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海上二 作者:未知 “呜呜——” 在汽笛声中,夏威夷号商船离着大陆线,渐行渐远。 昨夜在海河左岸,何长缨和匆匆便装赶来的熊凯玉,有了一席简短的对话。 计划和变化之间,往往不可避免的会有着很多的差异。 在下面一段时期之内,兵站将暂交熊凯玉的副官,大沽炮台留守哨长柳刚毅负责。 兵站裡面除了医生护工,养伤的伤员,军属的家属,還有近两百名残疾,在兵站从事各种事物的退伍兵。 其余近百名士兵,情报人员,包括熊凯玉,刘士浩,刘广铭,這些人都将悄悄的离开大沽兵站。 进行潜伏。 而五十余名教官,津门征兵处的二十几名人员,十几名科技处的技术人员,两個步兵排的武装士兵。 将带着大沽兵站的电台,還有一批将要采买的物资,以及近期兑换和库存着的一百二十余万两白银(這是南洋捐献抗倭军最后一点家底)。 在近日长租下两艘一年长期限的小轮船,悄悄驶往此时依然在日军手中掌握的营口。 在2月,津门旅南下驻防津塘沽的时候,兵部就下令将津门旅和大沽兵站划出抗倭军的序列,归属于大沽炮台。 试图强行谋夺津门旅和大沽兵站的所有权,還有大沽兵站内的南洋捐献的银两。 现在津门旅根本都不尿兵部的命令,再次和廊坊部队合军,就预示着兵部对這部近五千精兵的谋夺失利。 而搬不走的大沽兵站,则成为了朝廷的眼中肥肉。 此时清日战争已经进行了大半年,朝廷的户部,早已经把银钱用的干干净净,欠着无数的军饷。 海关道盛怀宣手裡還有几十万两储备,放在西洋的银行裡面還有一百来万两银子,不過這是大清朝廷近期最后一点的活钱。 沒有北洋帮办大臣王文韶和户部尚书翁同龢的同时批准,任凭谁也拿不出来一两使唤。 就如慈禧在养心殿口谕的‘何长缨部队的粮秣银钱,该下拨的就下拨,不能寒了将士的热心。’其实也不過是表明一個态度而已。 别說银两,就是粮秣,都沒人去给他们准备。 在何长缨的歷史上,甲午清日战争结束以后,鲁东,直隶,甚至远在数千裡以外的两广,发生了多次被强行解散士兵‘闹饷’的事情。 ‘三月四日,被东洋败于营口来津遣散的清军3营,因饷粮未发,哗变。’ ‘六月二十六日,被遣散的清军步队4個营到总督衙门請愿,要求按例发放饷银。署天津镇吴凤柱带马步队驱赶弹压,請愿兵丁或落河淹毙,或遭击杀者甚多。’ ‘两广总督李瀚章大量招收军队,战争结束后,遣散了士兵七成多,皆是大量欠饷。遣散士兵蜂涌于督抚衙门——’ —— 既然被‘贼’惦记上了,何长缨這次干脆裡外数次,搬空了整個大沽兵站。 要不是怕做的太彻底被人诟病,北炮台上面的剩下17门克虏伯75炮,何长缨都会给全部拉走。 至于那14门120炮,何长缨也不是不流口水,只是实在太笨重,除非大船海运,别的根本弄不走。 再說何长缨假如真的敢這么拆卸大沽炮台,不用朝廷說话,全国的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 此次出关,能搞走大沽炮台的25门75炮,就已经是朝廷忍耐的极限。 等于又撬走了朝廷二三十万两白银。 這时候的大沽兵站,其实更像一個小城堡似的军医院,何长缨私下裡估计,无论是王文韶還是将新担任大沽炮台的守将,都不会要這個费银子的烫手山芋。 等于是谁接了兵站,不但一两银子都敲不出来,反而還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买医药,粮食,来养近800抗倭军,宏字军,江南兵,鲁东军,芦勇,霆军伤员。 除非哪個大清的官吏疯了心,才会高风亮节的白白养活這些‘废物’! 在這裡,這個大沽兵站将是作为未来朝廷和抗倭军关系的一個晴雨表,其余的作用将会逐步淡化。 “不知此去,何日才能回来!” 在晨曦之中,望着渐远的大陆轮廓,唐绍仪终于還是沒能忍住,发了一句前途未卜的感叹。 “也沒有這么悲观;帘子后面那位是一個极为聪明而且理智的人物,虽然比较难对付打交道,不過进止之间都能预料,不像前面坐的那個热血青年,脑门一热什么昏主意都敢下。” 何长缨在清爽的海风之中点起一支烟,吐出的青烟随即被海风吹散: “卧榻之侧有猛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只不過换了一只年轻力壮的,他们還沒习惯,也沒有摸透脾气的老虎而已;况且這头老虎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为這個家看门护院,——他们還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之,你是說?” 唐绍仪猛然看向何长缨,声音裡全是异样的激动。 “至少现在很多事情,還远远不是时候,假如他们争气,把這個家料理的像模像样,在内家人和谐,在外不守欺辱,谁沒事儿愿意翻天的折腾?” 何长缨笑着說道:“少川兄,咱国内空话清流者多,务实者少,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无愧于這個家和子孙后代,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些正面的足迹,就行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不妨慢慢的走着看,如果他们一直把這個家搅得乌烟瘴气,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慢慢的走着看?” 唐绍仪叹息着摇头說道:“說真话,我算是看不到他们有一点真正割裂,革新的勇气;不過——,好吧,咱们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徐邦道和贾起胜悄悄对视一眼,又各自把目光装作平静的移开。 “先打了這——” 徐邦道看到一個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笑咯咯的跑過来,改口說道:“先把恶邻家的老二打死,再說别的事情,不然真是气难消!” “对,先揍死這個老二,其余的账,慢慢再算。” 贾起胜也是大声的說道:“老大不是個东西,老二也不是個好玩意儿,一丘之貉!” “小弟,别跑,船上危险。” 這时候,那個带着瓜皮帽的小男孩已经跑到了何长缨的身边,后面一個穿着淡粉色苏绣锦绸袄裙的少女,正在焦急的追着提醒小男孩注意安全。 声音糯软,带着丝丝江南的气息。 何长缨偏头望了一眼,眼睛微微一愣,倒沒有想到是一個长得极为灵秀的女子。 那個女子的眼睛无意间掠過何长缨的脸庞,见到這個年轻的男子正在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尤其是那对眼睛,明亮的刺眼。 连忙俏脸微红的避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