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說完以后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只奶锅上。
关了火,手握着锅柄,手腕微微使力,将牛奶倒进玻璃杯裡。
刚刚拿的时候沒注意,四百毫升的大盒,有点多。
她问周夫唯:“你真的不喝嗎?”
周夫唯指尖回勾,手都握成拳了,垂在身侧。
也不看她,散漫一声:“不了。”
刚煮开的牛奶有点烫,隔着并不隔热的玻璃杯壁源源不断传到她手上。
她被烫到迅速将杯子放回去,捏了捏耳垂降温。
而周夫唯,好像也丧失了和她闲聊的心情,已经踏上楼梯台阶,回房了。
夏荷看着他走起路来不太自然的背影,不舒服嗎?
浴室内灯开着,周夫唯动了下身子,轻轻喘出一口浊气。
夏荷又苦学了一個小时,直到困意再也抵挡不住,她准备上個厕所了睡觉。
刚开门,就和从浴室出来的周夫唯打了個照面。
他刚洗完澡,身上還带着淡淡水汽,以及沐浴露的清香。
夏荷疑惑:“你不是洗過澡嗎,怎么又洗。”
两人眼神撞上的那一瞬间,周夫唯先一步移开了。
“想再洗一次,不行?”
分明是挺冲的一句话,可此时被他用這种低哑的嗓音說出来,莫名像是在撒娇。
夏荷觉得自己胸口好像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
有点痒。
“当然可以。”她笑道,“你做什么都可以。”
周夫唯身子一震,本就可疑的红晕因为她這句话稍显宠溺的话而扩大了些许范围。
周夫唯其实挺受不了自己這种娘们唧唧的转变。
他妈的一個男的,动不动就脸红算什么。
关键是他脸红成這样,对方却镇定的仿佛什么也沒发生過一样。
每回他想打破這诡异的平衡,她都轻而易举的重新占据主导权。
不可一世惯了的拽哥沒办法忍受這种总被人压一头的感觉。
夏荷见他好像从刚才起就不太对劲:“周夫唯,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话?”
她的确挺直白的,有时候脑子沒反应過来,那句话就先从嘴裡漏出来了。
如果周夫唯不喜歡的话,她可以改。
周夫唯轻阖了下眼,他本来是什么样,现在就该是什么样。总不能因为动了情就变成另外一個人吧。
低沉气音像是从胸腔处传来,夹杂了点暧昧不清的笑。周夫唯下颚微抬,垂眼睨她,是他惯有的散漫神情。拖着腔调,语速很慢:“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還沒成年。”
如果成年了,就不用在被撩到七荤八素的时候,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决。
“对啊,我也挺苦恼。”
赞同的声音从身后那扇刚打开的房门传来,熊漪骂骂咧咧的走過来,“妈的,游戏打到一半又被强制下线了,到底是谁规定的未成年只能玩两個小时的游戏!”
他這次离家出走就带了几條内裤,身上穿的是周大少爷的衣服。
周夫唯是肌肉紧实的劲瘦类型,和熊漪的肥肥壮壮不太一样。
但好在他骨架大,所以那些衣服穿在熊漪身上勉强合身。
只是有点不伦不类。
原来不是這些衣服好看,而是這些衣服只有穿在周夫唯身上才好看。
连個图案都沒有的纯色t恤,熊漪扯了扯领口,问周夫唯:“你這衣服怎么都這么素,一点都不朋克。”
话說到一半被打断的阴郁情绪被周夫唯唇角那带浅显的笑掩過去,只是那双细长眉眼透出几分森冷:“你脱光衣服出去跑一圈,比穿着衣服更朋克。”
“那属于变态范畴,而且万一被别人看见,我的清白之身就不保了。”說到這裡,他還故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娇羞地往夏荷那看。
夏荷笑了笑:“你现在這样就挺朋克的。”
她估计连朋克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因为熊漪刚才的话,理所当然的把朋克和变态挂上了钩。
熊漪反应過来,這是在拐着弯的骂他变态?
