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87节 作者:未知 “你馋疯了怎地?那是什么腌臜地方?却不怕染一身病?” 徐志穹一脸严肃道:“千户,我就相中了那地方。” “那地方有什么好?” “我,我在街上闲逛,听一群叫花子闲聊,說有人牙子往城外卖妇人,一個能卖二百两,都是送到德花班子的。” “当真?”武栩抬起头,看着徐志穹。 “当真!”徐志穹用力点点头道,“叫花子们還說,這生意就做一個月,一個月后就不收妇人了。” “一個月?”武栩攥紧了《历书》。 别看《历书》了,你不就想算日子么,一個月,我帮你算好了。 “這些叫花子从哪来,他们亲眼见過人牙子?”武栩有些担忧。 “亲眼见過不敢說,想必也是从别人嘴裡听来的,他们還說咱们掌灯衙门都是好汉,千户一晚上杀了二十個人牙子!” “就两個,哪来的二十個!”武栩苦笑一声,可转念一想,空穴来风必有因,叫花子說的未必准确,但這德花班子肯定有些异常。 武栩扔了《历书》,起身道:“走,去德花班,你得听我的,不管看到什么,不能鲁莽行事。” “属下明白。” 武栩笑道:“山得一点点搬,今晚先挖他一锹土。” 第67章 德花班 有了上次在酒肆的教训,徐志穹谨慎了许多,先找牛玉贤给他画了一脸脓疮,画得面目全非。 墨家苦修多少都会些画工,但像牛玉贤画工如此精湛的却不多见,屈金山在明灯轩正和武栩议事,看见徐志穹這张脸,惊呼一声道:“孩子,你這是怎地了?我就說你年纪轻轻,不该天天去勾栏呀!” 老灯守看着心疼,可又不敢上去碰,虽說他是修阴阳的,可也沒看出這脓疮是假的。 武栩端详片刻道:“這脓疮画的好,是龚太锦给你画的?” 龚太锦是掌灯衙门的绿灯郎,有七品的墨家修为,是专为红灯郎掌灯的掌灯人。 徐志穹摇头道;“這是白灯郎牛玉贤给我画的。” “這人该受重用,”武栩一笑,“我让他也给我画画。” 徐志穹摇头道:“不必了,您别跟着去了。” 武栩一愣:“为何?” 徐志穹答曰:“碍事。” 屈金山掐了徐志穹一把,武栩笑道:“原来是我碍事……你特么好大胆子!” 武栩言罢,暴跳而起,上前要打徐志穹,徐志穹绕着屈金山走。 “千户,你长得太高,太显眼,画了脸也沒用,京城裡找不出比你高的人!” “扯淡!衙门裡就有一個!” “那個人也是可以重用的!” 武栩不去還不行,沒有武栩带着,提灯郎出不了城门。 三人商议一番,徐志穹去城外德花班子,屈金山在周围接应,武栩带他们出城。 到了城外,武栩等在了城门附近,徐志穹和屈金山走了不到二裡,远远看见一片破瓦窑,屈金山指着瓦窑道:“那片房子就是德花班,孩子,你還年轻,有些事不能做,你千万得忍住。” 老灯守多虑了,我也不是個莽撞的人。 “您放心,我打探了消息就回来。” 屈金山又嘱咐一句:“实在忍不住,抱抱就算了,不能动真格的,那地方不干净,這大疮弄不好就成真的了。” 原来他是担心這個。 徐志穹摇着折扇,晃晃悠悠来到瓦窑门前,還别說,周围人熙熙攘攘還挺热闹。 在穷苦人眼裡,德花班是個好地方。 掌柜的王德花亲自在外迎客,远远看见一位白衣公子来了,赶紧笑脸陪上去:“這位公子,您,您沒,沒什么事吧。” 看着這脸大疮,王德花也是害怕。 “沒事来你這作甚?”徐志穹放粗了嗓门,喝道,“把姑娘都给爷叫来,让爷好好选一选!” “小,小店,今晚客满,沒,沒姑娘了。”這一脸大脓疮,谁知道是什么病? “說甚来?沒姑娘?”徐志穹喝道,“是不是怕爷沒钱给!” “哪敢,”王德花一脸干笑,“公子,您来的不巧,今晚小店生意不错,真是沒姑娘了。” “王德花!”徐志穹怒喝道,“你是看不起小爷!你去刑部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刘德安?爷要发起狠来,把你這鸟店给烧了!” “原,原来是刘爷,怪我眼拙,失迎,失迎,您裡边請,我给您寻么個姑娘去。” 进了一间瓦窑,徐志穹四下打量一番,别看外面残破,裡边收拾的還挺规整,恰好有個姑娘沒客人,正闲着打盹,徐志穹指着她道:“這不错,就她了。” 王德花看着姑娘,抿了抿嘴,吞了吞唾沫道:“那,那就她吧,兰英啊,快来迎客。” 