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來上層定個小目標
上層的玄陽和沈延聽說兩人不久便要靠岸,提早便來到附近候着。
“你說,我那個便宜爹不會現在也跟蹤着我們吧?等聶世雲一出現,他就要出面把人挫骨揚灰……”玄陽眉頭緊鎖,很是憂慮。
“你不能說點吉利的?”沈延白了他一眼,見他是真的焦慮,又幹巴巴地補了一句,“我估計鳳帝也沒閒到有功夫天天跟着你。”
“他最好別有。”玄陽神色略顯勉強,顯然是對之前被停了私生活一事心有餘悸。
“哦,來了。別吃了,走吧。”沈延和玄陽原本坐在臨近港口的酒樓二層窗邊,餘光瞥到仙船從空中破開雲層緩緩靠近城鎮,推了推玄陽。
“唔……”玄陽狼吞虎嚥地吞下嘴裏的東西,兩人一同快速付了帳離開。
得知聶世雲和翟白容兩人要前來,玄陽和沈延就沒有四處遊走,而是暫時停留在人族羣聚的城鎮附近專心修煉,這樣好歹到時候一同回到鳳族去時也有點底氣。
來往中上層的修士不少,大多都是家族門派間辦事做生意的,行色匆匆。在這羣人之中,頭一次來到上層,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東看看西瞧瞧的聶世雲格外顯眼。
“聶前輩,翟前輩,許久不見。”沈延上前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許久不見。一切都還好?”
“瞧你好像比以前看着精神了些啊!”
翟白容和聶世雲一前一後地迴應道。
“……不是和你們說了別來了嗎。”玄陽瞧着兩人,老半天才不大情願地說道。
沈延默不作聲地瞧了他一眼。明明方纔在酒樓還一臉興奮的模樣來着。
聶世雲轉過頭來看到他,笑了笑:“你親爹要見見我,怎麼好意思不賞臉?”
提到鳳帝,玄陽立刻面露不快,小聲地“嘖”了一聲:“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他修爲真的很高!你可別找死去……”
聶世雲哈哈一笑:“我是那種人嗎?對了,你們新婚燕爾的,該不是嫌我們打攪了?”
沈延本來就覺得這種從“前輩後輩”突然變成了“長輩晚輩”的關係讓他尷尬極了,沒想到聶世雲還說得這樣直白,讓他一時間眼神四處亂飄。
“是啊!我現在也是有道侶的人了!你們晚上可要自己找地方睡去!我們洞府很窄的沒你的地方。”玄陽一說起這個,頓時渾身散發出炫耀的得意勁兒。
翟白容說着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幾人看了看周身,的確下了仙船後修士們都四散離去,只有他們幾個在港口附近杵着。考慮到之後要說的話,一行人還是去了玄陽和沈延“很窄的洞府”落腳。
其實他們的洞府並沒有玄陽說的那麼小。畢竟荒郊野外的,附近也沒什麼靈脈,沒有其餘修士和他們搶地方,寬敞得很。只是沒什麼擺設,顯得有些寒酸而已。
被鳳帝面對面時那種威壓刺激到了,兩人自那以後一直修煉得很刻苦。
“你真的已經開始着手修復飛昇通道的事了!”
聽完聶世雲的闡述,玄陽驚呼道。它也可算是明白了爲何面對鳳帝的邀請,明知可能會喫虧聶世雲還是前來了。玄武白虎兩族的確不是在下層埋頭修煉能夠攀上關係的,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聶世雲爽快地將鱗片拿出來給好奇的玄陽和沈延瞧了瞧。他一直小心保存着,儘管離開了本體,鱗片依舊熠熠生輝,蘊含的靈力也沒有流失分毫。
“這就是他們龍族吹噓的鱗片?沒有我的羽毛一半漂亮,”玄陽哼哼道,“而且沒想,你真的敢對龍族下手。”
聶世雲抿着茶道:“正好碰上了落單的,天助我也。而且那小子瞧着比你還好騙。”
“餵你什麼意思啊?”玄陽氣得攥緊了杯子。
“沒什麼意思……”聶世雲趕着玄陽氣炸之前連忙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雖然不知道鳳帝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總歸能對修復飛昇通道起到一些作用。這面還是要見的,在此之前我們把契約解除吧,免得惹了他不快。”
“嗯。”玄陽點點頭,這樣比較妥當。
在雙方協商一致的情況下,契約的解除相當容易。這百餘年年,自從玄陽成年後就過着相當獨立的日子,滿修真界東跑西跑聶世雲也不管他,契約其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從破殼後就擁有的這份契約突然沒了,玄陽還是難得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總覺得,好像在修真界的日子這下真的結束了。”
四人互相看了看,很能理解玄陽想表達什麼。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又一次看到熟悉的臉龐,但沒有了雲清閣,沒有了那座後山,這次他們四個都成了散修。
“我先問一句,你們倆,沒有加入上層的某個門派的意願吧?”聶世雲突然道。
“沒有。”沈延迅速答道。
玄陽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門派大多是人修建的,哪兒敢收我這個鳳族啊!再說了,沈延不喜歡和一堆人湊一塊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聶世雲笑了笑,對兩人道:“既然如此,你們來幫個忙吧?雖然沈延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好在我們門派暫時只有三人一鳥,應該還算清淨。”
“……”
玄陽和沈延反應了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兩人都驚訝於聶世雲竟然有這種意願。看了看翟白容,在一旁聽着沒什麼反應,應該是已經知道此事了。
“修復通道並非易事,我去看過了,連接空間大陣光是啓動需要的財力人力就並非一己之力可以輕鬆達到的。雖然在中層遇到了願意幫忙的好心前輩,但終歸此事對她無利,我不想欠太多人情,”聶世雲解釋道,“雖然現在想這個早了些,但若以後真的修復成功了,也好讓以前的舊識們有個臨時的安居之所。”
“你想得可真遠……”玄陽喃喃道。他就從來沒考慮過這一步。聽聶世雲這麼說,仔細想了想好像也不錯。哪怕暫時沒有同伴加入,他們四個在一起也能多個照應。
而且最重要的是,聶世雲他會賺錢!
