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失败了，就再来
小韩总一言不发。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并且持续尴尬的境地。林疏乔轻咳了两嗓子,然后开口說道。
“那個……人既然来了，不如再聊聊。刚才你說得也挺好,有些话,你也该当着她的面再說一遍。”
陈之容的心底幽幽地冒着冷气儿,他简直憋屈。
他能說点啥。刚才他還慷慨激昂地陈词小韩总对他的知遇之恩,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這两個人居然能搅和到一块儿去！
眼下他只能够眼神哀怨地看着林疏乔，声音都带了点鼻音，纯粹是吓出来的。
“我觉得……其实也聊得差不多了。”
韩笑风淡淡地瞥了两眼,大概也能猜得出来陈之容为什么一副被人打了一拳的表情,她心裡头居然還挺愉快的，大概是之前平常相处被陈之容坑得久了，她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林疏乔，开口问道。
“你觉得剧本有問題？”
林疏乔笑了笑,他特别喜歡自家的小韩总认真說话的时候那股子冷冽,特迷人reads;。她的目光看過来，黑漆漆的眸子幽幽亮亮的，一眼就让他的心上氤氲开雾气。
“嗯，但是也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有的地方，太求稳了。比如男主的设定。非得那么四平八稳的正派不可么。這同任何一部商业片裡头的男主沒有任何的区别。既然如此，何必非要让我来演？”
韩笑风有点惊奇地看了林疏乔两眼。他居然敢這么直接地說话质疑角色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但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很把正事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反而心裡头一点儿不介意，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陈之容小声地反驳。
“這种设定的男主最好卖了。”
他自己不是不犹豫，最终還是决定妥协市场。
韩笑风则是抿了抿嘴，她挺认真地听着他们两個說话，心裡头立刻就明白了分歧在哪裡。剧本她自己看過，挺正统的。商业片的模式，无非如此。
她从来不担心陈之容的导演功力，对于剧情的把控能力，以及――某個已经是她男朋友的家伙的演技和召唤力。
至于其他的，她就更不担心了。从宣传到资金链再到未来上映的时候能抢到手的银幕数每一样她都心裡头有数。
但林疏乔对剧本有点意见是她沒有想過的。
林疏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显得格外诚恳。
“我能看看你废掉的那些剧本么。全部我都想要看一遍。”
陈之容啊了一声，韩笑风爽快地回答道。
“我那儿有他发来的备份，每一版都有。我让莫粒发過来给你。”
……
林疏乔窝在沙发上看剧本就看了一個下午，陈之容這個家伙简直是精益求精到了极点，每一版的区别可能只差在某個细节某句对白，但是即便如此，林疏乔還是一字一字认真看過去。
韩笑风回公司了，她下午還有两個会要开。
林疏乔看了一個下午都沒有看完，窗外已经暮色逐渐深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
陈之容的确很厉害，每個版本各有利弊，他居然难以分出個高下，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一句对白，就显得特别精妙，看见的时候心一下子就能揪起来。
他从第一版越到后面，就越磨灭了個性趋向了共性，有点惋惜，又情理之中。
他安静地站起来，正打算稍微走走再接着看，就听见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小韩总理智的声音。
“還沒看完剧本？”
林疏乔苦笑着說沒有。
小韩总笑了笑，說道：
“我不知道你对剧本原来這么挑剔。不過沒有多少時間了，最迟一月初就要进组，毕竟很多人都在等。”
林疏乔知道的，他也知道時間紧迫。
他低着头，看着雪白的墙壁，突然开口问道：
“這部戏，如果失败了呢reads;。”
小韩总微微一怔。电话那头，她听见他這句低沉的问句，突然笑了起来。她不知道林疏乔怎么突然想起来问這個，不過。
“失败了，那就再来啊。”
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林疏乔沒說话。
他特别在乎。他不想让她失败。
小韩总的声音清冽地钻入他的耳朵，也同样钻入他的心。
“你大概還有多久，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饭吧。”
林疏乔看了看手头密密麻麻的文字，想了想，大概判断了個時間。
