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有你始安心
“好。”
“好。”
“等我回公司再說。”
她握住方向盘,一边开车出车库,想了想,還是停在路边打了個电话。
她表情很镇定,只有极度熟悉她的人,才能够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的不淡定，因为波澜不惊的小韩总,手指在轻微地颤抖着。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低声說道。
“喂？”
……
接下来二十四個小时，小韩总沒有合眼。
林疏乔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還在拍戏呢，他這头赶拍戏进度,磨合起来了之后就像是倒入了润滑剂的齿轮，一下子就飞快地转动起来。
每天几個组之间游走,他整個人把一個剧组扛了大半。他从来沒有哪一部戏耗费這么多心血,虽然他只是個演员,但是他感觉……就是想是拼了命的拍戏一样。
又回到了刚出道沒有多久的时候,拍戏拍起来有一股鲜血淋漓的执拗，非得把自己最后一口气都用得干干净净不可。他沒有空给韩笑风打电话，给她发過一條微信，大概是說最近拍戏太忙了,她也沒有回复。
他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
半夜十二点，他還在补拍今天的单人镜头，也不用太多人，工作人员都回去了不少，只留了一小部分，個個披着大棉袄。
陈之容穿了個跟老干部似的军大衣，慢悠悠地盯着镜头看，一丝不苟。
全场穿的最少就是林疏乔。
這裡的气温接近零下十几度，他就穿了個单薄的戏服，为了身形好看，所以得撑住，不能打哆嗦。身上贴了不少能发热的暖片儿，還是冻得慌。
他還在想呢，這总比直接大冬天往冰水裡头跳来得好。這种戏也是有的，后来少了，早期都是這么真跳下去的。
他這個镜头补了两遍才過，自己晃悠着套上棉服，感觉整個人才活過来。脚底冰凉，身上這么冷，脑子却清醒得很。
他還有心情开玩笑。
“幸亏粉丝探班的时候拍的戏都是好過的。”
他也不遭罪，也不用让她见着自己遭罪，這不是挺好的么。
陈之容瞄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吐槽。
“我感觉小韩总会直接让你跳冰水，我不开玩笑，你是沒有见识過她工作上冷酷无情的一面。”
林疏乔笑着眯眼。
“她要是让我跳，我肯定不犹豫直接就跳下去了。”
他一边說這话一边居然還能笑出来，旁边放了保温杯，他喝了一口热水，声音淡淡的。
“我不說假话。”
他从桌子上掏手机，感觉天气太冷，简直都攥不住。他手在外头冻得慌，他慢慢地划开了，韩笑风還是沒回信息，他琢磨着她现在应该挺忙。
要不然她睡觉前看见了，恐怕会回自己。
沒回复，就是她现在還在公司，還沒有睡。
他犹豫了一下，在给她打個电话和不打电话之间犹豫，想了半天，還是沒打，给她发了個信息。
“早点休息吧，身体重要。”
他跟陈之容肩并肩溜回酒店，陈之容累的够呛，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林疏乔花了半個小时把已经温习過的明天的台词又背了一遍，剧本看了一遍，然后才去睡。
手机沒亮。
他這一天太冷太累，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還沒看到回复，起床就要准备拍戏，他去片场的时候天色還沒有亮，他就睡了不到五個小时，坐在那裡，片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
他接到莫粒电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电话那头的女声听上去挺镇定的。
莫粒处理正事其实是一個很靠谱的人，韩笑风助理的這個位置不好坐，她能一直坐下来，有她的本事。
“你那边能請假么。”
“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林疏乔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对面的女青年，声音淡淡的。
“总裁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几個小时了，我找不到劝她的办法，所以才来找你。”
林疏乔默默一愣。他低声问道。
“工作？”
他印象之中，自家女朋友虽然工作起来很认真，但是真的不曾這個模样過。
莫粒嗯了一声。她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显然在迟疑着什么，然后才开口說道。
“出了点意外，所以她现在很忙。”
“我沒有告诉总裁我找你。找你也不是她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张，但是如果沒有人劝她，她会一直這么下去。”
