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猪队友
“我們真的不派遣一些战士参加地面上的战斗么？”
【怎么？你想为圣血天使和影月苍狼的复仇去流血？】
阿瓦隆之主的问询混杂在一片响亮的文件翻阅声中，她的手指轻拂過這些边缘锋利的纸张：漫长的运输過程让纸张和纸张上面的墨迹都透露出了一股腐朽的味道，不過却算不上难闻。
“我只是觉得……”
当蜘蛛女皇继续勤勤恳恳地伏案工作时，暂时顶替了拉纳职责的扎维萨则是守在一旁，厚重的头盔下是吞吞吐吐的犹豫：不论是他想說的事情還是他說话的态度，都让原体在心中叹气。
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让拉纳待在這個位置上的原因。
因为拉纳绝对不会问出像這样的問題，即便问了，他也不会像现在這般犹豫：禁卫总管其实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大胆的多，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原体，這位曾经的不死鸟也沒有過剩的敬畏感。
不過，考虑她用的最顺手的禁卫总管，现在应该刚刚从太空野狼之主的酒宴上脱身，正带着他的舰队往回赶呢，摩根也只能继续忍受临时的配置：顺便尽可能调教一下眼前這個替补选手。
【你只是觉得在其他三個军团都参与到地面作战的前提下，我們留在虚空中不是什么好事？】
“军团中的不少战士因为只能留守后方而感到沮丧。”
扎维萨沒敢反驳原体，他小声地說出自己的担忧，语调飞快。
“大部分战士都认为，今时不同于往日：以前我們跟暗黑天使或极限战士合作的时候，反正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哪怕把主攻的位置让给他们也沒什么，他们也不会为此便轻视我們。”
“但影月苍狼和帝皇之子：要是他们在前线战斗，我們却只是在后方担任警戒工作的话，指不定荷鲁斯和福格瑞姆的子嗣在战斗结束后会怎么编排我們呢，而且错失战斗的确也有失荣誉。”
【我不反驳這一点。】
摩根停下了笔，因为面前這份文件需要她仔细斟酌：她位于银河南端的小兄弟科拉克斯，刚刚向她发来了一封求助信。
信的內容很简单：因为一直沒有找到愿意与他们保持高度合作的泰坦军团，鸦王科拉克斯不得不开始了两手准备，而他的计划就是在救赎星的母星，即重型工业世界基亚瓦上，建立起一套能够自主运转的泰坦工厂，从零开始打造忠于暗鸦守卫的泰坦军团。
其实在最开始，第十九军团曾与铸造世界格裡芬四号的联系十分紧密，而该铸造世界就掌握着帝国最为强大的泰坦军团之一：大名鼎鼎的战争狮鹫军团。
但是這個军团的名声实在是太過响亮了，它曾跟随暗黑天使和帝国之拳立下過赫赫功勋，也曾与死亡守卫，自然不太能看得上科拉克斯的招揽：更别說是向鸦王本人宣誓效忠了。
不過，看在昔日友好合作的面子上，格裡芬四号和战争狮鹫军团還是愿意援助给鸦王一批紧要的技术和物资，但這還不足以让泰坦工厂计划得到落实。
于是，鸦王不得不再次向他的兄弟们求助。
科拉克斯希望摩根、康拉德和基裡曼等兄弟能够援助给他一些拥有相关经验的人员，以及建立泰坦工厂的尖端技术，而他承诺会用暗鸦守卫领土中的资源，以及未来的军事援助作为补偿。
這封信件先是被摆在了阿瓦隆的案头，留守的阿斯塔特和官员们自知兹事体大，根本不敢擅自应允和拒绝，于是便将信件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原体的面前：随之而来的還有一封有趣的情报。
情报显示，五百世界的支援舰队已经先一步出发了，而诺斯特拉莫的运输船则将他们的支援物资摆在了阿瓦隆的空港上，希望破晓者们到时候能顺便运過去：康拉德似乎根本沒有考虑過摩根会拒绝帮助科拉克斯的可能性。
他猜对了。
