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14节 作者:未知 芳香扑鼻,徐志穹深吸一口香气,把两人請进了屋子。 “二位少,少坐片刻,我,我去给韩师妹,沏一杯绿茶。” 韩师妹赶紧拉住徐志穹:“师兄,小妹不渴,茶就不必了,你快坐下,深夜叨扰,怎敢再劳烦于你。” 不喝茶最好,大宣的茶艺非常复杂,比东赢的茶道還要复杂的多,徐志穹沒有這份技艺,也沒有那么好的茶叶。 三人落座,韩师妹先关心起了徐志穹的伤势:“师兄,你伤好些了么?小妹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心裡天天挂念着师兄。” 這话徐志穹是相信的,韩笛這两天肯定睡不着。 杨武在旁帮衬着說道:“志穹,韩师妹可是为你受了不少苦,好几天沒怎么吃饭,也沒怎么合眼,你看這人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徐志穹看着两人道:“你们這两天,一直在一起么?” 韩笛皱眉道:“师兄怎可說這种话?” 杨武也不高兴了:“志穹,你這话什么意思?跟我混闹也就罢了,怎么能拿师妹胡乱說笑?女儿家的清白岂容你胡說?” 徐志穹赶紧赔笑道:“是哥哥說错了,师妹莫怪,莫怪哈!” 韩笛低着头,依旧很生气,杨武一脸愤恨道:“志穹,不是我說你,你看你把师妹的心伤成什么样了?” 徐志穹擦擦鼻涕道:“我,我沒有……” “算了,有些事情也跟你說不清楚,咱来点实在的吧!”杨武拿出了十几個锦盒,一一摆在徐志穹面前:“這是我父亲给我补气用的丹药,我有九品中的修为,也用不着這东西,就都送给你了。” 徐志穹点头笑道:“谢谢,谢谢兄弟了。” “你先别忙着說谢,韩师妹有件事求你帮忙,你帮是不帮?” 韩笛埋怨一声道:“杨师兄,你不要为难徐师兄。” “這怎么叫为难?”杨武对徐志穹道,“韩师妹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是看得到的,院长给了你一枚聚元丹,你就拿出来一半,给师妹吃了吧。” 徐志穹又抽了抽鼻涕:“可,可那是,那是院长给我的。” 杨武叹口气道:“志穹,你糊涂啊,你說你吃了半颗药丸,也能通過大考,多吃那半颗药丸,又有什么好处?” “能,能增进修为。” “就你那底子,能升到八品嗎?”杨武急得直跳,“你就把丹药分给师妹一半,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徐志穹低头不语,韩师妹忍着眼泪道:“杨师兄,咱们走吧,别再为难徐师兄。” 杨武长吁短叹:“他就是這死脑筋,师妹,你莫急,且到我家去坐坐,师兄再帮你想办法!” 杨武起身要走,韩师妹又不肯走。 她是奔着聚元丹来的,东西沒到手,肯定不能走。 杨武见场面有些尴尬,只好再问一句:“這聚元丹,你到底给是不给?” “给!师妹来找我要了,你也把话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不给么?” 徐志穹回了裡屋,拿出了個精致的木盒,交给了韩笛。 韩笛打开木匣,看到了一颗乌黑的丹药,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這,這就是聚元丹,”徐志穹介绍道,“阴阳司十二年出一炉的聚元丹!” 韩笛感动的眼泪直流:“小妹,小妹我,我是真心的,真心谢過师兄了!” 杨武看了看双眼放光的韩笛,又看了看憨憨傻傻的徐志穹,赶紧說了一句道:“你们俩一人一半,现在就把它分开。” 韩笛低着头,怯生生道:“這丹药,恐怕不好分吧。” 這话什么意思? 韩笛想一個人要了? 杨武看着徐志穹,心裡越发過意不去,可转念一想,這丹药可能真的不好分。 韩师妹說不好分,肯定有她的顾虑,韩师妹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心思。 “志穹,你看這個,我這也给你准备了不少补气药……” 徐志穹看着韩笛拿着木匣子不肯放手,且憨憨笑道:“杨师弟說的对,我是什么坯子,吃了這药丸也是糟蹋,就都给了师妹吧!” 韩笛闻言欢喜道:“那就谢谢师兄了,师兄的情谊,小妹今生今世不忘,来世愿为奴为仆,再报师兄恩情!” 韩笛拿着木盒立刻出了院门,徐志穹追在身后道:“韩师妹,路上小心,我送送你!” 杨武看着徐志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可看韩笛已经上了马,又不能不追。 “志穹,你早些歇息,有些事,咱,咱们日后再……” 韩笛已经走了,杨武赶紧上马追了過去:“师妹,别急,别急呀,不是說好去我家坐坐么?” 韩笛懒得多看杨武一眼,抱着锦盒道:“杨师兄,时候不早了,明日還得赶早上山,咱们早些歇息,来日再去你府上拜会!” 第9章 我让你难受一世 韩笛走了沒多久,又有人来了。 听到墙外马蹄声,躺在床上养伤的童青秋突然坐了起来,這次来的人很不寻常。 嫂夫人讥笑一声道:“不是爬不起来了么?伤這么快就好了?” 