她的手,緩慢而堅定的許諾,“這一次,我會陪着你。”
林蕭墨堅持要留下來陪她守夜,戚佳只得找值班護士商量,“護士,我男朋友是專程從北京趕過來的,坐了10多個小時的車纔到這兒,你能不能通融通融,讓他在這裏過一夜?”
小護士睨了一眼倚在吧檯前的林蕭墨,長途奔徙讓他看起來有點疲色,可絲毫不減帥氣魅力,特別是與生俱來的優雅氣度在這個小縣城更是少見。護士看着看着,不禁臉微紅,匆忙別開頭,說:“那好吧。”
戚佳把小護士豐富多彩的表情看在眼裏,暗下笑了笑,離開吧檯後她才意味深長地瞅了瞅身旁的男人,語調輕揚:“美男計?”
“只是朝她眨了眨眼,表達我的真誠渴望。”他攬過她,放輕腳步走進病房。
由於吃了助眠的藥,父親睡得很熟。戚佳走到沙發旁,拿了自己的毛毯撲在上面,然後轉頭對林蕭墨說,“這個太窄,你先睡會兒,我看着我爸。”
“我沒事,你先睡。”林蕭墨拉她坐下來。
“那就一起睡吧。”戚佳知道拗不過她,索性躺下來,使勁往牆邊靠了靠,儘量把留給他最大的位置。
椅子其實很小,一個人睡都嫌小,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不要說翻身,連呼吸都困難,實在難受。
“要不,還是你先睡,我下半夜再睡。”戚佳支起身子,正欲起來,腰就被他環住。一個眼花,她已經僵硬的趴在了林蕭墨的身上。
“這樣睡就不擠了。”他伏在她耳邊,輕聲說。
“可是……”
“噓。”他貼上她的嘴脣,低聲呢喃,“別吵醒你爸。”
這樣的睡姿很不舒服,可是他卻緊緊地箍着自己,閉目不語,擺明是不容拒絕。
戚佳輕嘆口氣,腦袋貼在他的胸口,聞着他清淺溫熱的呼吸,聽着他一下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慢慢合上眼睛。
直到頸間的呼吸變得緩而沉,身下緊閉的雙眼才緩緩睜開,林蕭墨看着趴伏在胸口的小腦袋,思緒越飄越遠……
接到江承宇的電話時,林蕭墨第一感覺是憤怒,自己女友家裏出了事居然要外人來轉述,最氣氛的是,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竟然連他的電話號碼都記不住。氣過後,接下來便是透心涼的失望,好似一腔深情被踐踏,這種失望到最後全演變成悲哀,爲自己,也爲他們的感情。
江承宇問他,“你會去吧?”
林蕭墨想了很久纔對江承宇說,“我累了”。他真的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愛情也好、婚姻也罷都是兩個人的事,他再努力,如果只是獨角戲,結局一定不會美好。
出乎意料,江承宇並沒有指責他,而是靜默了很久後,緩緩的說道:“不要質疑她對你的感情,如果不愛你,我不會追了她8年還沒追到手。”
“林蕭墨,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她值得人愛。她的好,應該不是隻有我能看懂。她只是不善於表達,不懂得怎麼去示弱,特別是對着她在乎的人,她總想把最好、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你,希望自己能與你並肩而立,能配得上你,這樣纔不辜負你愛上她。”
“她覺得配不上我?”林蕭墨不解,當初發起追求的是自己,死乞白賴,苦苦糾纏的也是他。他一直以爲是自己不夠優秀,不夠打動她,所以纔不能讓她心動。
“人是奇怪的動物,有時候驕傲和自尊的背後映射的是自卑。”江承宇一語指出他們的癥結,“她沒有你想的那樣堅強,而你沒給她展示脆弱的勇氣。”
江承宇的話就像一把錐子直直的鑿進林蕭墨的心裏,雖然不想承認,可他必須得說江承宇講的都是對的。他們在太年輕的時候遇見,愛得太早,也自認愛得很深,可到頭來,他們壓根沒有學會怎樣去愛對方。
戚佳的愛是共富貴,是像孔雀一樣,把最美的自己展示給你看。而他的愛是苛求,是幼稚的想讓對方跟隨自己的舞步前進、轉圈。那江承宇呢?他的愛又是什麼?
林蕭墨擡起頭,望向江承宇,“你很愛她,是嗎?”