玄陽很快就爲這最重要的一個理由折服了。只是顧慮到沈延的性格,他還是猶豫道:“但是……”
“聶前輩和翟前輩一直以來幫了我不少。雖然我不大擅長人際往來,但若是能幫上忙……我很樂意。”沈延冷靜道。
玄陽憤憤道:“你怎麼答得比我還爽快!”
聶世雲驚歎道:“你比剛認識的時候變圓滑了好多。一開始那會兒你和個刺蝟一樣說話都帶刺,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呃……”沈延到現在還很難坦然在這兩人面前面對“自己和他們彷彿兒子一樣養大的玄陽攪合在一塊兒了”這件事,一提就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翟白容看了沈延一眼,適時地替他岔開話題:“但非要說起來,我們也沒什麼遠大的志向。比起其他門派,我們既沒有真仙修士坐鎮,也沒有祕籍典籍可供閱覽,大概幾十年內也不會有什麼修士來加入的。你們不必有什麼壓力。”
玄陽和沈延點點頭。其實也不過就是他們四個找塊地兒住下,日後用上雲清閣的名頭行事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雲清閣的事不急,只是有這麼個構想。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會一會你那位爹。看看他究竟想讓我做什麼,”聶世雲站起來道,“我和白容去城鎮找地方休息了。明日再會。”
太陽還未落山,兩人合計着去城鎮裏翟白容曾工作過的那家丹藥鋪看看。當初受到關照不說,得知了這些年來他們的確有看在翟白容的面子上一直照顧沈延,翟白容很是感激。
兩人來到店鋪時,丹藥鋪還未打烊,不過店裏的客人沒幾個了,櫃檯裏的修士們都顯得有些懶懶散散的。
翟白容一踏進店門,櫃檯內的修士擡起頭來立刻就認出了他。
“你竟然回來了!”
“翟……翟白容,對吧?”
幾個修士好奇地立刻擠了過來,引得店裏的客人紛紛側目。
翟白容略顯驚訝,幾十年前短暫在此工作過半年左右的時間而已,沒想到這些連話都沒和自己說過幾句的同僚連自己的名字都還記得。
看着一段時日未見,修爲竟然已經是合體期的翟白容,衆人連當初那點嫉妒之意都消失無蹤了。差距太大,除了感嘆“果然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外,衆人再生不出旁的心思。
瞥到翟白容身旁站着一名同樣是合體期的男修,櫃檯裏的修士們悄悄地交換了一下猜測的眼神,但不敢明說。
“勞煩幫我告知掌櫃的一聲吧。”翟白容客氣道。
有人應了一聲,麻利地跑去後頭了。剩下的其餘修士中有人大着膽子開玩笑道:“是又要回來搶我們的飯碗了嗎?”
翟白容笑了笑:“這次來上層來是有別的事要做,大約是不會了。”
不一會兒,丹藥鋪的掌櫃的親自出來請翟白容來後頭敘舊。
翟白容本來就是爲此而來的,自然欣然應允。聶世雲並未多言,只是理所當然地跟着他一同走過去。進了後屋。
他們一走,頓時櫃檯裏的修士們就炸開了鍋。
“那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道侶了吧?”
“真的嗎?”有人拿不準該如何用詞,斟酌道,“我覺得比我想象的看起來……普通了一些啊。”
“但人家也是合體期修士。”
“我長眼睛了!可是既然是那個翟白容都絕口稱讚的道侶,總覺得會更厲害一些纔對。”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嘛。就算是那個翟白容,也是如此。哎,那羣女修要是瞧見了,一定都很不服氣,竟然輸給了這樣普通的傢伙!”
