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悲剧 作者:未知 她的爱,变成他所厌烦的,于是,她的生命开始黯淡,凋零,就连活着,也是一种多余。 她想死,但又不甘心,于是她把刀子交到了董思锐手裡,希望董思锐能亲手在她心口插一刀,帮她做個了断。 她要的,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想要清楚地让心死一次,只有心死了,她才能活過来,唯一能让她彻底死心的,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做到,他若能再绝情一点,打碎她全部的希望,那她就能死心,或许,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想要的,已经不单单只是這個男人的爱,潜意识裡,她也在不由自主的激怒他,挑战他,她想要的,除了爱以为,或许還有他的绝情,让她死心。 明明就很怕,但却在不断地激怒他,明知分手的后果重到自己无法承担,但却不愿委曲求全守着一份残破不堪的爱,女人啊,就是這么傻!有时候宁愿這個男人死了,宁愿毁掉這份爱,也不愿让另一個女人得到! “你這個疯婆子,泼妇,你给我過来!”董思锐气的脸色青白,拽着薇安的手把她拖到饭厅裡。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本来身手就不敏捷,别說一把水果刀了,就算有人拿着一把铅笔刀朝他冲過来,他可能都会吓一跳!更何况,還是個女人?董思锐更加不能忍了。 于是他把哭哭啼啼的薇安拖回到饭桌旁,拿起桌上的冰镇白兰地,直接一整瓶就给她迎头浇了下去,女人在一声低低的尖叫中,被冰凉透骨的白兰地浇成了落汤鸡。 她的黑发贴在脸颊两旁,一缕缕的沾在一起,花容失色的她看起来更加不可爱了,在董思锐眼中已然失去了颜色,和前几天刚认识的小嫩模比起来,高下立见,都是朋友還是旧的好,情人自然新的好,薇安已经跟了他两年,早已失去了新鲜感。 他本就不是什么长情的男人,這女人怀孕不怀孕管他什么事?就算他是孩子的父亲那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自然也不会对怀孕中的薇安有半分怜香惜玉,說难听点,薇安现在就是他眼中的一根刺,要不是因为怕麻烦,害怕事情闹大了对他不利,他真想直接叫這個女人滚蛋。 “来,我给你消消火气,怎么样?冷静点了嗎?有沒有冷静一点?”董思锐堪堪把一整瓶白兰地浇到了她头上,一滴不剩。 這一刻,她心如死灰,委屈不甘愤怒如决堤的河流般泛滥倾泻,她从来沒想過,她的男人会這么对待她。 究竟是谁错的?是她错了嗎?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爱他,几年如一日的爱他,甚至比从前更爱她,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爱他,该做的她都做了,能改的她也都改了,为什么還是换不来他一句好,为什么還是见不到他一点点好脸色。 他可以对着别人笑嘻嘻的,但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冷淡和厌恶,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多余?为什么,她委曲求全,像個小丑一样想逗他开心,却只换来一句别烦,难道,男人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這么彻底,连一点点掩饰也懒得去做了嗎?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這么对她?這是为什么? 她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哭的几乎都要断气了,她用手背捂着脸,她這一辈子都沒哭的這么伤心過。 但是,她的眼泪换来了什么?董思锐并沒有安慰她,或是心疼她,就连同情,怜悯,可怜都沒有,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翻了個白眼,不耐烦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抽着烟,看着那個女人站在那裡继续失声痛哭,她站立的背影真是瘦弱,萧條,甚至還有些微微发抖,她哭的這么伤心,這么悲痛欲绝,啧啧,真是可怜啊!但那又怎样?董思锐根本就不同情她,他只觉得她烦。 董思锐拿起桌上的一壶冰水,又从薇安头上浇了下去,“怎么样?冷静下来了么?不够冷静的话這裡還有。” “哗啦!” 耳边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薇安感觉自己在這個暖人的春季,掉进了九天冰窖裡,她的人,她的身,连同她的心,一起被埋葬在万潭深渊之下,她隐约能感觉到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甚至能闻到从心脏流出来的血腥味。 为什么?薇安不明白,這可是她的男人啊,她把一生都交到他受伤,她甚至要为他生儿育女,可他?就這么对他?他知道一個女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和爱,才能下定决心为一個男人生孩子嗎?他知道地球上每天有多少母亲难产而死嗎?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母亲患上产后忧郁症,好几年都医治不好的嗎? 他知道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看着董思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你现在就是一個疯子,一個泼妇,别說我会把心放到别的女人身上,即便沒有别的女人出现,就你這样?我的心也不可能留在你那裡!”董思锐冷笑着說道。 說实话,他现在真的很想走,不想看见這個疯狂的女人,看见就烦,和她說话特别费劲! 其实董思锐也很不能理解,以前這個女人不是這样的啊?和她交流特别轻松容易简单的,這女人怎么說变就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這么对我,为什么……”她捂着脸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伤痛欲绝。 她肚子裡還怀着孩子,這样哭对孩子很不好,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好难受,难受的好想死。 董思锐将烟头掐灭,忽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颚,逼她抬起头与之对视,他嘴角往上勾起,冷笑着說道,“你知道嗎?你现在這样特别可怜,真的很可怜,让人觉得我见犹怜,但那又怎么样?薇安,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一点也不可怜你,一点也不!人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你過去对我的所作所为吧!” 她過去做了什么?