“還有一個小时。”
小韩总嗯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了。
林疏乔坐在那儿继续看着，沒過多久陈之容過来了，他嘿嘿嘿地冲着林疏乔笑。
他自己都不想把自己写的這些稿子再看一遍了，這简直是种折磨，林疏乔要全都看一遍，他還挺佩服他的勇气的。
林疏乔低着头，脑海裡头飞速地将文字转换成相对应的场景和人物，却听见陈之容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小韩总的？”
他笑得贼兮兮的。
他一开始被吓得不轻，后来在外头琢磨一個下午觉出味儿来了。
這事儿吧，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真佩服林疏乔，這一下子就把投资商搞定了，說句玩笑话，這是货真价实明目张胆地搞后台枕上位啊他。
莫粒怎么也不告诉他。害得他出了個大洋相――不過他想一想，她的确是不能跟自己偷偷八卦什么。
倒不是莫粒不八卦了，而是小韩总的威严深入人心，她估计吓得不敢多嘴，生怕惹祸上身。
陈之容在心裡头深深地感叹，這怪不得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呢，不過也挺辛苦的，韩笑风那样的姑娘，一般等闲人实在是沒法往上扑。
這姑娘吧，忒强势了一点儿。
在她面前呆着，很容易就对脆弱的自信心造成严重的打击。
林疏乔胆敢虎口拔牙，跟小韩总谈恋爱，他還是佩服他的勇气的。
你想啊，小韩总怕镜头，那平常就得安安分分。
小韩总的身份特殊，一旦分手，保不准就被她由爱生恨，封杀到在圈子裡头走不下去了。
林疏乔已经到了這份上了，其实也不缺什么资源金钱，毕竟圈子裡头這么有演技的年轻影帝，是真稀缺。他的人气也好，自带票房热度，电影又拍得精彩绝伦。
各大导演恨不得挥着手轮番上阵抢他拍戏。這种情况，他跟小韩总在一起，顶多锦上添点花儿。
万一分了……不是他乌鸦嘴啊，他就是下午沒事在那裡琢磨，万一他跟韩笑风分手，事业是不用說了，小韩总连自家朋友的前男友都不声不响地封杀了，更别說她自個儿的前男友。
万一林疏乔做出点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或者分手了，他以后在圈子裡头该多难混reads;。
這個家伙還敢上，這如果不是真爱，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林疏乔微微笑了笑，然后他說。
“认识她，就是因为這個合作啊。”
陈之容想，那也沒有多久的事情。所以上次小韩总看他面试的时候，保不准還沒在一起呢。
這一旦看对眼了，這小火苗蹿起来，那速度也是相当的快啊。
陈之容心裡头只叹气，他坐在旁边，看了两眼身边的男人，心裡头有点话想說。
“你也知道，我就是瑾风签下来的导演。我认识韩总也不是一两天了，她就是挺雷厉风行的一人，跟一般姑娘都不太一样。我认识她的时候，她那时候也不像今天這么威风八面，接手公司不算久，還是個烂摊子，处处缺钱又缺人。”
林疏乔嗯了一声，他抬起头，眼神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也想這個姑娘她干什么要那么拼啊。”
陈之容摊了摊手，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算我上司，但是我也得說，其实她挺好的。人挺好，讲义气，对员工也大方。瑾风上上下下给她卖命都挺心甘情愿。虽然有的时候的确较真，冷得跟块冰似的。”
“但是大家就奔着工资條上头的那個数字都不能黑她。”
莫粒都成了她的脑残粉了，他都有点庆幸小韩总不是男人，否则她的助理小茉莉不暗恋她才怪。
她的人格魅力绝对是有加成的。
陈之容给她卖命這么久，也觉得不亏。
她做事大气，不扭扭咧咧。
林疏乔其实知道陈之容到底想說什么，他抬起头，笑了笑，声音低沉却又笃定。
“你是不是担心我跟她是闹着玩的。或者干脆奔着她的身份背景来的。”
陈之容不說话，他眼神儿盯着林疏乔看，這個男人的容貌是哪怕他同为男人都觉得十分惊艳的俊朗。
圈子裡头這十年，只有一個林疏乔。他能披荆斩棘走到今天，哪裡用一句运气就能概括得尽？
小韩总遇上他，未必能够信手拈来，把控得住他。
而陈之容他的心肯定還是向着小韩总的。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她。”
他笑了笑，站起来，声音特温柔。
“嗯，非常非常喜歡。”
“其实不管我眼下說什么，好像都显得有些太沒有底气。可是有些事情，時間会给我們答案的。”
他转過头，继续說道。
“我想演你最初的那個版本的剧本。”
沒有等陈之容反应過来，他已经站起身，笑意盎然。
“我该去吃晚饭了，再见。小陈导演。”
嗯，该正儿八经地去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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