蜘蛛女皇笑了一下，开始书写给铸造世界瑞扎和好战者泰坦军团的信件：作为一個极度喜歡开分基地的泰坦军团，好战者应该不会拒绝帮助建立起一個具有浓厚的好战者风格的兄弟军团。
而一边奋笔疾书，阿瓦隆之主還不忘回答子嗣的困惑。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参与到凶杀星的战争嗎？】
“恕我愚笨，原体。”
扎维萨低下了头。
“但我相信，其中肯定有您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深思熟虑算不上。】
摩根笑了一下。
【实话实說，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战帅在這件事情上的软弱。】
“软弱？”
破晓者有些吃惊。
尽管围绕在荷鲁斯身旁的不乏贬低之词，既有野心昭彰，也有自私狭隘，但是能說牧狼神软弱的還是头一遭：一個热衷于在每场战斗中带队先登的原体，怎么想也和软弱搭不上边吧？
【别误会，扎维萨。】
摩根瞥了她的子嗣一眼，她自然能猜出破晓者的困惑。
【软弱和胆怯不同，一個软弱的人未必是一個不勇敢的人。】
【他有可能只是优柔寡断，虽然能够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但却无法在需要做出必要的選擇时，理解壮士断腕的必要性：就像一個医生虽然敢做手术，却不敢在病情還未恶化时便擅下结论。】
【而在我的眼裡，现在的荷鲁斯就是這样一個人：他就像是一個医术高明，又不敢随意给病人判断病情的医生，往往要拖到病人不得不进手术室，才敢戴上口罩去切除已经尘埃落定的病因，反而显得他的医学水平很高超。】
“……”
扎维萨沉默了一会：虽然原体的话听起来风牛马不相及，但作为能够在拉娜暂时离开后顶替他职位的原体亲卫，扎维萨還是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大人：您是对于战帅再次开启凶杀星战役感到不满么？”
【正常人都会不满。】
摩根轻哼了一声，将已经写好的信件放在了旁边，转头开始处理起接下来的問題：有關於阿瓦隆的汇报和待处理事项就像是银河中的绿皮一样，稍加懈怠，就会不知道从哪個角落裡，又钻出来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大堆。
【明明已经有数個连队的阿斯塔特战士在這個世界上白白的流干了他们的鲜血，明明那些幸存的帝皇之子已经带回了有關於凶杀星的详细情报：那是一個沒有什么珍贵资源的贫瘠世界，完全不值得继续为它流血。】
【在這种情况下，稍有常识的舰队指挥官都会知道，正确的方法是投放灭绝令，让那些该死的蜘蛛和它们的老窝一块灰飞烟灭：而不是把更多的士兵丢下去，让他们流下更多的鲜血。】
【荷鲁斯不可能不明白這個浅显易懂的道理，但他還是决定把士兵们派下去，甚至還要带上装甲部队和泰坦军团：就为了一颗打下后也沒什么用的世界，我們就要生生的砸进去一大片精锐。】
【你說這是为了什么？】
“战帅這样做应该是考虑到福格瑞姆和圣吉列斯两位大人的想法。”
扎维萨斟酌着语气。
“我們都知道，两位原体大人因为第一次凶杀星战争的惨败而一直耿耿于怀，他们想要亲手将這种蜘蛛异形屠杀殆尽，来为他们死去的子嗣报仇雪恨：同样的想法也充盈在帝皇之子、圣血天使和影月苍狼三個军团的战士中。”
【报仇雪恨？】
摩根轻蔑着咬着這几個字。
【那杀死那些蜘蛛和炸死那些蜘蛛又有什么区别：你說呢？】
“還是有些不同的。”
扎维萨顺着阿斯塔特战士最基础的世界观，给出了他的理解。
“這些异形谋害帝国的战士，能够亲手杀死它们是一种荣誉。”
“而且，還有很大一部分阿斯塔特战士的遗骸，被悬挂在那些石灰树的枝杈上，抢回他们的遗骸和遗物也是必要的责任：而灭绝令会破坏這些烈士的遗体，這是一种相当不荣誉的行为。”
【荣誉啊。】
原体轻叹了一声。
【阿斯塔特的一切好像都绕不开荣誉。】
