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太上
“咯咯。”
黑西裝中年人恭敬地敲了敲門。
“進。”
裏面傳來一個有些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打開門，是一個很大很豪華的辦公室，落地窗，能看到整個CBD的全貌。
裝修得很有古典風，還放着那種繡着山水畫的屏風，實木辦公桌椅的背景上擺放的花花瓶瓶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紀的古董。
然後左邊的牆上還掛着一副全身像，畫上面是一個鬚髮潔白，還穿着白色練功服的老人，坐在太師椅上，慈眉善目。
總感覺好像哪裏見過他……
看着那個照片，徐添有片刻的失神。
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除此之外，空蕩蕩的辦公室裏，一個人也沒有。
那……剛纔是誰在說話？
徐添面無表情，環視了一圈，最後看向門口的黑西裝中年人——
他壓根沒跟在徐添後面，而是很恭敬地站在門口，兩手放在一起，還低着頭，姿態放得很低。
就跟大臣見了皇帝似的。
徐添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站在那不動了。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感覺，但他總覺得這個房間裏有個什麼存在，隱隱有股讓人不太舒服的威壓。
片刻後，徐添視線忽然移回了牆上那張照片上。
無他，他剛纔餘光瞥見，牆上的老人，居然動了！
老人眼含笑意，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一步跨出，相框上泛起一陣如水波般盪漾的漣漪，從照片裏面走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徐添：“？？？”
還能這麼玩？
讓徐添意外的是，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別人身上的靈氣，可是從這個老人身上，沒有，什麼都沒有。
彷彿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他卻從畫中下來，還浮空而立。
一看就是高手高手之高高手啊！
“侯林林，你先忙去吧。”
老人鬚髮衣衫無風自動，從畫裏飄出來的時候看了眼門口的黑西裝中年人。
“是。太上。”
名叫侯林林的黑西裝中年人鞠了一躬，二話不說就退出了辦公室，順手把門給輕輕關上了。
太上？
這稱謂很高大上啊。
徐添看着這個老人，心中讚歎。
“徐添……”
飄到徐添面前的時候老人才徐徐落下。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玉九，是異能者管理委員協會的呃……客卿？嗯我忘了這個詞彙用現代話應該怎麼說，總之……接下來由我指導你修行。”
老人說完，身子竟如鬼魅一般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坐在辦公桌後面，“嗯，在那之，老夫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這是要面試啊？
徐添老老實實走到辦公桌前站定：“老師請問。”
“假如說，你有一百畝地，你願意獻給國家嗎？”
徐添：“願意。”
老人：“如果你有一百億，你願意獻給國家嗎？”
徐添：“願意。”
老人：“如果你有一套房，你願意獻給國家嗎？”
徐添：“我不願意。”
老人眉頭一皺：“爲什麼你願意捐一百畝土地給國家，捐十個億給國家？爲什麼區區一套房反倒不願意捐了呢？”
徐添：“因爲我真的有一套房。”
“果然，是個刺頭。”
老人笑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寫滿了歲月。
“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希望人們對你的遺體說什麼，是唾罵你，還是讚美你？”
“都不是。”徐添搖搖頭，“我希望他們說：‘哎，動了動了，臥槽！活了！’”
老人：“？？？”
你說得很有道理，老夫竟無言以對。
還繪聲繪色，挺形象你啊。
“人才……”老人樂了。