兰英一睁眼,吓得一哆嗦,钻到王德花身后,不敢說话,以为见了鬼了。 王德花怒道:“你這是作甚,還怕羞怎地,赶紧招呼刘公子。” 兰英连连摇头道:“姐姐,這可招呼不起!” 徐志穹怒道:“怎地?戏耍你爷爷不成!” 王德花对着兰英的肥桃狠狠掐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說,這是刑部来的刘公子。” “姐姐可别瞎扯了,刑部的爷爷還稀罕来咱這?” “叫你去就去,恁多话来,别管是哪来的,這人不好惹!” 兰英還是不肯,徐志穹掏出一吊钱塞给了王德花。 一吊?這人好大方。 德花班子這种地方,有個二百文足够了。 王德花接了钱,又在肥桃上拧了一把:“赶紧去吧,亏不了你的!” 兰英无奈,带着徐志穹去了另一间瓦窑,這瓦窑是兰英的卧房,有自己的房子,证明兰英在德花班裡也算有点身份。 屋子裡有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茶桌,徐志穹往床上一躺,冲着兰英道:“先给爷唱個曲听!” 兰英赶紧从墙上摘下琵琶,坐在椅子上唱曲。 班,虽然是最末等的地方,但毕竟在京城有些名号,這地方也有特点,院讲究雅致,馆讲究清幽,阁讲究情谊,楼讲究吃喝,班讲究弹唱。 叫班的地方,都会唱曲,当然不是莺歌院裡那些高雅的曲牌,唱的都是俗曲,俗到了连勾栏都唱不出来。 兰英的嗓子不错,唱的也都是徐志穹喜歡的曲子,可惜啊,今夜不是来听曲的,听着屋子裡有老鼠的声音,徐志穹合上眼睛,睡着了。 兰英窃喜,推开房门,冲着王德花喊道:“姐姐,這人睡了。” 王德花往屋子裡一看,果真是睡了。 “睡了你還咋呼什么?好好伺候着!” “要我說干脆把他扔在屋裡算了,我看着实在恶心!” “恶心甚来,你還挑拣上了!”王德花把一吊钱全数给了兰英,“今夜你先委屈委屈,姐姐還能让你吃亏不成?你且把他伺候好了,盼着他一夜睡到天亮,别惹出是非,就算咱们姐妹福气了。” 王德花现在就怕出是非,再熬一個多月,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徐志穹化身为老鼠,在瓦窑之中四下搜寻,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该往哪找。 這裡不比莺歌院,不可能有暗室,最多有個菜窖子也装不了几個人。 但這裡房子多,前边两趟房子住着姑娘,后边一大片房子都废弃了。 在這些房子裡很可能就有地方关着人,只要有和莺歌院同样的阴阳法阵,就這么明目张胆的关着,都不会有人发现。 徐志穹一间接一间屋子找過去,第一趟房子沒有任何发现,第二趟房子也沒见人。 都走到第五趟房子,徐志穹到极限了。 這片破瓦窑比莺歌院大,徐志穹的技能至多能维持一裡的距离,再走就要掉魂了。 罢了,這招不灵,换個手段。 徐志穹刚要回魂,突然闻到地上有些味道。 是菜汤的味道,這菜汤有点油水,老鼠对油水最为敏感。 循着油水找下去,徐志穹停在了一间房子门前,顺着破门板下的窟窿钻了进去,徐志穹感受到了法阵的力量。 就在這,這裡藏着人。 集意于双目,徐志穹用罪业之瞳看见了人的轮廓,法阵裡有七個人,两個来回走动,剩下的散乱躺着,全无生气。 成功!這趟得手了。 出了這间房子,徐志穹又闻到了菜汤的味道,隔了两间瓦房,他又看到了法阵,這裡有六個…… 一趟房子走下来,一共发现了二十七個人,后面還有几趟房子,徐志穹去不了了。 估计也就這么多了,以梁玉明的性情,不会把太多人藏在同一個地方,等千户收網的时候,多在這裡搜搜就是了。 徐志穹一路往回跑,只觉得视线模糊,手脚发颤,這技能真是不能用太狠。 等魂魄回到身体,徐志穹睁开眼睛,吓了兰英一跳,這一趟走了一個多时辰,兰英還真以为他能睡到天亮。 看到兰英就坐在身边,徐志穹也有点紧张:“我刚才一直睡着么?” 這還用问?這厮酒喝多了,迷糊了吧? 兰英眼珠一转,脸蛋突然一红:“爷可沒睡踏实,爷這本事可大了。” 本事可大了? 這话什么意思? “你对我做了什么?”徐志穹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