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种子与窃贼
關於恶魔的概念在人类宗教中的最早出现的時間已经无从知晓。
相对来讲能够得到考证的是在最早可以追溯的奴隶社会的早期,原始的萨满教教义中便已存在有關於恶魔的描述。
更有意思的是,同样或类似的概念在古泰拉时期,不同人类发源地之间相隔万裡之遥的隔绝下,却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出现在萨满教派、德鲁伊教派、和东亚方向的长生天教派中。
這样的巧合在当时或许并未能够引起人类的注意。毕竟受制于生产力所限的沟通效率問題,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不会踏出他所在的文明的覆盖范围。
然而三万年的時間裡人类的科技与生产力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刀耕火种。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足迹早已遍布银河。
三万年過去,目光随着科技的进步而遍及全银河的人类,已经有能力在亚空间通信技术的支持下,去维持一個疆域遍布银河的帝国作为整個种族的政体而存在。
当人类在帝皇的带领下,将帝国国力发展到自黄金时代以后的第二次巅峰之时,亚空间中蓄谋已久的混沌诸神用一场波及整個银河的叛乱,让人类帝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而帝国的学者与巫师们也是在這個时候才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宗教,這個已经伴随人类存在万年之久的概念上。
随着信仰的需求,神明的概念被从人类古老的记事本中被重新翻出,而与之对应的一個衍生的概念:恶魔,也开始被人们所注意。
当這些帝国中最有智慧的群体开始因为对宗教的歷史而追溯人类自身的歷史之时,他们才在那些经年累月中保存下的资料裡,隐约地察觉到了混沌诸神对于人类如此具前瞻性的深远的恶意。
這些对应着人类自诞生起最初的恶行的投影,在人类作为一個种族還处于幼年时便已经被悄悄埋下。
混沌诸神的记忆中,彼时的灵族尚且活跃。但在神灵们以万年为单位的生命中所造就的视野裡,属于這些灵族的时日已然无多。
上一個“田地”已经结出了最大的果实,辛烈志便诞生于此。那么下一個田地呢?自然也早早地被埋下了象征着灾祸的种子。
混沌诸神无须付出太多的代价,只需静待着這些罪恶的种子随着人类的兴起而成长,就终有收获那些代表一個种族灭亡的灾厄的果实的一天。
帝皇也曾发现這個問題,但還是太晚太晚了。有记载的资料中關於帝皇诞生的可能,最早也是在人类摆脱蒙昧以后的事情。
所以即便神圣伟大如帝皇本人,也对這些自蛮荒时期便种下的种子,在生长后变成的寄生于整個文明之上的恶毒诅咒无能为力。
因为帝皇也是人类的一员,既然是人类,那么在面对這些代表着人类原罪的恶魔面前,他的力量就只能被限制在击伤、封印這些恶魔的范围裡。
這些恶魔天然地对于這些来自帝皇的能够彻底毁灭它们的力量拥有免疫的权利,仅仅是因为帝皇也是来自人类。
封印,是对于這样的存在所能做到的不多的处理办法,但也仅仅是拖延而已。
只要人类文明還存在一天,這些根植于人类這個概念上的寄生虫就也会存在一天。
而且随着人类的长久存在,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难以限制。
按照這個宇宙原本的命运走向,這些种子最终会有一天膨胀到难以控制。他们的脱壳而出之日,也是混沌诸神对于人类這個种族的收割之时。
当终焉的时刻到来的时候,這些果实会变成神灵们刺向战帅荷鲁斯的那把诅咒之刃一样的专属武器。或者换個說法,這些恶魔在本质上就是邪神刻意为人类制造的阿赫琉斯之踵。
命运无从更改,但命运自有定数。加尔文就是這样的定数,也是变数。
当加尔文這個变数从另外的世界来到這方宇宙时,原本既定的命运轨迹就被自然而然地改变了。
加尔文是人类么?他当然自认为是。
但他所认为的人类,真的与這個宇宙所诞生的人类是一個完全相同的概念嗎?显然不是。
否则,他的灵魂的本质又为何与這些土生土长的人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于是当這样的一個自称是人类,看着也像人类,但偏偏本质上就不是人类的外来者,在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一個从凡物向神性蜕变的机会,并且真正变成一個拥有神性的存在时,他天然的在权能上对這個原本看似无解的诅咒有完整的克制。
加尔文有神性嗎?有。
于是他和帝皇一样,能够对這些恶魔进行有效的杀伤。
他是人类嗎?是,但他又恰好不是這個宇宙的人类,所以恶魔们所代表的原罪与他无关。
那么当加尔文有机会因为自身神性的权能而彻底毁灭這些来自原初的恶魔,它们自然也就沒有了当初面对帝皇时的免于死亡的特权。
“不好意思,你這一套,我不吃。”
這就是加尔文的神性对于這些恶魔之力的态度。也是加尔文当初刻意将自己的住所選擇在這裡的最大原因。
自他住进這個位于泰坦最底层的房间开始,這些来自泰坦地下深处封印处那名大魔身上逸散出的碎片,便不知疲倦地向着加尔文所在的方向涌去。
這些碎片在那位大魔的眼中,本来无足轻重。
而且在這只大魔到达实体宇宙過往的数万年成长的时光裡,实体宇宙的短生种们也确实沒什么办法能够彻底地消灭它。
在以往的惯例中,這些源自它的碎片,通常被前来进行试炼的灰骑士新兵们消灭后,在亚空间裡依靠自身的概念重生才是原本既定的程序。
而如果侥幸未被消灭,這些碎片還能为大魔带回有關於地表的新的信息。
虽然对它破解封印沒什么帮助,但能有新鲜事物的消息,能够打发漫长的时光带来的无聊,对它来說也是一种不错的收益。
所以在毫无危机感的大魔的眼中,对于地表的任何前来的生物释放這些自己的碎片,就成了一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這一切到了加尔文這裡变得开始不同起来,原本应该按时返回的碎片们,在与加尔文进行了一些列短暂而友好的交流后欣然地抛弃了他们的旧主。
它们在被消化吸收后永久地变成了加尔文的一部分,再也沒有了回归本体的机会。
对应地,它们身上所携带的那些力量:那些在漫长的时光裡,自人类整個种族与文明中积累的、本该在未来人类终焉之时交给它的邪神本尊的权能,就這样被加尔文悄无声息地截留了下来,成为了他自身生长所需的养分。
邪神们该为此感到愤怒,如果祂们能有机会抓住加尔文這個无耻的窃贼的话。
然而无数的時間线裡,同样作为唯一存在的加尔文把自己的小动作的痕迹擦得干净无比。
所以這些在远古时代就辛勤地在人类這個“田地”上种下了种子,计划着等待果实慢慢成熟的农民们,可能注定永远都等不到收获的时刻了。
還是那句老话,谁在乎呢?反正加尔文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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