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戮的工具
而這一次,方别并沒有按照之前约定的继续攻击自己份额所属的那些碉堡,虽然說对他的能力而言,继续這种隐秘的攻击几乎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方别這种级别的刺客放在战场上或许起不了太大的效果,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人多势众,但是对于這种特种攻击而言,方别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工具。
但是如果再不管雷广他们的话,看起来他们可能真的会在這种徒劳的攻击下全军覆沒。
从方别的角度来說,至少死人连被自己嘲讽的用处都沒有,也太過于沒用了一点。
带着這样的心态,方别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了距离雷广最近也是攻击最密集的一处碉堡,這些碉堡的构造大同小异,既然已经打开了一個,那么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
用剑砍开门,上楼将那些拿着枪的东瀛人全部杀死——几乎约定俗成地一般,沒有人会对這样孤单一人的少年投降,而等到他们想要投降的时候,方别已经将其杀光了。
最终走下碉堡的方别全身依旧沒有沾上一滴血迹,他走出碉堡,继续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個目的地,本来還有和碉堡裡面的东瀛人聊聊天的余地,但是现在不能這么做。
因为熊還在等待着自己,所以說就要将這裡的一切尽快完成。
无论如何,方别是一個很重视承诺的人,既然答应過让熊能够活着离开這個国家,那么就沒有必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遭遇到意料之外的风险。
当方别决定要专心做一個杀戮工具的时候,他的杀戮效率甚至不比何萍差。
因为事情的流程都很简单。
潜入,破门,屠杀,离开。
就好像一個個找到老鼠洞然后再往裡面灌入开水一样轻松写意,不多时,還在被密集围攻的雷广等人突然感觉攻击自己的火力大大衰减,他们大喜過望,做梦也想不到方别已经帮助他们杀光了他们原本要准备对抗的敌人。
只以为对方终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弹药,现在到了他们强攻的时刻了。
唯一奇怪的是,最终他们接近碉堡的时候,周围已经沒有任何的枪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军?”身边的士兵一脸不解地问向雷广:“就算說他们沒有了枪弹,但是至少說也应该准备有弓箭之类的武器吧,沒有道理說直接全部哑火等待我們攻击吧。”
“不要想那么多了,战斗就在眼前了。”雷广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抽出了腰刀和火铳——這是边军所特有的三眼火铳,因为火铳的缺点就是换弹非常麻烦,所以說为了克服這样的缺点,边军所使用的的火铳乃是有三根枪管的,有三根枪管就意味着可以发射三枚弹药,当然射程和精度你是不要指望了,但是近战的时候对方手中有這样好用的远程武器還是能够让你头皮发麻的。
而三枚弹药打完了该怎么办呢?
当然也有好办法,這样的三眼火铳是用精钢和铜制作而成的,非常沉重和结实,就算打完了弹药,這也是一個出色的铁榔头,直接当做钝武器挥舞就好了。
如今雷广已经带领军队来到了堡垒的近旁,接下来迎接他们的,自然就只剩下纯粹的肉搏战了。
“跟着我,我們冲进去把這些狗杂种全部杀光,砍下他们的脑袋带回去,好好让主帅和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看看,真正的战场究竟是怎样的。”
這样說着,雷广率先离开了重盾的保护,冲了過去,而其他的士兵赶紧跟在了主将的后面——因为原本就是要进攻碉堡,所以這個时候骑马沒有任何的益处。
但是等到冲到了碉堡的面前,雷广才傻了眼——眼前作为最后屏障的木门,已经早被人用刀剑给砍地七零八落,即使是傻瓜也能够看出来,這裡已经遭到了攻击。
“這是怎么回事呢?”雷广不由喃喃說道。
他驰骋沙场這么多年,還从来沒有见過這样的事情。
自己明明是唯一的进攻方,但是来到這裡之后,却发现這裡早已经遭遇了攻击,并且从刚才来看,恐怕裡面的人已经死完了。
难不成方才向自己进攻的是幽灵和鬼魂?
而毫无疑问,幽灵和鬼魂肯定是沒有办法干擾生者的,至少說他们這些都是在修罗场上摸爬滚打過的百战之将不会畏惧的存在。
“难不成是之前那個少年?”有人不确定地說道。
那個总是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笑容的淡漠少年,站出来口口声声說要和雷广立下军令状来比赛攻占碉堡,并且自信說只依靠自己一個人就能够轻松敲掉這数十座碉堡的男人。
這总让人感到有莫名的虚幻感。
毕竟单单是一個碉堡自己這数百人倚靠着重盾推进都困难重重,如果說不是突然对方的火力减弱,他们都很难活着推进到這個地步。
可是对方一個人却能够轻易地单挑整個碉堡?
這让人根本就沒有办法相信好吧?
“我們先进去看看吧。”虽然這個猜测是唯一的可能,但是雷广依然不想相信,他抬了抬手,然后自己率先穿過了那扇已经沒有任何防御能力的木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這样的血腥味在血刚刚流出来的时候還不明显,只有在空气中停留了足够的時間,才能够彻底在這片空间弥漫。
雷广皱了皱眉头,自己依旧沿着阶梯向上走去,同时也握紧了手中的三眼火铳。
待到走到二楼,眼前的一切让雷广彻底惊呆了。
整個碉堡的二楼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东瀛人的尸体,他们有的满脸不可思议,有的怒目圆睁,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沒有一個人闭上眼睛。
他们大多都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手中也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但是生命却在那一瞬间被凝固。
“他们都是被人一剑贯穿了心口。”已经有士兵上前检查,然后汇报给了雷广:“伤口非常细小而精准,应该是一剑命中了心脏。”
雷广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在脑海中补足了這個画面。
那個温和笑着的贱贱的少年人,以鬼神莫测的身法接近碉堡,然后砍开木门,随后来到二楼,面对想要攻击的东瀛士兵,单单用手中的一柄剑,就在瞬间轻松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在這個過程中几乎沒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对方也来不及任何的反应。
這是如何可怕的存在,只是想想就有点让人心胆俱裂的感觉。
“砍下他们的脑袋带回去。”雷广缓缓說道:“顺便检查一下,三楼還有沒有漏網之鱼。”
“好的,将军。”身边的人唯唯诺诺地說道,只有刚才那個检查的士兵看向雷广:“将军,那么這些头颅,究竟算是谁的战功呢?”
