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闹剧
“营地裡大概有两百到三百名暗黑天使,而我們這裡有三個人。”
“嗯……”
“略有劣势。”
“不過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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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时候就像是顶着一口烂牙,在吃榛仁巧克力。
甜蜜,是可以确保的。
疼痛,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那天杀的榛仁卡在你的牙洞裡,手指伸不进去,舌头吸不出来,但你還偏偏时不时想去舔一下那裡的可能性,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而且還不低。
他又看了看。
赫克特特意绕了一個圈子。
“那为什么不让访问?”
扎哈瑞尔,一個如假包换的暗黑天使。
一位凡人的女性,银发青瞳,纤细娇弱。
他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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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银发女士。
在确定了萨列裡与埃阿斯的一唱一和足以拖住暗黑天使的一部分注意力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实施行动,而是耐心地绕過了大半個营寨,一路来到了還在进行施工的区域,那些被征召来的凡人正在那裡无精打采的工作着,他们运作着一些巨大的拉沙车与搅拌机器,时不时泛起尘沙滚滚的浓雾,遮掩住视线与感官。
成为一名阿斯塔特从不是终点,唯有死亡才是,而当一些更伟大的命运与事业来临的时候,死亡也不意味着义务的终结。
他又想了那句话。
“扎哈瑞尔连长就在前面,我会在這裡盯着你的。”
毕竟世间万物,谁又說得准呢。
“抛去一切不可能,荒谬也会是现实。”
“這裡不允许外人进入。”
如果不是這些卡利班的新兵還完全的不成熟,如果不是他们還会被最简单的欲擒故纵与激将所刺激,或者說,但凡守在那裡的是一個老兵,他都是进不来的。
萨列裡在奔跑,在追逐,在努力的跟上他的小队长。
赫克特通過了考验,三個月后,他成为了军团中晋升速度最快的新兵,而在他正式加入军团的第十一年,他成为了军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队长。
“为了避免你们造成威胁……”
萨列裡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而比暗黑天使高了至少一個头的埃阿斯只是阴沉的面孔,死死的盯着他,然后……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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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顶住了他的背部装甲。
更何况,那可是他们的基因原体啊……
顺着它的方向,赫克特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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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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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什么,她发现了什么,她意识到了什么,她似乎又惊叹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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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喜歡事情的进展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情况,他热衷于布置详细的计划,思考每一個可能性之下的对策。
“那么……该怎么办?”
暗黑天使的面色与语气都說不上太好,不過赫克特并不在意。
几乎是本能的,卫兵嘶吼了起来。
潜入进去?
“是什么让你選擇如此无礼的拜访方式,朋友。”
自从从暗黑天使的营寨中走出后,赫克特便沒有停留,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大剑,径直走向了荒漠。
一股狂喜不由得袭来,他加快了脚步。
他用食指顶住了下巴,又开始了思考,一個個计划开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思维的海洋中涌现,却又如同走马灯一般被一一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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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前进着,勉强控制着自己向着暗黑天使所指明的方向,而不是手中信标所指明的方向前进。
第一军团啊……
“为什么不让我們进入,难道你们潜藏着什么秘密?”
在又一次,步履阑珊的凡人们驾驶着那些车辆,将又一堆沙尘倒在了施工场地裡的规划区域的时候,他们一如既往地泛起了层层的沙尘,直冲云霄,在荒漠的狂风之中,這些泛起的尘土就宛如一堵飘忽的高墙一般,在冰冷的阳光招摇下肆意的招摇着,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赫克特现在有些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以前他当做奇闻或者荒诞的事情:为什么钢铁勇士能接受十一抽杀,为什么怀真言者会在几乎瞬间从破信者变为虔信者,为什么那些食尸鬼……会成为如今的圣血天使。
赫克特沉吟了一下。
甚至沒人注意到,一抹闪亮的银色光芒似乎一闪而過。
第二军团一直是這样认为的。
這個词只是一個现身,便轻而易举地摧毁了理性的高墙。
最终,庄森的子嗣和自己的战斗兄弟对视了一眼,保持着枪口向下。
“第一军团沒有秘密!”
虽然在私下裡,這位有些严肃的第二军团新星其实喜歡品尝糖果,却也仅限于一些普通的种类,他也从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這一点,毕竟他個人觉得,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爱好,有些幼稚与天真。
赫克特沒有回话,事实上,他隐晦的后撤了一点,任凭萨列裡与埃阿斯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前者开口,而后者只是沉闷的站在暗天使的警戒线之上,沒有武装,只是低着头,盯着他们。
“当然,如果你们害怕的话,也可以派一個小队,我不会介意的。”
那是一幕灰色的剧场:黯淡的天空被日光所抚摸,在尘土飞扬之中,扎哈瑞尔和一個凡人女性正站立在一块巨石之上,似乎正在說着什么。
赫克特知道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当他刚刚成为一位【獠牙】的时候,凯隆阁下与其他导师便近乎是耳提面命的让他记住了這一点,他也去過军团的心理室,向那些古战士倾吐,并学习着如何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我一個人进入,你们可以检查我的武装情况,并派人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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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么,萨列裡?”
