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赌约
大量的全息仪器闪烁着,在房间正中间的沙盘上投射出一個遍布雾气的狭长小岛。
房间大门紧闭,而门后正对的金属墙壁上挂着一大块仪表盘,上面密密麻麻镶嵌了数百盏指示灯,灯下的数字显示器则各自显示着人名。
那是能力者选拔各個参赛者的名字。
仪表盘上的每一個指示灯都对应了一個通讯器,通過无线电信号实时连接,每隔半秒进行一次信息交换。
但這种信号连接只有在通讯器被佩戴在耳蜗时才会产生,一旦被取下,或者感应到失温,信息交换则会中断,這边也会立即得到提示。
按照规定,如果某個通讯器的信息交换中断二十次——也就是通讯器被取下超過十秒,這片仪表盘上对应的指示灯就会熄灭。
而每個通讯器其实在登记刷身份证时,就绑定了参赛者,所以参赛者,通讯器,指示灯都是一一对应的。
不過此时早就有一百多盏灯熄灭了,能顺利降落在小岛上的人都只有四五十個。
哐。
房间的大门豁然打开,九個气势磅礴的人鱼贯而入。
“卑职见過周议员,黄议员,姚议员。”一名士官上前敬礼,“许大人好,陆大人好。”
三位议员是有‘议员’這個高级职务的,而许明雄和陆尚柏更多只是因为能力者的身份受到尊敬,所以在问候上有些许区别。
“怎么不跟我們敬礼啊?”一個身穿血色鹰纹西服,面容瘦削的能力者阴阳怪气道。
“抱歉,我只向南港的能力者敬礼。”那名士官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开口這位正是红鹰共和国的能力者。
当时周泽一行从机场出来,正好遇上许明雄和其他四個城邦带队的能力者,简单交流后,双方一拍即合,一起赶来议会大楼。
“快看,刚刚又灭了一個指示灯!”陆尚柏突然喊道。
“安静点小陆,這么多其他城邦的能力者在呢,别丢了我們南港新城的脸。”前面的许明雄脸色微沉,回头低声训斥了一句。
陆尚柏小声嘀咕了几下,還是闭上了嘴。他作为南港新城目前最年轻的能力者之一,除了那对双胞胎姐妹,任谁的资历都比他老,被训了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啪。
又是一盏指示灯毫无征兆地熄灭。
姚议员猛地睁大了眼睛,但他向来孤僻离群,旁人也不敢看他,倒也沒察觉他的失态。只有边上的陆尚柏敏锐地察觉到了這一点,不過他也清楚,姚议员肯定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好像是叫姚振元来着。陆尚柏皱眉回忆起那個看似沉稳,眼神却有些阴鸷的人。
他不太喜歡姚振元。
這個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天赋不咋地,脾气倒很大,這两年仗着姚议员的名头,干了不少恶心事。
而姚议员看着那盏熄灭的指示灯,目光往下扫射,见到一個陌生的名字后,松了口气。但他仍然保持了沉默,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冰冷的脸庞下。
正常来讲,参赛者是不会取下通讯器的,而通讯器被取下超過十秒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通讯器被取下,就代表失去了成为能力者的资格,但是既然决定参加选拔了,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姚议员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参加选拔时的情景,“所以失去通讯器的,都是死人。”
对于参加能力者选拔的人而言,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放弃资格。
他的视线继续往下寻找,终于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上面的指示灯明晃晃地亮着,他悬着的心放下了,紧接着他又在其他几個地方找到了另外几個熟悉的名字。
“除了一個,其他保镖都活着。元儿应该已经和他们汇合了。”姚议员十分满意。
“咳咳。”一個粗短身材的能力者突然走出人群。
他的整张脸都被挡在兜帽的阴影下,长及脚踝的斗篷皮衣紧紧裹住身体,胸前则配着一個螺旋状沙丘图案,這是沙城的徽记。
“诸城邦的新老朋友们,就這么干看着也不是個事吧。”兜帽人的形象神秘莫测,一开口却是大大咧咧的语气。
“丁苇,你這是什么意思?”一個女能力者显然认识兜帽人,很不客气地道。
“不如赌一把。”丁苇抖了抖身子,让裹着的皮衣松开一点,“就赌最后哪個城邦的成绩好,如何?”
