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飞升 第55节 作者:未知 许应欣喜道:“你看出来了?就是最厚的那本书,我每天睡觉都要读,睡得很香。” 他们适才打得天翻地覆,而大殿中央的那十三位周家族老也沒有醒来,依旧专心致志的参悟玉简道书,令人钦佩。 至于其他周家子弟,虽然跃跃欲试,但许应最后那一招双行实在吓人,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一时不敢上前。 元未央目光一直落在许应身上,突然向身边的青衣老仆道:“许妖王得了真传。” “什么?”骁伯仿佛沒有听清。 元未央道:“他得了真传,陀妪仙书中的內容是伪书,并非真传。或许只有一半真传。” 骁伯還是沒有听懂,道:“未央你想說什么?” 元未央眼眸有些黯然,沒有再說什么,径自向玉简道书走去,自言自语道:“他刚才施展武道法门龙蛇合击,本身元气并沒有那么浓烈。但他动手之时,却多出阴阳变化,导致招法威力大增。那一招,暗合陀妪仙书中所讲的太阴之道,但又多出阳的变化。可见,陀妪仙书要么是残篇,要么是伪书……” 她来到玉简道书前,观摩這根玉竹简,思索道:“那么,他又是怎么从這八個字中得到了真传?” 她静坐下来,对着玉简道书上的八個鸟篆虫文苦苦思索,开动聪明才智,然而久久无所收获。 突然,元未央灵光一闪,想起许应对着玉简道书做出的那些古怪动作,心道:“难道是這個原因?” 她当即有样学样,也对着玉简道书做出同样的动作。 许应做出的八個古怪动作并不复杂,她观察過许应的动作,因此学来不难。 青衣骁伯看得呆了,只听一旁有周家子弟嘟囔道:“好,又疯了一個!”也不知他在說谁。 元未央尝试良久,把许应的八個动作学得惟妙惟肖,然而始终沒有任何收获,心道:“一定還有心法。” 她看向许应,只见许应和蚖七不在大殿中。 她走出大殿,便见许应和蚖七不知何时爬到殿顶,一個做出古怪动作,一個盘在那裡,一人一蛇呼吸吐纳,一吸一呼,如同拉动巨大的风箱,狂风呼啸。 只有在他们呼吸的间隔,才风平浪静。 這等修炼方式,一看就不像人类,十足的妖怪作派。 元未央跳到殿顶,疑惑道:“你们不去参悟仙书嗎?” 许应手脚不停,依旧在缓慢的修炼太阴元育功,慢吞吞道:“我已经学会了,就不去了。” 大蛇光明磊落,道:“我看不懂,也不去了。等阿应熟悉的时候,让他教我。” 元未央张口欲言,又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后請示母上!” 许应停下来,好奇道:“你回去請教令堂,莫非是打算用元家的功法与我交换玉简道书中的內容?可是元兄弟,元家有這等仙法妙诀可以交换嗎?” 元未央脸色黯然:“沒有。” 他正要从殿顶跳下去,许应笑道:“所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請教令堂。你也可以自己做出决定。比如,你拿出你们元家的寻龙定位术,开启黄庭秘藏的法门,還有祖传功法什么的,我就跟你换了。” 元未央露出一丝喜色,正要答应与他交换,突然青衣老仆骁伯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道:“未央公子,该下去了。别忘记,将来你是元家的主人,背负中兴元家之任,不可与妖人来往甚密。” 元未央身体僵住,道:“骁伯,我明白。” 他眼中的喜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冷漠,跳下殿顶。 骁伯深深看了许应一眼,道:“许公子最好离未央公子远一些,不要想通過未央公子得到我元家绝学。” 许应伸了個懒腰,继续修炼太阴元育功,似乎沒有听见。 骁伯从殿顶跳下。 大钟的声音传来,道:“元未央很不错,看出了陀妪仙书的不足這才来找你。可惜這個老仆不识趣。