【你们都喜歡它，不是么：就像第一個降落的先锋？】
“沒错，大人。”
【嘁……】
摩根摇了摇头。
【知道么，扎维萨：我向来都无法理解這种所谓的荣誉。】
【就像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争夺第一個降落的资格：明明从实用角度出发，像先锋這样的重要位置，理应由一支富有经验的精锐部队来长期负责，而不是由各個连队来临时竞争。】
“有些事情高于实际，大人。”
扎维萨摊开了手。
“我想战帅也是這么认为的。”
【他当然会：不然他为什么要同意這個愚蠢至极的战斗计划？】
原体挑起了嘴角。
【所以，就像我說的：我无法理解這种所谓的荣誉，即便我已经在大远征中参与了一百年，我也无法它，也不想理解它，它与我信奉的价值观念截然不同。】
【当然啦，我這個人一向是尊重他人意愿的，所以我不会阻止我的三個兄弟和他们的军团为了這种所谓的荣誉观念去流血，但我拒绝为了荣誉，而让我的军团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死去。】
【你对此会有意见么？】
“我們是您的军团，大人。”
扎维萨毕恭毕敬地行礼。
“您的意志才是我們的荣誉。”
【很好。】
原体勾起了嘴角。
【所以，让他们去地面上捡拾他们的复仇和荣誉吧，我們负责星系中的警戒工作就行了：考虑到有人在凶杀星的近地轨道上留下了文明的痕迹，指不定曼德维尔点中会钻出什么东西呢？】
【让守卫部队看得紧一点。】
“明白，大人！”
扎维萨昂起了头颅，走出房门去传达原体的新命令了，而摩根则是放下了文件，沉默的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
蜘蛛女皇很清楚，扎维萨此行不仅仅会传达她的命令，也会用她刚才的那些话语去安抚和回应军团中求战心切的战士们：像扎维萨或者拉纳這样的原体副官，往往也会担任着为军团中某些能量巨大的团体发声的职责。
而這些【团体】，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相对激进的战士。
诸如此类的還有在荷鲁斯身旁的阿巴顿，他就是影月苍狼内部激进派斗士们的发言人，总是会提出更多的战斗和侵略：据說他与牧狼神之间的交涉相当不客气，父子间的争吵也是家常便饭。
摩根对此表示怀疑：她印象裡阿巴顿是個脾气挺好的小伙，待人接物也非常有礼貌。
大概只是谣言吧。
原体摇了摇头，便打算接着处理桌案上的文件：科拉克斯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阿瓦隆本土最近的忙事也不少，很多都是需要蜘蛛女皇亲自拍板的。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破晓勇士那几個大营的调动問題：在巴达布危机的风波平定后，摩根便一直到远东边疆。在外的威胁未必只会来自于东方和北方，除了食尸鬼群星和域外黑暗，由神圣泰拉掌握的银河对于他们来說，也未必是一個完全安全的方向。
因此，相当一部分的破晓勇士便在蜘蛛女皇的大笔一挥下，被从阿瓦隆东边发萨拉马斯，调往阿瓦隆的西部边陲，靠近大漩涡的国境线上修筑起了堡垒，为未来会发生的某些事情做准备。
在摩根的计划裡，這些堡垒是需要承受住数個阿斯塔特军团的联手攻击的，哪怕做不到抵御，至少也要能做到拖延，以方便破晓者军团的主力舰队在敌方干擾不到的安全区域做好反击准备。
蜘蛛女皇甚至打算让一部分破晓勇士就此永远地留在阿瓦隆的西部边陲，与丹提欧克在萨拉马斯星区的大营分隔开来：虽然這位战争铁匠在为远东边疆服役的一百多年時間裡，都保持着一贯不变的忠诚和可靠，但原体并不想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他人的身上。
