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我去菜市場買了一條魚,你坐大巴提到小姨家去。現在天氣大,你早上去涼快。”
簡單洗漱後,時芋半睡半醒,提着魚出門去了。
等時芋一出門,徐桂言就給妹妹打電話。
“明芳啊,我讓芋頭提了一條魚過來。你就讓她給琪琪補習留她住幾天。”
“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孩子大了心思深了,我看她心情不好想讓她在鄉下散散心。”
掛掉電話後,徐桂言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從小乖巧聽話,昨天居然會學人家買醉了,喝得滿身酒氣的,不如讓她去鄉下瘋幾天,瘋夠了就什麼都忘了。
徐桂言看一眼空蕩蕩的屋子,出門和鄰居聊了幾句上班去了。
又一次,沈遂來到桂花樹下。
時芋臥室的玻璃窗緊閉着,他以爲她還沒起牀,於是在樹下等了一個多小時。
等着等着,有兩個男生抱着籃球路過。
其中一個看見沈遂非常震驚,對另一個男生說:“李偉快看,是沈遂!臥槽,他怎麼在這裏?”
李偉抱着球,掃了沈遂一眼,只是說:“快走吧,別管他。”
“不行,我要去問問。”
那個男生強拉着李偉走到沈遂面前,好奇地問:“沈同學,你在這裏幹什麼?”
沈遂看了兩人一眼,回答:“我在等時芋。”
那個男生一聽,憨憨笑了兩聲說:“你等她啊,聽我媽說她……”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趕緊走。”
李偉打斷男生的話,拉着對方走了。
沈遂站在樹下,深深看了兩人的背影一眼,繼續等着時芋。
出了社區,那個男生見李偉臉色不好,問:“你幹嘛剛剛不讓我說話?”
李偉瞟他一眼說:“孫從超你別多管閒事,不準告訴他時芋去哪兒了。”
孫從超驚訝地:“不是吧,你還喜歡時芋啊?”
李偉聽了沒說話。
孫從超攬住好友肩膀說:“我小時候也喜歡過時芋,她那麼漂亮是個男生都喜歡。但是吧,她不喜歡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們還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也沒見她喜歡我們中的哪一個啊。”
李偉停下腳步,砸了下手裏的籃球才說:“反正你不準跟沈遂說時芋去哪兒了。”
雖然覺得好友不對,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孫從超只好依了李偉。
所以第二天,兩人路過桂花樹,又在樹下看見沈遂的時候,孫從超沒有多事。
這一次,倒是李偉先開口說話了。
“他一直守在這裏也沒用,時芋不喜歡他,也不知道死纏爛打給誰看。”
孫從超啊了一聲,不經大腦的話就脫口而出:“時芋不是在追他麼?”
李偉瞪了孫從超一眼,下意識說:“假的。”
孫從超震驚了,呆呆地盯着李偉,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
李偉見沈遂的目光看過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體面地圓謊。
情急之中,李偉忽然想起班上女生看言情小說時的大喊。
“啊,男主竟然是因爲跟別人打賭纔去追的女主,好虐啊,哭死我了。”
當時李偉只覺得這種情節很白癡,但現在,他只好拿來用了。
李偉冷笑一聲,如法炮製說:“時芋和別人打賭纔去追的沈遂,玩兒他而已,根本就不喜歡他。”
孫從超聽了,直覺猜到李偉在撒謊,雖然兩人是好友,但李偉不該在背後說時芋的壞話。
想也沒想,孫從超說:“不可能吧,時芋不是這樣的人啊。”
李偉被拆穿謊言,憋紅了臉。
但他不想就這樣被沈遂看見,於是賭咒發誓說:“我要是撒謊我出門就被車撞死。”
李偉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孫從超不好再揭穿李偉的謊言,只好拉着李偉快速離開了這裏。
沈遂根本不信李偉的話,他在樹下又等了三天。
他會一直等,等到他們見面,等到她的親口回答。
只是等到第四天上午的時候,沈遂突然接到保姆的電話,說老夫人突然暈倒被送進了急救室。
沈遂只好擱置這件事,打車去了醫院。
“後來我奶奶的病情惡化,緊急送往國外的醫院,我也跟着去了國外。”
說完這句話,沈遂在時芋的牀邊坐下。
時芋站在他面前,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麼。
他盯着她怔怔的臉,嘆息一聲說:“我的聯繫方式保留七年不變,就是在等着你給我打電話。我不信那個荒誕的理由,但也想不通你爲什麼七年都不聯絡我。”
聽着他的話,時芋回神。
她抿緊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喝酒誤事,以後別喝酒了?
還是她自己也不記得這件事,所以她也是受害者?