阿应,我适才观摩你修炼太阴元育功,觉得很是精妙,你传我,我多半可以更快治愈伤势!” 蚖七好奇道:“大钟,你也可以修炼太阴元育功?你是一口钟,怎么修炼?” 大钟气道:“蠢蛇,元育八式只是外在,根本是元育八音!那八种道音,才是太阴元育的精华!我只要学会元育八音,就可以修炼!而且我是钟,学得更快!” 蚖七道:“我也可以学嗎?” 许应打量蚖七的身材,勉为其难道:“应该可以,但可能学不全。” 大钟不怀好意:“阿应,你传给他一半,让他修成女子。等到他化形之后,你可以省下聘礼钱!” 蚖七怒叫道:“破钟,牛爷和你拼了!” 一蛇一钟打成一团,沒多久蚖七便叫钟爷饶命,于是皆大欢喜。 许应等到他们安静下来,才将太阴元育功的元育道音传给蚖七和大钟,他无法将這八個文字的道音完全讲出来,只能学個大概,但即便如此,也非同小可。虽然沒有陀妪仙书讲得深奥,但更为全面。 于是,一人,一蛇,一钟,便在殿顶一边吸收花香带来的浓烈天地元气,一边摆出各种奇特造型。 老仆周布衣抬头,向上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快步向槐花宫主殿走去。 “老祖宗,那個捕蛇者许应,惹事了。”他进入宫中,向周齐云躬身道。 周齐云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他打伤了几個人?” 第51章 学坏,只需要一步 老仆周布衣迟疑一下,实话实說,道:“杀了两個,重伤一個,伤势不太好治。還有一個被吓得有些疯癫,正准备让人看看神魂是否有伤。” 周齐云眼角跳动一下,徐徐张开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如猛虎低吟:“杀了两個?他敢在我周家杀人?” 老仆周布衣身躯躬得更低。 周齐云哼了一声:“布衣,你的心思有些多了。以往你在我身边办事时,勤勤恳恳,沒有任何疏漏。现在你地位高了,难免就有惰性,就有傲气。你怠慢了他,轻视了他,以至于我周氏子弟有所伤亡。” 老仆周布衣身躯一颤,低头道:“老祖宗說的是。” 周齐云道:“你原本有机会救下那几個子弟,但是你存了其他心思。许应得罪了你,你就纵容他杀了周氏子弟,让他闯出大祸。這是借刀杀人,你要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其实以你的本事,救下他们并不难。” 周布衣噗通跪在地上,以头叩地。 周齐云道:“你家裡還有子女罢?” 周布衣老泪纵横,擦拭眼泪道:“有两個儿子,都不太争气,送到府裡看過,沒能成为傩师。大儿子的媳妇怀了,還沒生,小儿子還未成亲,但霸占了一個农家女,那农家女生了個男娃,已经有六岁了。” 周齐云道:“让他把农家女娶了,给個名分,不要怠慢人家。男娃送到府中,就算不能成为傩师,周家也不会亏待他。你回家之后,安排后事吧。” 周布衣重重叩头,哽咽道:“多谢老祖宗成全!” 他抬起头,仰视周齐云,擦去眼泪,道:“老祖宗让我死得瞑目,许应会得到什么惩罚?” 周齐云闭上眼睛,沒有去看他,淡淡道:“他有用时,就沒有惩罚。若是沒用,我会用他祭你。你去吧。” 周布衣起身,默默离去。 周齐云闭上眼睛,调养气息,過了不久,气息突然有一丝紊乱。 他叹了口气,张开眼睛,低声道:“泥丸宫主人,我等你很久了,你为何還不来?你是隐藏在暗处,等待我的心乱嗎?可是,我在等待的时候,难道你便不在等?” 之后几天,周家众人总是能看到许应、蚖七和大钟,在殿顶摆出一個個奇特的造型。這几日花香愈发香浓,這三個家伙练得就更勤快了。 众人不禁大怒:“老祖宗把他抓過来,是让他破译陀妪仙书的!此子却恃才傲物,杀我周家数人不說,還根本不破译仙书,天天在殿顶变着法子晒太阳,晒大蛇!” 更为可气的是,许应在殿顶,像是骑在他们头上一样。 