江承宇嘴角微微上揚,肯定的回答,“是,愛了8年。”話落,他稍停,帶着幾分挑釁的語氣,警告:“所以,如果這一次你再放手,那我會不顧一切把她帶到我身邊,哪怕她並不愛我。”
“那要讓你失望了。”林蕭墨輕笑,“因爲我也愛她,而且一定比你長。”
去機場的路上,林蕭墨還在問自己,到底是因爲江承宇赤*裸裸的挑釁激發出男人的好鬥和佔有慾,還是他真的不想放棄,他想了很久,終於明白,其實,他只是不想再錯過一次。
正如江承宇所說,戚佳爲了自己接受不了別人,而他何嘗不是因爲那份年少的愛情,蹉跎歲月?既然上天給他們機會再續緣分,那他就要抓住。
“戚佳,讓我們共同學習怎樣去愛。”林蕭墨撫着她柔軟的頭髮,低聲允諾。
清晨五點,戚佳被走廊上護工拖地的聲音吵醒。她睜開眼睛,看着被壓在身下的人,嘴角微微上揚。她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脖子和手臂,小手反轉,輕輕挪開環在腰上的手,只是剛移下去一點,手就被捉住。
“老婆,再睡會兒。”林蕭墨的聲音帶着剛醒的沙啞。
“你再睡會兒,我先起來。”她低聲說,“待會兒醫生就要來查房了。”
林蕭墨哦了聲,抱着她的手卻沒有鬆開。
戚佳怕被人撞見這曖昧的姿勢,撐着他的胸口就要起來,誰料身子剛挪動就被頂在小腹處的某物驚得傻了眼,“你……”
“老婆,這是正常反應。”林蕭墨勾脣,咬着她的耳垂又說了兩個字,羞得戚佳直瞪他。
她羞紅的小臉取悅了林蕭墨,他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擡頭咬了她小巧的鼻子一口才說,“好了,起來吧,再不起來,我可不敢保證是不是cb了。”
戚佳的臉赧得更紅,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迅速逃離危險地帶。
兩人洗簌好,戚媽媽正好過來送早飯,推門見到林蕭墨時神色一怔,還是林蕭墨落落大方地叫了聲,“阿姨,好久不見。”
戚母回過神,笑容僵硬得像糊了一層漿糊,“真的是好久沒見。”
戚佳裝作沒看懂母親詢問的眼神。她伸手接過飯籃,轉移話題:“我爸昨天說想喫鹹鴨蛋,你帶了嗎?”
“嗯,在最下面那層。”戚母指了指提籃,隨即又想到,“你們還沒喫吧?佳佳,要不你帶小林去外面喫一點。”
“阿姨,我等醫生查完飯再去喫。”林蕭墨說。
“這不太好,別餓壞了……”
戚母還在爲怠慢客人不安,門卻忽然被推開,護士拿着一張單子過來,遞到戚母手裏,“37牀欠費了,去一樓交一下錢。”
“啊,這麼快就欠費?”戚母不敢置信的接過單子,仔細的看了看,長長的一大串,全是錢。
“媽,給我……”
“我去交吧。”林蕭墨打斷戚佳的話。
“不用。”戚佳急忙站起來,下意識的拒絕。可看到他臉色的慍色時,她又坐下來,朝他笑了笑,說:“那你去吧,就在進門口的地方。”
林蕭墨緊繃的臉霍地放鬆,轉身拿出錢包就去樓下。
他走沒多會兒,戚佳的手機震動,她翻出一看,竟是他的短信,“這纔像話嘛……”
戚母拍了拍對着手機發笑的女兒,神色凝重:“他怎麼來了?你們不是早就分了?”
當年,林蕭墨大老遠趕來給女兒過生日,他們是知道的,也打心底裏喜歡這個修養舉止都很好的男孩兒。可快畢業時,女兒卻告訴他們已經和林蕭墨分手了。他們追問原因,女兒不肯細說,只輕描淡寫的說林蕭墨去國外留學,她不想去,所以就分了。爲此,她和丈夫都很自責,認爲沒有給女兒提供更好的教育,也拆散了這段好姻緣。
“年前他從國外回來,又碰到了……”戚佳大略的說了重逢和再次相戀的過程。
戚媽媽聽完連連點頭,拍着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佳佳,這就是緣分,要好好珍惜,知道嗎?”
“媽,我一定會的。”來之不易的感情,她定會加倍珍惜。
雖然他們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當醫生把病理診斷結果告知他們時,戚佳和母親還是不敢接受。父親的病還是復發了,而且還是三期,也就是晚期。
相比於痛苦不已的戚佳母女,林蕭墨是最冷靜的人。他攬着哭成淚人兒的戚佳,問:“醫生,你們已經確診了嗎?”