“你這么有信心?”陆尚柏来了兴趣。
“他就是個烂赌鬼,有個屁信心。”刚才的女能力者立即戳穿道。
“谁来坐庄?你?”红鹰共和国的能力者瞥着丁苇。
“這次的选拔流程是你们南港新城的张议长订的,选拔的地点也在南港新城附近,怎么能让我一個外人坐庄……”丁苇說着,昂头看向一直沒开腔的周泽。
南港新城的能力者中,周泽是除了议长张升之外,名头最响亮的一位,他下意识也是把周泽当作了南港新城的代表。
“那我們南港新城就坐個庄好了。”周泽面无表情地答道,他正心烦意乱地寻找着纪成的名字。
丁苇笑了:“嘿嘿,听說你们南港最近有個行动?”
“嗯?”周泽心裡一沉,直勾勾地看向他。
“你们张议长带着人偷偷去了五号遗迹,還想瞒過我們沙城嗎?”丁苇拍着兜帽大笑道,“五号遗迹可就在我們沙城不远处的沙漠裡。”
“五号遗迹?那個高等智能生命存储仓库?”红鹰共和国的瘦削能力者诧异道。
丁苇戏谑地补充:“而且是格式塔還未失控的高等智能生命。”
“這是真的嗎,周议员?”其余两個城邦的能力者也忍不住问道,“我們可是一点都沒得到消息啊。”
“哼,南港行事何须通知你们?”
周泽面无表情,半点看不出喜怒,语气非常强势。
不過他心裡却切齿盈愤,恨不得活吞了丁苇。
他万万沒想到,這個谋划多年的隐秘行动竟然這么轻易,這么毫无征兆地,就被曝光了出来。
八年前张升带着他们建立南港新城时,就开始着手策划,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一批高等智能生命。为了這個行动,南港新城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仅仅是出于隐蔽性,就有足足三個议员级实力的能力者借清剿城外的垩沙虫,假死脱身,足足八年沒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其余花销耗损,更是数不清。
明明已经把保密做到了极致,居然還是被沙城的情报系统发现了。
要知道虽然几個城邦名义上是互帮互助,共同对付畸化动物,暗地裡却勾心斗角,小摩擦不断。
所以丁苇挑明南港新城的隐秘行动,表面上是为了约個赌局,实际则是怀了敲打和示威的意思。
“嘿嘿,周议员好大的口气呐,就說赌不赌吧。”
“不可能。”周泽断然拒绝,“如果你想让我們把這批高等智能生命拿来跟你们对赌,那是痴心妄想。”
即使被丁苇挑明,行动不再隐秘,他也不可能把這种东西拿出来下注。
丁苇丝毫沒有被周泽恨上了的自觉,依然笑呵呵地道:“你们這次至少也能弄到七八個高等智能生命,多了我也赌不起,就赌一個。”
“不行。”周泽冷着脸色,沒有任何退让。
“话别說太早,你先看看這個东西。”丁苇从微微松开的斗篷皮衣裡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個盒子。
咔擦。
盒子被打开,露出裡面的金属丝。
“点阵!?”房间裡响起数声抑制不住的惊呼。
丁苇大摇大摆道:“相信各位也应该知道,這個东西,对能力者的用处可不亚于高等智能生命,我老丁够有诚意了吧。”
“我跟你赌。”沉默许久的姚议员突然走過来,“這批高等智能生命我也有一個名额的,我拿出来跟你赌。”
“你敢!”
周泽气得手都在发抖,不敢相信姚议员竟然真的会拿高等智能生命出来当赌注。
“姓姚的,你有的只是名额的分配权而已!這是南港新城的财产,议会早就做了决定,這批智能生命必须用于培养年轻一辈能力者,你有什么资格拿来当自己的赌注?”
姚议员沒有多话,甚至看都沒看周泽,只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赢回来的点阵,就给這次成绩最好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只是帮忙赌這一把,赢回的赌注他自己是一分不要。
周泽還是一脸忿然:“你敢保证是我們赢?”
“当然。”姚议员看了一眼指示灯的方向,阴恻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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