周夫唯一晚上沒睡好,多亏了夏荷說的那句话。
次日起床,他干脆把衣柜裡的灰裤子都拿去扔了。
熊漪瞧见了,斥他浪费。
“這多贵啊,你說扔就扔?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勉为其难捡你的二手。”
夏荷那句话仿佛一直困在他耳边,他皱了下眉,警告熊漪,以后不许在夏荷面前穿任何带灰色的衣服。
熊漪一愣:“为什么?”
他语气挺淡“沒有为什么。”
“你這人,還搞起□□专政了。”
一上午的课,周夫唯都是在睡觉中度過的。
甚至连课代表過来收作业他也沒醒。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轻轻戳了几下他的胳膊。
周夫唯动了下身子,脑袋从臂弯抬起,头发睡的有点乱,一双眼睛惺忪困倦。
鼻音也重:“嗯?”
猝不及防的对视上,小姑娘脸更红了,瑟缩地收回了手:“作作业,要交的。”
刚被吵醒,他迟钝的大脑花费了十几秒的時間才开始重新运作。
手在桌肚裡摸索了半天,最后摸出一本浅绿色封皮的作业本,扔给了她。
小姑娘红着脸收走作业。
周夫唯刚准备继续睡一会,熊漪走到他旁边那個空位坐下:“你刚才做什么了,我們碳酸糖妹妹脸红成這样。”
他有点懵:“碳酸糖?”
熊漪往前指了指:“语文课代表啊,蒋七岁,外号碳酸糖。”
名字還挺怪。
周夫唯沒问到底是哪個七哪個岁,他也不感兴趣,换了個方向,重新趴回臂弯。
熊漪不依不饶:“你昨晚上一宿沒睡?”
他纠正:“半宿。”說话鼻音很重。
“又失眠了?”
那倒沒有。
周夫唯嫌他吵,语气不太耐烦:“别烦我。”
“我无聊啊,這突然沒人让我舔了,我浑身不自在。”啦啦队的妹妹和他說清楚了,說自己对他沒兴趣,還拉黑了联系方式。当舔狗当惯了的熊漪实在受不了這种无人可舔的处境,只能找点其他事情来做,转移下注意力。
于是烦周夫唯,成了最佳选项。
“反正下节也是自习课,要不咱们直接翘了?今天是碳酸糖值日,你去和她說說好话,让她对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這种时候美男计最有用了。
周夫唯懒得理他,慢吞吞地将手伸进桌肚裡,随机抽出一本书,往桌面上放。
困意還沒消,勉强坐起身,手肘支着桌面:“要翘自己翘,我還得复习。”
熊漪对他這话嗤之以鼻:“就你這从盘古开天辟地睡到世界末日的架势,還学习?在梦裡学习。”
他好奇,问他:“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失眠,那么晚了還和小夏老师在走廊裡站着。”
說到這儿,熊漪突然睁圆了眼睛:“你们不会已经做了”
周夫唯捞起一本书朝他砸過去:“你他妈少看点色-情小說。”
熊漪捂着被砸疼的地方:“你還不如劝你的心上人少看点。”
而且,“你们都住一起了,阿姨又经常不回家,這几天特殊情况有我在,平时就你们俩。就算你性冷淡,我可不信小夏老师也冷淡。”
要說以前,他還信,但她自個都承认看色-情漫画了。
面前這现成的男主人公,夏荷能忍受得了不碰他?
