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点绛唇
一伙人闻言都围了過去。
“不是吧,這么有钱的人也会死啊!還挺可惜的,不過有一說一啊,乔先生是個好人。”有人发出一阵无关痛痒的唏嘘。
有個女孩突然惊呼一声:“呀,你们有沒有感觉到,好像下雪了?”
她伸出手去接,一片晶莹的雪花恰好落在掌心上,一点点慢慢融化,很快就看不见了。
“擦!真下雪了,又有人被冤枉了嘛!”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发出一片哄笑,不過,六月下雪确实挺奇怪的,昨天還查了天气预报說這一片连续六天都是大太阳,不然這群富二代也不会挑這时候组队過来爬山。
“今天這的天气很异常,大家聚到一起,我們先下山吧,安全第一。”纪堰皱眉道。
“啊,纪堰哥哥,我還想多玩会呢!”同行的一伙人裡属廖樰萦家裡條件最好,小公主挺任性,根本不服管。
“纪堰沒事,再玩会吧,小雪,問題不大。”小公主的追求者第一個帮了腔。
“就是就是!”大家纷纷开口。
纪堰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大家既然统一了意见,那他也沒办法,只能和大家一起继续往上走。
“你们有沒有听過這座山的传說啊?”
“你是說那個么?”
“对对对,就是那個!”
“不能迷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放心,沒事!”
“但是,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而且半個小时前我們应该就走過這。”
“不是吧!”
“真的。”纪堰半小时前在這裡做過记号,现在居然又回到了這裡。
大家来来回回四五趟后,终于接受了這個绝望的事实,他们真的被困在這裡了。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如果再找不到出路,他们很可能会被冻死在這裡。
手机也沒有信号了。
各种负面情绪开始充斥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最后,一群人分了四拨,纪堰被单出来,一個人一组。
他们分头寻找出路,东南西北每组各走一边。
本来小公主非要跟纪堰一起走,但是他一向对廖樰萦避之不及的,拒绝几次后,小公主面子上挂不住,就去跟自己一個追求者同组了,他恰好可以落個清静。
纪堰只沿着這條朝南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穿過了一茬又一茬的灌木丛,還有那一棵又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满目荒凉,皑皑白雪。
后来即使過了很多很多年,他依旧记得這一天,那是一种一眼万年的惊艳。
昆仑雪,墨灰色云罗烟。
乌发垂地,道袍裹身,那個少女跪坐在雪地裡,漫天风雪皆温柔待她,撩起青丝,拂過簪髻流苏,轻轻起,又慢慢落。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過头,茶棕色的眸子裡好似藏着万般情绪,又好似波澜不惊尘埃落定。
那一刻,心脏骤然紧缩,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只为這施舍般的一眼打量。
“您,您是谁,为什么会在這?”他缓了好久,才重新站起,一点点朝她走過去,对话裡也下意识用上了敬词。
她睫毛很长,低垂着眉眼时,那明暗错落的阴影总引人视线不自觉跟随。
“昆仑墟自古有来无回,闲人勿进,你不知?”她声音很沉,似是许久未开口的低哑,即便如此,也如珠玉落盘般的清脆悦耳。
纪堰被這样的声音蛊惑到,眼神离散了许多,听得那警告的话语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遇到的是真实的物事,還是大梦一场,她是人還是诱人堕落的神明?
“我无意冒犯。”
她缓缓起身,脚步有些蹒跚乏力,乔垣死了,沉欢珠上最后一颗带情纹的珠子又变得光滑如初,身体裡的力量在慢慢退散。
“小心!”纪堰怕她摔倒,连忙跑過去扶住她。
尽欢抬头,這個男人眼裡竟然全是对她的心疼。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她察觉到沉欢珠隐隐发烫,他身上也若隐若现地闪過一丝橙光。
“我送你去医院。”他只注意到女孩微微发白的唇色,她太美了,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仙女水晶。
她扣住了纪堰的手腕,声调缓慢,音质裡自带一股子懒散的媚感:“你可有婚配?”