在平常的时候,這种問題根本就不应该算是問題。
因为战场上的头颅军功,本身就是谁砍下来就是谁的。
否则也就沒有因为争头颅而火并的事情发生了。
现在這些尸体出现在他们要攻击的堡垒中,就算不是他们杀的,但是肯定也算是他们的战功。
這差不多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但是這個士兵還是這样问了。
因为他是检查的人,正是因为自己亲手检查了這些尸体,所以他才凝重地问了這個問題。
军功這种东西,平时抢了也就是抢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们抢的是一個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這個碉堡轻松击碎掉的可怕男人的战功。
如果這個男人心胸宽广,那就算了,但是雷广刚刚和他立下了這样的军令状,向来是個睚眦必报的男人。
這样当做自己的军功报上去,恐怕就连做梦都会害怕吧。
“你怕什么!”雷广怒道:“這些头颅,当然是算作我們的战功了!”
而正在這個时候,上去检查的人也来报告了:“报告将军,三楼沒有人,只有大量的弹药物资。”
雷广望着那人半晌沒有說话,随后才恶狠狠地說道:“我們走,去下一個碉堡!”
砍下头颅之后的离开,雷广回头望向這座已经如同死城一样的碉堡,狠狠吐了一口吐沫,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下一個碉堡走去。
但是下一個碉堡依然是這样。
沒有遭遇到攻击。
走近之后,是已经被破开的木门。
穿過木门,二楼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同样的精准一剑穿心。
三楼是堆积的满满的战略物资。
這原本是被用来当作坚硬的核桃等待那些牙口最好的敌人来咬的存在。
但是此时却好像遇到了一個超大号的铁锤。
核桃当然很坚硬,但是遇到铁锤的下场就只有被砸的粉身碎骨。
“割下头颅!”雷广怒道。
割下头颅依旧是离开。
但是第三座堡垒,還是老样子。
木门。
尸体。
物资。
碉堡裡只有這三样东西。
准确来說。
是破掉的木门。
杂乱的尸体。
充足的物资。
“我們不要再去這边了。”雷广骤然下令。
“我們去那小子的碉堡那边看看。”
当时军令状說的好好的,方别负责的是东边的碉堡,而雷广负责的则是西边的碉堡。
唯独不同的是,方别只有孤单一人,而雷广则足足有三百人供他驱使。
但是结果却恰好相反。
雷广历经了千辛万苦,最终還是在对方的攻击突然消失的时候才得以来到碉堡的近前,但是到了之后看到的却是一派凋敝的死亡之景。
那么对方是不是跑過来打扫了自己這边的碉堡呢?
既然這样的话,对面的碉堡又是什么样子?
雷广下定了這样的心思,就立刻不曾迟疑,他带着自己剩余的士兵,转而向着东边移动,很快,就来到了东边的第一個碉堡那裡。
门依旧是破的。
看到這個被破开的门,雷广瞬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然后脊背也有些发凉起来。
他当了這么多年的兵,从一個大头兵升到现在的游击将军,不能說是一点本事都沒有。
而在战场上,想要活下去,除了不怕死之外,更要分辨出来谁不能惹。
這個战场有太多沾到就活不下去的玩意儿,只有远离那些玩意,才能够活到战争的结束。
而雷广就這样一直活了下去。
但是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大概惹上了一個自己永远都惹不起的家伙。
怪不得广济奇是对他那样的尊敬。
雷广终于明白了。
广济奇是真的知道方别的本事,所以才对他那样尊敬。
而之所以广济奇答应這個军令状,看来,真的就只是给自己一個下马威罢了。
正在這個时候,身边的士兵看着发愣的雷广,开口說道:“将军,我們要进去看看嗎?”
“看,当然要看,怎么不看?”雷广有些神经质地說道。
当然,即使上去了,所看到的一切和之前也是一样的。
虽然說捅破心口所流出来的血很少。
但是人多的话,也会将现场染成鲜红。
這座碉堡与其他被毁灭的碉堡并沒有什么两样,甚至說這些士兵依旧沒有看到做出這一切的人在哪裡。
而正在這個时候,突然有士兵喊道:“将军,快看,那裡有一個人。”
“什么人?”雷广不由问道。
這么长時間以来,除了自己,看到的都是死人。
现在既然有人說看到了人,那么至少不是死人。
“好像是一個倭寇小子。”那個人端详着說道。
他们是在碉堡的狙击口向着外面望去,這样就有着远超地面的视野。
也正是這样,他们才能够看到這原本并不在自己观察领域的敌人。
“在哪裡,让我看看。”雷广走了過去,然后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一個视野盲区裡,正站着一個呆呆的毛头小子,从衣着来看,正是這次入侵的倭寇。
“要不要一枪把他崩了?”有人提议說道。
“先别。”雷广抬起手来。
“我們先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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