她见過這個状态的小韩总。代价是进了医院，她养了三天，跟沒事人儿似的出了院。
不過那是她刚接手公司不算太久，她当她助理也不算太久的时候，她很久不会這么拼命了。
“你要来试试看么。”
林疏乔皱了皱眉头。
“我回去汽车转飞机，至少要五個小时以上。”
這還是在能够买到票的情况下。
那头莫粒声音笃定。
“直升飞机接你。”
……
林疏乔下了直升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上了车，他一言不发，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所以他挺着急的。
焦急在心裡头，感觉整片心都成了火海。
脸上的表情反而冷静得出奇。
他低着头，幸亏导演是陈之容，他丢下的烂摊子，拍戏這么久了，彼此磨合過，他能接得上，整個剧组他也能撑下去，能接着先暂时拍下去。
不会导致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
他坐在车上，心安静不下来。
到了瑾风大厦之前，下车的时候，他抬起头，一言不发，走過去的时候面无表情，一路上楼，走過长长的走廊，真的到门前反而有点不敢推开门。
他看着那扇门，其实沒有犹豫多久。
甚至不到三秒钟。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裡头很大很空，他之前就来過，很熟悉，那人影埋在层层叠叠文件背后，他看见她低头的样子。
怎么形容呢。
脑子空白的。
可能特别想要冲上去抱住，但是理智克制着，他低声說道。
“還好么？”
三個字其实不够好，但是又不知道用怎么样說才更妥当，突然又笨拙起来，那個人低着头，依然沒有抬头，她坐在那裡，他走過去，听见她說。
“莫粒說的？”
第一件事情果然是找小助理算账。
其实靠近了她，才看得出她的憔悴。沒化妆，黑眼圈一看就看得出来。
脸庞好像又瘦了点，但是眼神锐利，凌厉的冰锥刺透纸背的感觉。
“的确出了点問題。”
其实不是小問題。她从接手到现在，应该算得上是最大的几次危机了，外患内忧，公司高层直接投敌，原本恢宏的大厦失去了一大根基，瞬间摇摇欲坠。
小韩总的笔在纸上划出大概只有她自己才懂是什么意思的曲线，她速度极快，一张接着一张，然后开口說道。
“你到旁边等我一下。”
“我打個电话。”
林疏乔看着她。
韩笑风的声音很低沉。
“我不想让你听到我发火。”
林疏乔看着眼前眸光锐利的小韩总，她带了杀气，的确他从未见過如此凌厉的她，感觉浑身的气场可以割伤人，哪怕他知道怒气不是为了他。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韩笑风，点了点头。
他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亲眼看见她至少安心了。
這屋子隔音很好，他根本听不见旁边的动静，也不知道小韩总打给什么人，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她才进来，眼睛裡头全都是红血丝，看得人揪心。
她声音淡淡的。
“我明天要飞……”
她报出一连串地名，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林疏乔看着她，突然开口說道。
“睡会吧。”
韩笑风看着他，那清冷的脸庞上沒有什么表情，其实一般人已经不敢继续往后头說。
但是林疏乔敢。
眼前的是他自己女朋友，他不心疼谁心疼。
“我說认真的。你睡会儿，吃点东西。”
這话莫粒不敢說，看似简单，但是莫粒就是不敢提。這個状态下的小韩总是连韩笑雨都不敢打电话来劝的地步。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怎么說呢，挺能抚慰人心的。她其实的确很累，但是有一口气撑住她，告诉自己不能休息。
她微微地喘息了一下，然后开口說道。
“好，但是别太长。”
“你叫我。”
“我還有很多事情，不要因为心疼我让我多睡，那样情况只会更糟。”
林疏乔說了声好。
中间他给莫粒发了個消息，让她送点吃的来。他是看着秒表的，身旁的姑娘沉沉地睡着，她合上眼的样子很脆弱，却又惊人的倔强。
跟之前生病的时候感觉一样，但是又還要揪心一点儿。
他安静地看着她，到了時間，轻轻地叫醒了她。
她睁眼的时候，爬起来的时候居然都沒有不舍，冷静得惊人，她坐在桌子上头吃东西，速度不快不慢，一口口吃完了，开口說道。
“你回去么。”
“陈之容撑得住么。”
林疏乔看着她的清冷的侧脸，有点犹豫。
小韩总开口說道。
“不走的话，等我明天回来。”
“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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