纪堰不太习惯這种說话方式,但他能听懂她是什么意思:“我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未婚妻,单身。”
“可以帮我一個忙么?”她這样的姑娘,說任何請求都不会叫人觉得卑微過分,只恨不得自己可以满足了她所有的心愿才好。
“好。”他且不问缘由,便先答应了,因为在她开口的那一刻,纪堰便想无條件应允她。
她低笑一声,那张清冷的玉面随即染上三两分颜色,实在勾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以爱我嘛,无條件、全身心,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爱我。”她瞧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
太惑人了,他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更急促,手脚发烫,脑子裡一阵一阵地嗡嗡作响:“好。”
這一刻,他明明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年龄,一无所知却已经许了承诺。
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橙色的光芒化作星星点点的能量一点点通過两人相触的皮肤沁入她身体裡。
身上的乏力感散了些。
尽欢的眼裡慢慢氤氲出笑意,漫天的大雪悄无声息地停下。
“我去换件衣服,送你和你的朋友出去。”
纪堰下意识想问,你为什么知道我還有同伴,但是他忍住了。
女孩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纪堰多少有点同手同脚。
刚才那么大的雪他都沒有手脚僵硬,现在却多少有点把人类本能還给父母的意思。
“你在紧张嗎?”
她抬头看他。
“我,有点紧张。”
尽欢被逗笑了:“之前沒有和姑娘家交往過么?”
她說话有种很天然文绉绉的感觉。
“沒有谈過恋爱。”
“我叫沈尽欢,人生得意需尽欢的尽欢。”她一边說,一边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裡写自己的名字。
手心的痒意一点点通過神经末梢钻进大脑皮层,最后在心口炸开。
随即他又发现女孩的手很凉,低于常人温度的那种凉,他连忙将她的两只手包裹住,柔声询问:“冷嗎?”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醉人的小酒窝,右侧鼻翼上有一颗小痣,又纯又欲大概就是這种感觉。
纪堰最喜歡她的眼睛,偏偏,他最不敢看的也是她的眼睛,只消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吸进去了一样。
“不冷。”
“我叫纪堰。”
原来在白雪深处,林深之际,溪水之源,還藏着一座古朴大气的小道观。
门边两侧是张扬的草书纂刻,左边是:北海风建骑道士,昆仑月葬太和魂。
右边为:扶桑万裡樱花节,夜两千家数泪痕。
她让纪堰在堂中等待,自己入了那厢房收拾东西。
纪堰站在廊下,方才刚下過大雪,现在又放了晴,冰雪消融,四水归堂,這府邸修的实在讲究。
报道上似乎从未提到過昆仑墟還有一处道观。
但是她的存在和出现本身就存在许多不合理,他不想深究什么,甚至下意识想帮她隐藏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好了。”
纪堰听到高跟鞋声,立刻转過身。
方才一身道袍的她就美的惑人,這一刻一身旗袍民国风打扮的她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腰肢纤细,不堪一握,手裡還提着一只纯皮制的民国风行李箱,一点都不像现代人。
纪堰主动接過她的行李:“就這些么?”
女孩子不是应该有很多东西?
“出去了,你不是会给我买嘛?”她娇笑着反问一句。
纪堰喜歡這种被需要的感觉,立马回应道:“我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她挽着纪堰的胳膊:“走吧。”
他觉得,她好像从问他是否有婚配的那一刻开始就变了,明明之前她眼裡根本沒有自己,但是那之后她似乎刻意将某种特质藏起来了。
纪堰喜歡她這样待自己,因为如果是一开始的她,自己怕是這辈子也看不到她第二眼了,所以从一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平等,她高高在上,他卑微如尘。
但是因为是他先动的心,所以便是卑微也是甜蜜的。
他有好多問題想问,比如說,道观裡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比如說你父母呢?比如說這裡跟外界常年闭塞你是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你名字要用繁體字写?
但是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时,他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她对這裡很熟悉,沒走几步,就带他回到了之前林中做過记号的那处。
“我們不去找他们么?”
“他们会過来的。”尽欢只是勾唇笑了笑,语气却笃定极了。
不等纪堰再开口說什么,身后几個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惊喜的呼声!
“纪堰哥哥!”
小公主原本是开开心心地跑過来,突然看到纪堰身边有個美的让人心肝乱颤的女人。
她当场呆愣住,随即像被丈夫背叛了一般的怒吼出声:“纪堰,她是谁!”
预祝新書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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