“他们就像一群看门狗似的。”
“第二军团,第144远征舰队,第23尖兵小队队长,中士赫克特。”
尽管驻守着他眼前的那座营地裡的是同样青涩的卡利班人,他们刚刚跟随他们的基因之父来到虚空之中,還是不擅长把握自我伟力的新丁,而不是那些足以让人心怀敬畏的泰拉老兵。
他十岁被第二军团选中,十四年后完成了所有的手术与流程,正式成为了一位死亡天使,而在此后的三年裡,他完成了第一项任务,结实了第一位导师,選擇了第一把精工的武器,又過了十年,经历了第一场从头到尾的战争,接受了第一個胜利勋章与荣誉称号,第一次被军官们讨论与称赞,第一次失去战友,第一次被挑中与考核,第一次升职……
萨列裡拍了拍手头的文件,而暗黑天使则是立刻摇了摇头。
三名第二军团的战士此时正停留在一处荒芜的土坡上,从這裡勉强可以看到暗黑天使们的那座尘土飞扬的营地,但哪怕是对阿斯塔特的超人视觉来說,這裡也着实有一些太远了。
萨列裡皱起了眉头,他向前一步,而一旁沉默的埃阿斯也趁机向前了一点,他的影子甚至投到了暗黑天使的身上。
赫克特闭上眼睛,他想叹气,在成为了一位领导者后,他发现他总是想叹气,因为理性的光芒笼罩着他的内心,不断照耀着四周那可悲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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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特压下了心头一股新的烦闷,這对他来說并不是什么难事。
“赫克特!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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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远比一般的阿斯塔特高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阿斯塔特中的大只佬的第二军团新星在着实思考了一下后,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却堪称稀奇。
“卡利班人……赫克特,你不是和扎哈瑞尔认识么?”
“暗黑天使有可能会直接放我們进去么?”
暗黑天使的卫兵有些狐疑地看着這位自我介绍的阿斯塔特,他的目光在那柄過于巨大的幽绿色大剑身上拂過,眼中的一丝忌惮也沒有逃過赫克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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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守卫很少,只有几名暗黑天使待在施工场所的边缘,时不时地聊上几句,他们对這份工作的热情并不高,毕竟理论上来說,這座营寨是给之后留守在這裡的凡人使用的,暗黑天使只是监督他们把這裡建造的稍微像话一点。
“你们应该待在战舰上,第二军团的。”
但是……
话音未落,只见赫克特突然走上前来,他的身躯在视线中横冲直撞,他的大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這一切都让暗黑天使不由得扣上了扳机。
萨列裡的声音想起,他正和埃阿斯待在一起,两個人一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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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特的目光在游走,思维在运转,他很快就发现了在施工场地的另一边堆积起来的沙堆,思维与计算在他的脑海中急速运转着,如果把控住那些凡人施工的节奏与時間,也许可以……
终于,在拐過了一個個墙垛之后,他在一块空地上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這时,萨列裡的声音飘来。
都不如此刻的哪怕亿万分之一。
這個词就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单单是想到它,就足以让赫克特做出一些過分的冒险:尽管他的理性在一旁尖叫,尖叫的告诉他如此行为毫无理智。
那些最古老的战士并不在乎赫克特有什么样的理想,又或者是多么庞大的野心,毕竟他们早就见過更加奇怪的獠牙了,這些让人尊敬的人物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否能够在战火纷飞中压制住心灵裡的弱点,成为一位可靠的指挥者。
不過在沒有计划好之前,赫克特并不敢靠的更近:這是对暗黑天使的敏锐感知最起码的尊重,他可不想毫无预案的面对第一军团的盘问。
然后,她笑了起来。
但這一次,或者說,目前,他的确只能把事情的命运放在第一军团的手裡,哪怕事关他的基因原体,哪怕对面只是几個卡利班来的小崽子。
成了。
“你们可以通過通讯……”
而這一切的一切,一切的兴衰荣辱,一切的跌宕起伏,一切的喜怒哀乐,一切的得到与失去,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第一次与第一回,所有的杀戮与流血,這几十年来他在這個无情宇宙中所经历過的、所喜悦過的、所后悔過的、所赞叹過的一切……
信标在鸣响,在告诉他目标已经出现。
“保密事项,需要面谈。”
他们一齐退下了。
扎哈瑞尔,一個暗天使。
见到卫兵還想說什么,赫克特的笑容中多了几丝鄙夷。
“强闯是不可能的,对于我們這几個无名之辈,這群卡利班人可不会留手。”
赫克特眨了眨眼睛,他手中的信标依旧在疯狂的震动着,表明着目标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以及……他们脚下的石头。