可是這几日老祖宗周齐云一直沒有出现,许应、蚖七他们便愈发张狂了,只在开饭的时候才跑出来,胡吃海塞一通,然后就消失不见。 “他是来踏春的嗎?旁边便是奈河,哪裡有春?” 有人大怒,道,“二姐大哥他们,怎么還沒有回来?等二姐大哥回来,教训教训這小子,长长我們的威风!太可气了!” 元未央却知道,陀妪仙书只怕早就被许应破译干净,非但陀妪仙书,甚至连周家视若珍宝的玉简道书,也已经被许应破译。 他能够明显的感应到许应、蚖七等人修为的提升,這种提升速度极为可怕,就算他修炼元家祖传的《元道诸天感应》,也沒有這么快! 他有些犹豫。 這几日,陀妪仙书被他破解了更多,但也看出更多的不足,其中不仅沒有關於阳的阐释,对于炼气士的某些境界,也语焉不详,有很大的缺陷。 因此,许应所掌握的太阴元育才显得珍贵。 “可惜,骁伯绝不会容许我拿《元道诸天感应》与他交换。骁伯不会,母上他们也不会。”他暗叹一声。 這时,又到了饭点,许应、蚖七和大钟准时出现。 吃饭的地方与仙书大殿分开,要走過一段路。周家钟鸣鼎食,饮食很有规律,而且饭菜色香味俱佳,膳食搭配合理,荤素相宜,是从皇宫裡請出来的御厨。 以往许应和蚖七特别积极,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前头,這次虽然准时出现,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元未央目光闪动:“古人說,吃饭不积极,定然有問題!” 他于是也不再吃饭,寻找许应等人的踪迹,果然在大殿中寻到许应、蚖七和大钟。 “钟爷,我就說這根柱子了不得吧?我用破界這一招劈了两剑,连一点痕迹也沒有留下。” 元未央朝殿内看时,只见许应、大蛇和大钟围绕一根青铜柱子窃窃私语,大蛇道:“把柱子挖了,扛出去,熔成铜汁,给钟爷修补修补。钟爷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還沒消,女鬼下手太黑了。” 元未央心头怦怦乱跳:“他们在偷周家的东西!” 這种事情,她从未见過,更别說经历了! 她探头看去,便见许应和大蛇正在撬柱基,大蛇卷住柱子往外拖,许应施展龙蛇惊蛰功,调动龙蟒之力,努力向外推。 即便是那口大钟,此刻也靠着柱子,吃力的往外推去。 大殿中央,那十三位周家族老依旧围绕着玉简道书团团而坐,对明目张胆偷盗柱子的许应等人视而不见。 “我自幼读圣贤之书,岂能坐视他们误入匪途,一错再错?” 元未央内心纠结挣扎,不想许应堕落下去,又担心自己叫一声有贼,周家人对许应不利。正在天人交战,突然许应看到她,心中大喜,连忙向她招手:“元兄弟,這边来,搭個手!” 元未央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柔声劝诫道:“许妖王,你這样做是不对的……” “好兄弟,你往這边推。” “好。” 有了元未央的帮忙,這根青铜柱子终于被撬动柱基,接着大殿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两人一蛇一钟,终于将這根青铜柱子撬了出来。 “快走!快走!” 许应、大蛇慌忙抬起柱子,飞速向外溜去。元未央心突突地跳,慌忙跟上他们,心中欢呼道:“我犯错了,我终于犯错了!原来犯错是這种感觉,好生痛快!” 她跟上许应,双手托着柱子,心裡一阵爽快。 许应等人一路小跑,扛着柱子来到那株巍峨的槐树下,元未央回头看去,却见青衣老仆骁伯沒有跟来,应该是在吃饭。 元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许說话,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想来他沒有发现自己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