就在時芋發呆的時候,沈遂忽然伸出手,把她拉到他腿上坐着。
幾秒之後,時芋的鎖骨上傳來微微的刺痛,她一回神,才發現他的頭埋在她的脖子處,不輕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交往半年多,他們從未如此親密過,時芋一下就紅了臉。
等他的頭離開她的脖子,她偷偷去看他的臉。
他沉靜的眼眸依舊幽深平靜,但他剛纔的舉動就是在宣泄他的怒火。
大貓咪生氣了是真的會咬人的。
時芋不僅臉上發燙,連耳朵也紅透了。
她咬了下脣,糾結地開口:“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喝不醉還會斷片兒。”
沈遂冷哼一聲,想起李偉的話,又說:“他當初賭咒發誓被車撞,結果他開這麼多年出租車也沒事,可見誓言都是騙傻子的。”
時芋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在年輕的時候犯錯很正常,但整整七年過去,李偉都沒有告訴她這件事,那就不值得被原諒。
她看着他冷峻的側臉,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的臉一下。
沈遂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嫣紅的雙脣上。
當他逐漸低頭時,她忽然開口:“對了,你說你給我送過寫滿情詩的紙飛機,我來找找看。”
說完,她就推開他,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兩個小時後。
時芋把臥室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有找到當初他送給她的紙。
甚至連她當初寫的廢情書都被找了出來,被他連那本《西遊記》一起沒收了。
唯獨沒有他送給她的東西。
見她找得滿頭大汗,還越找越失望的模樣,他忍不住說:“別找了,可能你當時已經丟掉了,我再抄一遍給你。”
時芋立刻搖頭,堅定地:“不可能,這種東西我只會當寶貝藏起來,不可能丟掉的。”
說着她又一次環顧整個房間,擡腿準備往書桌那邊走。
只是沒想到地上有一支羽毛圓珠筆,她一腳踩上去,身體往前倒,連帶着把他也撲倒在牀上。
吱嘎一聲,老牀發出巨大的響聲。
她有幾分慌亂地:“我的牀!不對,是你沒事吧?”
沈遂哼了一聲沒說話。
時芋怕牀壞了,想趕緊起身看牀的情況。
她雙手剛撐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突然又整個人僵住,然後才說:“是牀,對,是牀!”
眼看她雙眼亮得驚人,還語無倫次,他略有幾分無奈地:“牀怎麼了?”
“是牀,你起來,快點兒!”她迫不及待地催促他。
沈遂無奈起身,看着她用力推了牀一下,但是沒有推動。
她只好對他說:“幫我推牀,我牀頭後面的牆上有個洞。”
沈遂聞言,只好和她一起把牀推開。
果然,那牆上有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在那洞裏,平整放着他的黑色筆記本,隱約可以看見裏面有些亂的紙頁。
時芋興奮地把筆記本拿出來,說:“果然在這裏。這個地方除了我自己,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她翻了一會兒皺皺的紙張,興奮感過去之後,她又撿起地上那支羽毛筆說:“你可真是支助人爲樂的好筆。”
說完,她半躺在牀上,開心地望着他笑。
沈遂凝望她片刻,也在她身邊半躺下。
時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略有幾分疑惑地說:“當初我一個人是怎麼推動這牀的?難道我喝醉之後力大無窮?”
“也許是,”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如果沒有那個陰差陽錯,我們不會白白浪費這七年的時光。”
時芋聽了,瞬間安靜下來。
她和他對視了幾分鐘。
時芋眼睫顫動,說:“我時常會想人生到底是什麼。”
他目光幽靜地看着她,問:“你覺得人生是什麼?”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舉起羽毛筆看了看,然後又轉回目光和他對視。
“如果把人的一生都事無鉅細地描摹出來,會像白開水一樣漫長寡淡,但如果只把人生中最歡愉的時光聚在一起,人生就會像煙花一樣短暫。”
說着,她揪下羽毛筆上的一片雪白的羽毛,緩緩開口:“人生是長久的痛苦上點綴着歡樂。”
聽見她的話,他陷入沉思。
短暫的靜默之後,他低聲說:“得你我幸。”
時芋被他看得心房顫抖一瞬,她沒說話,而是把那片羽毛拋向空中。
當羽毛徐徐落下的時候,她忽然朝羽毛吹了一口氣,那羽毛就歪歪斜斜飄到他的正上方。
沈遂看着落下的羽毛,又把羽毛吹回去。
時芋又吹過來,沈遂又吹回去。
這種幼稚的遊戲玩了快三分鐘,他突然一個翻身,雙手撐在牀上,將她壓在他和牀之間。
時芋剛想說話,只來得及張了張嘴,他就低下頭,親吻她脣。
和以往不同,這個吻是連續不斷的,蜻蜓點水般地反覆觸碰。
她感受着他極致的溫柔和纏綿,好像他們七年的錯過都被這個漫長的吻給填補回來。
每一次脣上的碰觸,她的靈魂都會隨之顫慄。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時芋被他親得心癢難耐,想翻身做主人的時候。
突然從臥室門口傳來人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這聲音來自時愛華。
時芋被嚇得一個激靈,沈遂也迅速反應過來,和時芋分開。
門口,時愛華看着東西亂擺亂放的屋子,還有牀上的兩個人,一臉嚴肅。
徐桂言聽見聲音也走到時愛華身後,見女兒像驚弓之鳥一般,她揪了時愛華的手臂一下,說:“你們怎麼回來了?”
時芋臉色通紅,回答:“我們回來拿東西。”
時愛華哼了一聲,說:“把東西收拾好,等下準備出來喫飯。”
時芋紅着臉點點頭。
時愛華這才轉身去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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