這也是为了他好：与其让他待在那個尴尬的位置上，与原体保持心理状态的制衡，倒不如在一开始就断個干净，无论是摩根還是战争铁匠都能落得安心。
在蜘蛛女皇的内心裡，她早已决定将萨拉马斯星区的一些星系作为奖励，永久性的赐予丹提欧克和他的团队，他们可以作为远东边疆的建立者之一，在這片银河最东方的土地上永远生活下去，由他们的后辈继承他们的荣耀。
而战争铁匠本人看起来对于目前的生活状态也算满意，虽然不能回归第四军团，但他依旧可以用自己的办法为他心心念念的原体和钢铁勇士做出贡献：比起某些干脆被遗忘的大营和战争铁匠，丹体欧克已经是個幸运儿了。
而且他也知道：就像与他关系不错的阿裡曼的一样，在远东边疆度過了一個世纪后，他的某些习惯和观念已经改变了，未必会在适应回归原本军团的生活。
当然，這些事情都是不需要在书本上表达出来的，原体所需要做的只是将十几個精挑细选后的连队剥离出丹提欧克的队伍：而正当她缓缓落下了最后一笔时，空气中开始回荡起焦急的敲门声。
是扎维萨么？
摩根先是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扎维萨不可能這么快就赶回来。
【进来。】
“大人。”
伯纳德的脸出现了：他的脸上带着几丝罕见的焦虑。
“前线部队来报：曼德维尔点附近突然跃迁出三艘身份不明的大型战舰，不论是外观還是运动特征都是前所未见的，但可以肯定不是帝国的船只，而且他们一直在向我們发送未知的讯号。”
【拿来给我看看。】
摩根接過了资料，最上方的文字被一目十行的略過，阿瓦隆之主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文件最下方的图片上：那是前线部队拍摄到的对方战舰的形态。
【真大呀。】
這是摩根的第一反应。
這三艘战舰都很巨大，即便是以荣光女王级作为标准，它们也是不折不扣的巨兽，其中最大的一艘是复仇之魂号的两倍，也比破晓者的曙光女神号要稍长些：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代表对方至少在造舰技艺上是很有可能超過帝国的。
但再仔细看几眼，蜘蛛女皇的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這些不知名的巨舰不仅宽大，而且无不明亮光滑、好似一根根银白与亮黄色的权杖，其船头沉重，而船身纤细修长，引擎似张开的羽翼，尾端似乎還有外置的风帆。
【你觉不觉得……】
“有些像灵族的战舰。”
伯纳德知道原体想說什么：因为他也有相同的疑问。
“需要准备战斗么，大人？”
【先别急，通知我們的舰队做好战斗准备，然后把這裡的事情转告给荷鲁斯他们：对了，你们這些战舰一直在向我們发信号？是什么开战宣言么？】
“事实上……”
伯纳德抽出了另一份文件，他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并非是发送讯号，他们一进入星系就在进行全体广播，最靠近他们的帝国船只在收到广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破译了其信息，因为他们发送的是纯正的人类语言：母音节与哥特语毫无区别。”
“這是他们的讯息，大人。”
【你念一下就行。】
“好的。”
伯纳德清了清嗓子。
“吾等众王联邦，致吾等未知的同胞们。”
“你们在這干什么呢?”
“你们难道沒有看到我們留在這個星系的警告嗎？”
“請立刻停止你们的敌对行为。”
“以众王联邦全体人民的名义，让我們澄清误会，缔造友谊。”
【……就這些？】
“還有一段音乐：很悦耳。”
【天呐：一群正常人？】
摩根笑了一下。
【我想我已经开始爱上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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