但這并不妨碍他此时就像是吃了一颗极苦的硬糖一般,感受到了绵绵不断的忧愁与焦虑,這是由一种现实的残酷与梦想的美好互相碰撞所带来的刺痛,虽然对于阿斯塔特来說,這种精神上的疼痛几乎是无关紧要的,却依旧会让人感到厌烦,依旧会有着把事情搞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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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赫克特就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内心深处,理性与感性的交锋:任何一個阿斯塔特的理性都会告诉他,一位基因原体潜伏于此的可能性是多么的微弱,且不說這些最高贵的半神根本沒有潜伏于一個小营寨的理由,单单是从人员来看,這個营地裡无非是一群被征召的凡人,两三百名暗黑天使,可能還有一些其他军团的辅助人员,以基因原体的高大魁梧,他在這裡肯定比鹤立鸡群還要醒目,根本沒有潜伏的可能性。
赫克特今年大概四十岁。
他抬起头,看着太阳,又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叹气,很重很重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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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接過了那些文件,弯下身子,对着有些发愣的卡利班人笑了笑。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暗黑天使。
“如果是以要务为理由拜访的话,其他军团都是沒問題的,不過第一军团嘛……”
不過话又說回来,如果被分配到這個世界驻扎的真的是那個以泰拉老兵为主的暗黑天使连队的话,凯隆阁下根本不会允许他们這么胡闹。
但即便如此,但即便他和萨列裡乃至是埃阿斯都知道這是何等的荒唐,他们依旧来了,充斥着抱怨、狐疑、猜测以及那微不可查的侥幸心理。
有些事情的确充满着它的魅力。
只见赫克特举起刀刃,立在了地上。
赫克特摇了摇头,把這個设想扔出了自己的脑子。
“我們有要务要去找扎哈瑞尔阁下。”
一块巨大的……石头。
“咔。”
“這是怎么回事,赫克特?为什么我的灵能感知突然感知不到那股信息了!”
卸下爆燃枪,又塞进了萨列裡手中。
那可是基因原体。
“太远了,我无法完全确定,赫克特,但我的确感知到了。”
萨列裡在尖叫,而這一次,赫克特终于停下了。
“只能說是相识,以前在帝国之拳的【永恒远征号】上相处過一段時間,但我并不熟悉他的性格。”
這個問題让赫克特揉着眉角。
是的……胡闹。
两名卫兵有些紧张,他们的目光在埃阿斯的身上飘過,然后又被更后面的一些东西所夺走:赫克特就站在那裡,他是如此的高大,手中的幽绿大剑时不时地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有可能会放,但也有可能不会,更有可能甚至拒绝我們接近。”
该死的。
暗黑天使近乎是固执的摇着头。
然后,他听见了沙堆之中的摩擦音,爆弹上膛的声音,和一声冰冷的笑。
他沒有犹豫。
赫克特摸了摸文件,萨列裡的灵能标记還完好无损的待在那裡,并被他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手心,這個印记让他能够短暂的感受到【原体的气息】,随后,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萨列裡会這么激动。
就在他思考怎么办的时候,赫克特突然发现這两個目标是一致的,信标就指向了扎哈瑞尔的左右。
赫克特并不知道什么是榛仁巧克力,毕竟纯正的可可脂早在纷争纪元的时代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赫克特靠在沙堆上,這些巨大的固体足以遮蔽另一边的视线,接下来,他只要……
帝皇在上,居然成功了。
除非他变成一块石头。
似乎是觉查到了什么,摩根缓缓地转過了身。
最终,赫克特只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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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效忠于帝皇的死亡天使们绝非是完美的物种,他们甚至很难称得上是完美的战士,虽然经历過理论上来說异常严格的道德洗脑与思维强化,可這并不妨碍有些阿斯塔特那骨子裡的暴躁、鲁莽、自大或者阴险等情绪的发展,這种晦暗的思想甚至会盖過他们以毫秒为单位的思考,让一些肮脏的悲剧现世。
“萨列裡……”
就像是在报复性的挥霍自己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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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军团之中,這也许属于特例,但是赫克特的确以此为习惯,以此为依赖,甚至以此为傲。
這样行不通。
“怎么了?”
“你說……”
“帝皇用一块石头缔造了我們的可能性有多大?”
說着,還不等萨列裡惊愕或回答,赫克特便苦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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