其實徐添也揣摩過老人家問這些問題的用意，應該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那份正義報國的心？
一般人猜到這個可能，肯定會誇大其詞地用演說形式去表達，表達自己是多麼愛國愛民，多麼精忠報國，，多麼恨不得爲國捐軀，把自己說得大義凜然，比馬保國還願意保國。
只可惜徐添是二班的……
也許是受到了林小威這個原主的影響，若說憑徐添作爲作者的三寸不爛之舌，這些場面話簡直是信手拈來。
但他不太想那麼演，自己都會覺得尷尬。
就算真的有一顆愛國愛民的心，嘴上說出來，總覺得就不太值錢。
他見過很多很多這樣的人。
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大義凜然，心裏想的卻是謀取私利，虛僞得很。
也就是所謂的滿口仁義道德，滿腹男盜女娼。
他不想做一個虛僞的人，哪怕是看上去有點像虛僞。
老人看着這個刺頭，卻是心中暗暗點頭。
對他來說，林小威如果真的回答得那麼套路，跟他打官腔的話，他反倒也會覺得不太真實。
但饒是如此，徐添這麼真實的回答，也令他大跌眼鏡……
不是人造皮革，你是真的皮，李時珍的皮！
不過，老人也就只是隨便問問，並不至於就此給徐添打上標籤，與其相信第一面的印象，他更相信自己手裏的資料……
收錄了林小威從小到大事無鉅細一切的那份資料顯示，林家小威，未成年時就自力更生，還拉扯一雙兄妹長大。
要知道，改革開放以來，00後生活條件都非常優越，完全可以說是溫室裏的嬌花。
很少有像林小威這樣早早失去了父母庇護，不得不靠自己辛苦謀生的。
能有他這番經歷磨礪的人，至少像他這麼大的同齡人，估計很少有人心性能及得上他的。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誠然，這話說出來徐添是不信的，畢竟，這世界上有好多人天不降大任，照樣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況且，老人還知道……他的父母，是軍方的人。
無奈的是，出於一些保護家人的舉措，組織上不能對林家三小提供明面上的幫助。
但其實，對老人而言，林小威少年時期遭遇的絕境，對這個靠自己硬撐着走過來的孩子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
一老一少四目相對。
片刻後，老人笑着起身：“我叫穆德漢。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學。”
“學什麼？”
徐添咂舌，有點好奇，自己這就通過面試了？
貌似自個兒剛纔說的，也不像是標準答案啊……
“你想學什麼？”
穆老反問。
徐添微微抿嘴，這是在……我玩說話的藝術？
據說高智商高情商的人都不直面問題，而是喜歡把問題反拋給提出問題的人。
面前的這位老人精，顯然也是在跟他玩這一套。
只可惜，徐添並不是甘於認輸的人：“那你擅長什麼？”
穆老差點沒有氣出一口老血。
臭小子，還跟老夫槓上了？
知不知道老夫願意收你爲徒是多大的幸運？你居然還在這磨磨唧唧挑肥揀瘦的？
穆老也是好一陣哭笑不得。
“也罷，不跟你打馬虎眼了。我最擅長的麼……”
老人手掌一翻，一柄青光閃爍的長劍憑空出現。
造型精緻，美輪美奐，十分酷炫與拉風。
像極了徐添五歲那年纏着讓爸比買的那柄十五塊錢的魔仙劍，奧迪雙鑽的，按下鈕還會哇哇唱歌。
“劍？”徐添眨眨眼。
這可不巧了。
劍也是我目前最擅長而且也是唯一擅長的東西啊。
而且六脈神劍貌似挺強的，都不需要持劍，這是多麼牛逼的劍術，要不然怎麼能號稱頂尖劍道？
徐添沉吟道：“劍的話，我不是太想學。”
穆老：“……”
果然是一等一的刺頭啊……
要知道，劍道可是他穆老的成名絕技啊……不知道知道多少人覬覦他這一身出神入化的劍術。
眼前這個臭小子居然說自己不想學？
好在穆老也非等閒，見過大世面的人，臉上的驚怒片刻後就消失，釋然道：
“也是，你都那麼賤了，確實不用再學賤了。”
徐添：“……”
好傢伙……
萬萬沒想到，今日居然遇見棋逢對手？
像這等勢均力敵的對白。
平時可太難得一見了……
印象中，能在嘴上佔道自己便宜的人，不多，除了林小春那個小豬玀，也就眼前這位了。
這麼說……跟着這個人修行，自己以後應該不會太無聊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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