她愣了一愣,自己也想不起来,她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居然让這個男人這么恨她? “我怎么了?我怎么你了?你告诉我啊!”薇安哭着质问道。 “想不起来了是嗎?好,我告诉你,我刚开始追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拒绝我的?恩?你還记得嗎?我沒日沒夜沒脸沒皮追着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甩脸子给我看的?你都忘了嗎?薇安,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我追着你屁股后面跑,结果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了!也不是你高高在上对我不屑一顾的时候了!”說完,董思锐的某地闪過一丝光亮,心底衍生出报复的块感,狠狠地吐了口恶气。 薇安浑身一颤,心裡涌起一阵绝望,這還是她的男人嗎?這還是她深爱着的那個男人嗎?为什么這男人会說出這样无理取闹的话?她是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所以才会爱上這种男人的嗎? 這男人,沒有一点担当,沒有一点责任,這男人,只要回报,不想付出。 他居然,记仇到如此地步,曾经追求她时碰過的壁,他都记在心裡,就等着狠狠地报复她,如此說来,他们之间,从头到尾,其实根本就沒有爱,這男人,只是为了报复她? 报复她曾经的高傲,报复她曾经对他的不屑一顾?是否把她踩在脚下的畅快,躺在身下的卑微,才能成就這個男人那高高在上的自尊?他的尊严,要靠着贬低一個女人才能找到嗎?他的存在感,就是为了恶心一個深爱他的女人嗎? 薇安突然很想笑,她觉得這世界太搞笑了,這究竟是怎样奇葩的一個世界,才会造就如此奇葩的男人,才会造就如此奇葩的自己!能爱上這样的男人,薇安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個奇葩! 所以,活该她沦落至此,活该她会有今天這般下场!她忽然一点都不同情自己了,她只想狠狠地打自己耳光。 于是,她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右颊印上红红的痕迹,连同她的自尊骄傲一起被打掉,她就是要自己彻底的痛,彻底的死,然后再彻底的醒過来! 只有心死了一次,才能完全放下這段感情,也只有這样,她才能浴火重生,才能重新开始! 就像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傻瓜,天真的相信着爱情,幻想着爱情的美好,如果沒有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再让她狠狠地摔倒在地,她如何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又如何能从自己制造的梦境中醒来呢? 真正能叫醒自己的,沒有别的,只有自己,旁人顶多是给予一些意见,真正决定放弃還是继续的,只有自己。 “是我贱,是我蠢,我才会這么犯贱的留在你身边,我才会這么傻的爱着你。”她一边狠狠扇着自己耳光,一边咬牙切齿的說道。 這些话,倒不像是說给董思锐听,更像是說给她自己听,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着她一個心碎的符号。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希望這個男人能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唯有那样,他才能知道,她的心是多么的伤痕累累。 董思锐愣了一愣,随即反应過来,這女人又在和她耍手段了,他倒要看看,這女人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于是董思锐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心智盎然的看着薇安,笑道,“继续,别停,千万别停下来,我看你能打自己多少個耳光。” 薇安愣了一愣,哭的更伤心了,她曾听人說過,当男人不爱了的时候,是特别特别绝望的,她還不相信,但今天,她终于相信了,彻彻底底的相信了。 “是我贱,是我不好,是我贱……”她继续扇着自己耳光,并且哭的涕泪纵横。 董思锐冷笑一声,道,“继续啊,别停啊,继续演,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又沒人逼你,你還自己打起自己耳光来了,真搞笑,拍电影呢?继续啊,千万别停,别给我面子!” 于是,她继续扇着自己耳光,直到双颊都发麻了,再也沒有任何感觉,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爱,她才住了手,然后绝望的看着董思锐,继续哭。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只要董思锐一句安慰,哪怕只是一句很假很假的安慰,她都会立刻收声不哭,她会立刻破涕为笑。 但他沒有给,或许真的是一点都不爱了,所以连虚伪的言语也懒得說了吧,对董思锐而言,她只不過是一個被他玩腻了睡够了的女人,就算现在立刻丢掉,也不会后悔。 這男人真的好有商业头脑,直到沒有剩余价值了,所以连一句虚伪的安慰也懒得给予。 许久后,久到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头脑开始发晕,董思锐面无表情的将电视打开,然后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抽完了两支烟后,他终于不耐烦的說了一句,“哭够了沒?沒哭够的话,麻烦你坐到那边去慢慢的哭,别在我面前哭,打扰我看电视。” 她不言语,只是继续抽泣着。 董思锐皱了皱眉,道,“烦,真心烦,从沒见過這么烦的女人,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就你這样,還妄想和我過一辈子?开什么玩笑?就咱两這性格,能過一辈子?” 她止住了抽泣,慢慢的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皮越发的沉重,意识也开始渐渐地模糊消散。 是啊,他们都這样了,以后還怎么過一辈子啊?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在這样的争吵中渡過,那岂不是很可悲,很可怕?不要,不要……她摇了摇头,她不要這样,她不要以后的每一天都這样生不如死,回到過去吧,她好想回到過去,在那過去的时光裡,有她,有他,她爱他,他也爱着他…… 终于,她在极度的困倦中,闭上了红肿的双眼,沉沉睡去。 董思锐站起身来,懒得多看她一眼,直直的从她身上跨了過去,并沒有理会那個哭到晕死然后倒在地板上的小孕妇,而是直接摔门离去。 对他而言,摔门离去的那一刻,是无比轻松的,因为终于不用面对這個麻烦的神经病了。 董思锐一点都不担心他就這样走了以后,薇安会出事,对他而言,這女人要是死了,那才真的是一了百了,他会拍手叫好的,因为老天替他除去了這個大麻烦!