幾人竊竊私語着,眼神都忍不住往分隔店鋪和後屋的簾子後頭飄去。直到店鋪裏的客人不爽地罵了句“你們店還做不做生意了?”,幾人才如夢初醒一般戰戰兢兢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在掌櫃的談生意的會客廳,翟白容和聶世雲二人客氣地接過了掌櫃的遞來的茶,道了聲謝。
“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回來,而且還找到了失散的道侶。這上天界地域如此遼闊,你離開的當年就能找到對方,這可真是天賜的緣分。”掌櫃的連連感嘆。
“那是因爲當時發生了些意外,好在有驚無險,反倒讓我尋人變得方便了。”翟白容含糊道。
掌櫃的是個聰明人,見他不願細談,也不多問。
他的眼光自然和外頭那些打工的修士不同,只觀察了數秒聶世雲的動作、氣度,便知道這人絕不比翟白容簡單。
“之前多虧了您照顧。”翟白容拿出他事先煉製好的丹藥,合體期後他的煉丹技術自然也比當初在店鋪工作的時候有了質的飛躍。現在若是去中層的丹藥師公所考覈,三級丹藥師的信物想必也信手拈來。
掌櫃的推諉一番接過後仔細一瞧,更是感嘆自己當初的眼光。短短三十年進步如此神速,這資質或許比他們這任何一個丹藥師都要出衆了,怪不得他留不住人家。
他還沒緩過來呢,聶世雲也送上一份見面禮。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當初我道侶的修爲和煉丹水平都遠不及現在,您慧眼識人願意照顧他,我也要感謝一番纔是。”
“不、不敢當不敢當……”掌櫃的被捧得有些心虛,他一開始真的只是瞧翟白容長得英俊,適合當招牌招攬女顧客而已,發現翟白容煉丹資質出色也是後來的事兒了。但當着人家道侶的面,他怎麼好意思實話實說呢!
“我正巧在煉器上略知一二。這也不是什麼名貴玩意兒,掌櫃的您就收下吧。”
掌櫃的接過聶世雲送上的物件,定睛一瞧,是一枚地級的招財金蟾。他心裏感嘆着果然翟白容的道侶不論是修爲還是其他方面,無一落後於他。他仔細看着這做工精巧的擺件,只見蟾身四周刻着密密的銘文,卻與他以往見過的招財陣略有些不同。
見掌櫃的面露疑惑,聶世雲笑着主動解釋道:“在招財陣的基礎上我做了些改動。此物放在店中,不光能夠招財,還格外能夠吸引女修光顧呢!”
“哦!這還真是新奇的功效,哈哈……”掌櫃的乾笑了兩聲,心道:根本不用自己開口解釋,當初關照翟白容的理由看來人家道侶一清二楚啊!
不過好在聶世雲沒有別的意思,見他只是單純藉此打趣一番,掌櫃的很快就放下心來。
“你這道侶當真是個有趣的人。”掌櫃的對翟白容說道。
翟白容笑道:“的確許多人都這麼說過。”
“我瞧這底部刻印的符號……雲清閣,這可是您的師門?”掌櫃的又轉頭去問聶世雲。他不想顯得無理,可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大大小小門派家族都接觸過,真的從未聽說過這號地方。
“可以這麼說。但暫時只有我們兩人和兩位後輩。聽聞掌櫃的是在家族的分家手下管事?以後若是有機會,還請互相關照一下了。”聶世雲大方地回答道。
掌櫃的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味兒來。他說呢,他當初和翟白容各取所需僱傭了對方短短半年,這會兒倆人又送這又送那的,弄得他都不安起來了。聶世雲此言一出,做慣生意的掌櫃反而剛纔輕飄飄的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
他立刻笑着保證道:“你們這樣資質的煉器師,煉丹師,到哪兒打交道都會受歡迎的。優先考慮我是看得起我嘞!”
話說明白了,之後的聊天就變得輕鬆暢快不少。翟白容沒興趣參合生意人的談話,就在一旁默默飲茶。一直到了月上梢頭,前面店鋪打了樣,最後一個夥計也要離開了,過來和掌櫃的打了聲招呼,談話這才結束。
“竟然都這麼晚了。我耽擱你們倆了吧?之前你們說來上層是有事要辦的。”
“不是什麼急事,不差這一時,”聶世雲站起來道,“只是的確叨擾太久了。之後有機會我們再來拜訪。”
來得突然,走得輕巧。兩人告別了丹藥鋪掌櫃,徑直去找客棧了。
“掌櫃的,你們可聊了真久!”負責清掃店鋪,給各個櫃子上鎖的夥計這會兒也幹完了最後的活兒,神祕兮兮地好奇道:“那人真是翟白容的道侶?”
掌櫃的感嘆道:“是啊!這對修士湊在一起……可真是不得了啊。下次他們再來店裏,你們好生招待着。”
“啊?哦、是……”夥計遲疑地應着,看向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那修士有很厲害嗎?
他回過神來,掌櫃的已經回後頭去了。本着做手下的不該多問,這位夥計強壓下心中的好奇,準備明天告訴幾位同僚後內部分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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