“基本能夠確診,不過你們也可以去其他醫院再看看。”
“如果我們轉院到華西,會不會更好?”林蕭墨又問。
“華西的診療技術肯定比我們這種縣醫院好,如果條件允許,我贊成你們轉院。”
“那什麼時候去比較好?”
“那邊開接收單,我們就給你轉過去,醫保也能轉的。”醫生說完又強調,“不過,華西的牀位一直很緊張,你們最好是確定下來再轉院,因爲病人不能太折騰。”
戚佳和母親商量後都同意將父親轉到華西,可是正如醫生所言,作爲西南地區數一數二的醫院,真的是一牀難求。
“這事兒交給我。”林蕭墨握緊她的手說。
“你有關係?”戚佳懷疑的看看他。
“我外公有學生在C市做領導,我叫他幫幫忙。”
林蕭墨說找家人幫忙時,戚佳還擔心外公會因林母的態度而不喜歡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外公
竟然要求林蕭墨把電話交給她,並和藹的告訴她,“佳佳,等爸爸病好了,讓蕭墨帶你回來見見外公。”
放下電話,戚佳由衷感慨,“你外公真沒架子。”
林蕭墨自豪的笑了笑,突然又湊到她耳邊神祕兮兮的說,“我外公是預言家。他第一次看見我們的合照,就說我要跟你栓一輩子。”
“那我們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信任。”她握緊他的手。
朝中有人好辦事,戚父的轉院手續辦的很快,他們到C市時才發現,父親不但有牀位,還是高幹病房。
戚母看着房間裏的配置,悄悄把女兒拉到一旁,“佳佳,這裏不便宜吧?”
“媽,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主要是爸住得舒服。”
辦好住院手續的第二天,醫院就來了專家組,對戚父的病情進行會診,可惜診斷的結果仍不樂觀。
“目前沒有擴散現象,但肝部已出現壞死。”負責戚父的主治醫生告訴他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合適的肝緣做換肝手術,如果找不到,我們只能做保守治療,也就是儘可能延緩病情,減少病人痛苦,不過你們要有心裏準備,情況可能會繼續惡化。”
“醫生,如果不能換肝,我爸還能活多久?”戚佳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要看癌細胞會不會擴散,不過臨牀上,像你父親這樣的,一般不會超過一年。”
“那換肝吧,這個要什麼條件,我的可以嗎?”戚母問。
“這要看配型的,一般情況下有血緣關係的配型成功率會更高。”
“那用我的。”
戚佳剛說完就遭到母親的強烈反對,“不行,你還年輕,怎麼能割你的。”
醫生看着激動的戚母,耐心的解釋:“*肝臟移植只需要切一部分肝,而肝臟有很好的自我修復功能,捐贈者在3個月左右就能長回切掉的部分,不會對生活產生影響。”
“還能長回來?”戚母不敢置信的望着醫生,“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醫生笑笑,進一步做詳盡的說明,“目前,*移植已經非常成熟,只是按照
規定捐贈者必須跟受贈者是親屬,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肝緣,這是救你父親最有效的手段。”
聽着醫生的話,戚佳側眸看了眼身旁的林蕭墨,似是看明白她的心意,林蕭墨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她握緊他的手,感激一笑,然後側過頭,對醫生說,“那就先看看我的能不能用?”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單位組織活動,更晚了,不過好歹更了。
有讀者罵女主矯情、甚至是犯*賤,說不懂女主的想法,其實怎麼說呢,我自己也不懂這個角色的性格。我曾跟基友和一個讀者私下說過,這個女主是有原型的,我只是把看到的,演變成文字,可能有些誇張,可能有些狗血,可能不太讓你滿意,但大千世界,你仔細去看看身邊的人,會發現生活遠比狗血,身邊的某些人,遠比女主更讓人厭惡。
我一直都知道這女主不太討喜,好比我有時候也覺得那個原型矯情得讓人煩,可更多時候我是抱着同情和憐惜的心態去看他們,每個人的成長環境不同,環境塑造性格,性格決定命運。我不會去洗白女主,因爲這就是我原本要寫的人物。至於楠竹,就是基友說的,我塑造的男配太好了,所以被比下去了。沒辦法,江承宇是我最愛的男人,沒有之一,所以,兒子啥的都是浮雲
皮埃斯,我突然想說,其實蠻多成績特別優秀的女生,骨子裏基本上都挺矯情的。
(紫琅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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