熊漪和周夫唯从小一起长大,這人的挑剔不光体现在对食物上。
方方面面都是,稍微一点不合他心意,他就不会多看一眼。
异性关系同理。
他长這么大,追過他的女生都能把篮球场给站满了。
虽然這個形容听起来是夸张了些,但也半差不差了。
可人家每次都以同一個理由给拒了。
“我還小,不想早恋。”
這乖巧懂事的话,被他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加上冷淡至冰点的语气說出来。
毫无信服力。
他拒绝她们是因为他不喜歡,可现在他不光有了喜歡的人,還和人家住在同個屋檐下。
十七岁,比钻石還硬的年纪,熊漪不信周夫唯真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性冷淡。
在面对夏荷时完全做到沒感觉。
他說:“我不信。”
周夫唯管他信不信。
“滚。”
上课铃打响,自习课罕见的沒老师,碳酸糖拿着书坐在讲台上,一边管着纪律一边完成自己的作业。
偶尔眼神往教室斜后方瞟一眼。
课桌上摞起来的几本书完全遮住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收拾完东西离开之后,她才犹豫地往后排看了一眼。
此时教室裡只剩下三個人。
她,睡着的周夫唯。
還有一個谁,她沒太在意。
书包挂在肩上,她因为紧张,攥着背包带的那只手甚至還泛起了一阵青白色。
她壮着胆子喊他的名字:“周周夫唯。”
她和他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一直到高中三年,也在一個班裡。
所以她对他還算了解,座位常年在最后一排,一周也见不到他几回,哪怕罕见的沒翘课,也是趴在课桌上睡觉。
因为他从来不打扰其他学生,都是自己睡自己的,所以各科老师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過最近他突然开始学习了,不翘课,也沒见他上课睡觉。
今天反而是例外,她担心周夫唯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所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過来。
周夫唯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眼底阴云密布。小姑娘明显被吓到了,伸出去的手瑟缩着停在那。
“周周夫唯。”
他活动了下睡得有些发酸的胳膊,语气挺淡:“有事?”
小姑娘脸更红了,像是被钉在那,挪不动脚,却又不敢看他:“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买了点买了点感冒药。你要是”
“我挺好的,谢谢。”
他语气還算客气,但冷漠和疏离尽显。
不打算和她再多說一個字。
桌上的书随意塞放进书包裡,拉上拉链,斜挎在肩上,单手揣着兜。
也沒再看她,推开椅子离开了。
路過熊漪那时敲了敲他的课桌:“走了。”
熊漪从睡梦中被吵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放学了?”
他說:“世界末日了。”
熊漪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嘲讽周夫唯时說的那句话。
从盘古开天辟地睡到世界末日。
得,又被人用原话嘲讽回来了。
两人出了校门,熊漪频频往回看:“碳酸糖怎么一直跟着我們。”
周夫唯還困着,懒得說话,甚至都沒听清他說了什么。
夏荷回学校去了,家裡沒人做饭,他们准备在外面随便对付两口。
进了一家相对干净的店,周夫唯点了份酸汤水饺,服务员在旁边一個劲的推销新品。
他道了声谢,又兴致缺缺:“不用。”
服务员似被拒绝习惯了,面上沒有异样,說了声稍等便去了后厨。
熊漪体内的舔狗属性作祟,虽然他美其名曰那叫绅士风度。
他說碳酸糖都跟了我們一路了,可怜见的,我最看不了漂亮妹妹委屈。
于是他主动過去,询问她是不是有事。
大约過了十来分钟,熊漪和那碗酸汤水饺一起過来。
手上還多了一盒药。
他把药扔给周夫唯:“怕你感冒,特地给你买的药。”
說话的语气有点酸。
周夫唯把药又扔给他,让他還回去:“我沒病,吃什么药。”
“人家不是担心你嗎,看你睡了一天。”
他平静反问:“你不也睡了一天?”
对哦。
熊漪看着手裡那盒药。
突然有种悲凉涌上心头,感情自己這暖男白当了。
周夫唯刚抽出筷子,手表的专属铃声响了。
夏荷打来的电话。
他按下接通,那边很安静,迟迟沒有声音。
周夫唯喊她:“夏荷?”
一阵很轻的抽气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夏荷的语气永远都是轻快的,好像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她难過。
她也喊他的名字:“周夫唯。”
他放下筷子:“怎么了?”
她就笑:“沒怎么呀,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眉头微皱,他站起身,伸手捞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在哪?”
语气不容置喙,罕见地在她面前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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