如果他走以后,薇安今晚就這么白白流产了,那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反而会开心的大笑不止,他可一点都不在乎那個孩子! 他更不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只要不是死在他董思锐手上,和他牵扯不上人命关系,那這個女人死在哪裡都无所谓,死了好,死了干净,死了他也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死吧,最好今晚就让孩子自然流产,省的给我找麻烦。” 就這样,董思锐迈着决绝的步伐,只留下一個绝情的背影,离开了薇安的家。 …… 她就這么昏睡着,从晚上九点一直睡到了早上六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薇安缓缓睁开了双眼,她依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什么都沒有,冷的直打颤,客厅還是之前的模样,脏乱不堪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 她抚了抚额头,感觉双眼依旧肿的难受,然后慢慢爬起来。 董思锐不在這裡了,昨晚和她吵完架就走了,他就這么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裡,不管不问,甚至连把昏迷過去的她抱上沙发也懒得做,一個毛毯子也懒得盖,任由她像一條死狗般昏睡在地板上。 薇安的心一阵颤抖,紧紧咬着牙,那男人,究竟是有多绝情?才能将她丢在這裡?她肚子裡,還怀着他的孩子啊! 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忽然间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人用完就扔的垃圾,是的,对董思锐而言,现在的她,就是一块垃圾,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立刻甩掉的垃圾。 拿出手机,拨通了董思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董思锐慵懒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耐烦,“喂?又是你?找我什么事?” 他看样子正在睡觉,对薇安的打扰很是不满,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沒有說话,于是不耐烦的說了一句,“有话就說,沒事我就挂了,打過来又不說话,烦不烦?” 就在這时,她忽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一個软软糯糯,听起来很嫩的声音,“思锐,谁打来的呀?一大早的,天還沒亮呢……” 是他的新宠吧?听說他最近在游轮上新结识了一個嫩模,刚出道的新人,才十八岁,而且還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薇安咬紧了下唇,他就這么迫不及待么?就不能再等几個月么? “哦,沒什么,是一個纠缠不清的女人罢了,不必理会,我們继续睡吧。”說完,董思锐将电话无情的挂掉。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她的心震了一下,手机摔到沙发上。 她就這么垃圾嗎?就這么惹人厌恶嗎?既然如此,那她還活着干什么?薇安颓废的坐在沙发上,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這個孩子,究竟還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不如流掉算了,真的不如流掉算了,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想要他,即使勉强将這個孩子生下来,将来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何必呢?何必呢! 她已经够悲剧了,何必還要让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和她一样悲剧呢?死了吧,死了算了,如果她的死,能换来那男人哪怕一滴眼泪,也值了,也值了…… 于是,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伸出颤抖的双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水果刀…… 薇安是真的想死,整個世界都灰暗了,对人生也绝望了。 对女人而言,跟对了一個男人,就是一次重生,爱错了一個男人,那就是死了一次。 這男人不爱她,所以不想要她,也不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但她又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把一切都给了這個男人,她的身体,她的心,還有她的未来的人生,全都交到了他的手裡,现在他不要了,說不要就不要,一句性格不合,就把她完全否定。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既然性格不合,那为什么当初又要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追求她?为什么要在她爱上他以后,才来說什么沒有未来,是不是对他而言,她真的就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完美的充气娃娃。 于是,她拿起了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左腕用力划了下去,有血慢慢渗出,从手腕滚落而下,滴到了沙发上,染开了一個個小红点,仿佛一朵朵忽然盛开的血色梅花,盛开在棕色的沙发上。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還有两個弟弟,但她现在真的无能为力,她沒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至于家人,她也顾不了…… 還有孩子,如果她死了,這個孩子也就沒了吧,呵呵,对于董思锐来說,孩子沒了,他会开心的吧!那她死了,董思锐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她流下一滴眼泪?毕竟她也跟了他整整三年啊!這三年来,她是全身心的爱着他的,从来沒有想過别的男人,她的世界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爱的如此卑微,爱的如此狭隘。 大脑渐渐的开始晕眩,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的双眼又开始发沉,于是,她缓缓的倒在了沙发上,再次闭上了双眼。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