童青秋示意娘子别作声,他从床下的暗格裡拿出了一幅卷轴。 娘子的戏谑之色瞬间消失,王氏知道這是童青秋用来拼命的家伙。 她攥着童青秋的手,颤巍巍道:“你這是要做甚?那小子又得罪什么人了?我就說你莫要再管他……” “收声!”童青秋瞪了妻子一眼,妻子一哆嗦,赶紧躲到了童青秋身后。 徐志穹已经把客人請进了门裡,来的不是刺客,也不是窃贼,是他的同窗,刑部尚书的次子,余杉,余大公子。 余公子深夜来到了徐志穹家裡,身后還跟着两個护卫,按照童青秋的推测,這两名护卫的修为都在六品。 “他娘的,”童青秋低语道,“有六品的修为,不去做官,为什么要干這下等人的营生?” 妻子吓得直发抖,却還不忘奚落一句:“你也是六品修为,阴阳司請了你好几次,怎沒见你去做官?” 余杉带着护卫在徐志穹的院子裡绕了两圈,轻叹一声道:“徐师弟,同窗都說你家境贫寒,沒想到竟然简陋到這种地步。” 徐志穹笑道:“有,有個地方,凑合住着,挺好。” 两人进了屋裡,余杉命令两個护卫等在门外。徐志穹准备烧水给余杉泡一杯散茶,余杉摇摇头道:“不必了。” 他打开了食盒,裡面装着孙羊店熏肉和香醪(音同酪),孙羊店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香醪是孙羊店的招牌酒,也是整個大宣国名头最大的美酒。 余杉递给徐志穹一双筷子,给徐志穹斟了一壶酒:“师弟,明日便是大考,咱们不多喝,且小酌两杯。” 徐志穹乐呵呵的动了筷子,先吃了一口熏肉。 在前世看過的小說裡,对古代食物的描述,大多是食材单调、口感粗糙,好像和喂牲口的饲料沒有区别,很多主角靠着一手美食行天下,一盘回锅肉,貌似就能换来半壁江山。 吃下這块熏肉,徐志穹意识到自己错了。 大宣的厨艺和大宣的茶艺一样,远胜過徐志穹前生吃過的菜肴。 一块熏肉,放在嘴裡化成了肉丝,鲜浓的汤料顺着舌尖滑到了腮边,配合着肉丝的嚼劲,逐一刺激着徐志穹的味蕾,让涎水不自觉的从嘴角一点点滴落下来。 流点哈喇子不算丢人,也符合傻子的形象。 徐志穹本想再吃一块,却见余杉端起了酒杯:“师弟,咱们喝一杯。” 败兴,我正惦记吃肉呢,他非得這时候喝酒。 两人碰了杯,徐志穹不敢多喝,原本只喝了半口,可品了品這酒的滋味,把余下的半口也喝了下去。 太好喝了。 前世喝過不少好酒,和這杯香醪完全不在一個档次上。 這酒口感淡了些,应该不是蒸馏酒,但丝毫不影响香醇,入口轻柔,微有辛辣,却不觉半点烧灼,入喉甘甜,清冽之香,回荡于口鼻之间。 一连喝了三杯,余杉开始說正事:“徐师弟,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听說院长给了一枚聚元丹,這枚丹药,我要了。” 你要了?我凭什么给呢! 徐志穹眨着眼睛看着余杉,沒有說话。 余杉笑道:“师弟,你放心,我不白要,我出白银一千两,从你手裡买来。” 一千两,一百万個铜钱,折算下来,差不多是五十万。 這价算高么? 不算。 徐志穹曾听童青秋說過,聚元丹有市无价,想要的人多而是,一万两一枚都不算买贵了。 看徐志穹不說话,余杉又道:“师弟可是嫌少了?实不相瞒,我的出身算是比你好些,可我是家中次子,家裡的基业日后都要交给长兄,我手上的银子委实不多,师弟你且說個价钱,只要余某出得起,明日大考過后,立刻给师弟送来。” 還不是现钱,等大考之后送来。 你要不送来,我能怎么办? 跑刑部衙门,找你爹,告你去? 徐志穹面露难色,還是不作声。 余杉思忖片刻又道:“师弟是担心沒有聚元丹,沒法通過大考?师弟,且容余某再說一句实话,以你的出身,通過了大考又能如何?且到军中或是府衙,当個兵丁或是差役,一月拿個几两银子的俸禄,何年何月才能赚到這一千两?你且信我一句话,這笔生意,你不吃亏。” 徐志穹点了点头,余杉說的有道理,這笔生意确实不吃亏。 聚元丹或许真的能卖到一万两,但那种生意不适合徐志穹当前的身份,真有一万两银子摆在這屋子裡,徐志穹可能活不過一個时辰,别說是徐志穹,就连童青秋都不敢经手這样的生意。 一千两不少,但徐志穹知道這一千两他也拿不到,就算能拿到他也不能卖。 林天正为了帮助徐志穹通過大考,才给了他這枚聚元丹,這份恩情不是为了让徐志穹发家致富的,倘若徐志穹把這枚丹药卖了,林天正绝不会轻易放過他。 徐志穹独自喝了一杯酒,擦擦嘴道:“余师兄,不,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你来晚了,丹药被韩师妹拿走了。” “韩师妹?”余杉闻言放声大笑,“我知道她刚从你家出来,看她欢喜模样,自以为从你這得了丹药,這谎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贤弟,你且告诉我,你给韩师妹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就是聚元丹!”徐志穹挠挠头道,“韩,韩师妹,对我很好,我,我怎么会骗韩师妹?” “你把丹药给她作甚?指望着娶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