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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攻城

作者:任秋溟
方别轻描淡写地說出了這句话,說出来的同时望着广济奇的眼睛。

  “你在說一些什么?”虽然說广济奇知道方别不会在這件事情上轻易开玩笑,但是当少年說出口的时候,他還是下意识地這样說道。

  什么叫做大周的公主殿下。

  “大周的皇室都记录在案的,沒有皇室承认的公主,就算真的有血脉在身,也不可能被承认。”广济奇看着方别說出来一段有些拗口的话。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方别看着广济奇笑了笑,接着平静继续說道:“其实那位殿下的存在一直都是被圣人所知晓的。”

  “但是她有更深的价值在裡面。”

  “你知道为什么嗎?”方别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广济奇看着方别道。

  “所以我就是要告诉你啊。”方别轻轻說道:“如今蜂巢的蜂后是薛铃,你见過的,当然,她和你见面的时候化名为林雪。”

  “薛铃?”广济奇喃喃這個名字。

  事实上,在收复了应天府之后,薛铃曾经在广济奇的军中打過一阵的工,所以两個人的交情還算是不错,毕竟像是林雪這种武林高手对于战场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她可以轻易左右一场战役的进程。

  但是就在一次作战之后,林雪整個人就不翼而飞地消失了,甚至說沒有给广济奇留下什么口信。

  知道现在,广济奇才算是进一步知道了接下来的进展。

  “她是薛平的女儿。”方别进一步补充說道。

  “薛,薛平?”广济奇這次是真的惊讶了。

  单单听到薛铃,广济奇并沒有第一時間反应過来她是谁。

  但是薛平就不一样了。

  這是一位真的权倾朝野数十年的大人物,甚至說他的权力甚至不亚于皇帝本人,就连内阁首辅在他面前都有些不够看。

  毕竟内阁首辅手中可沒有那些神出鬼沒的锦衣卫与东厂。

  “是的,薛平大人,前锦衣卫指挥使,但是暗地裡,他当了蜂巢快二十年的蜂王。”方别看着广济奇:“也因为這個原因,所以說薛铃才有资格依靠她父亲的荫蔽,被扶持为蜂后。”

  那一瞬间,广济奇感觉脑海中一亮。

  之前许多沒有想清楚的事情,似乎在這一瞬间都被联通了。

  “那么原本的蜂后……”广济奇看着方别,欲言又止。

  “原本的蜂后是陛下的外孙女。”方别平静說道:“所以說她是大周的公主殿下,但是却沒有办法被认可。”

  “就算是陛下本人,也需要她在黑暗中作为自己的傀儡而存在,而不是做一位能够出现在阳光下的公主殿下。”

  广济奇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

  蜂巢作为如此强大的地下组织,即使是圣人本人,也需要依靠最忠诚的棋子来掌控,蜂后是他本人的直系血脉,蜂王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只有這样,蜂巢才能够被他如臂指使。

  而现在蜂巢之所以陷入混乱,就是因为這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遭到了破坏。

  這位圣人亲手拆掉了其中的一极,导致秦最终越俎代庖侵占了蜂巢的大量权力,彻底架空了原本就已经成为傀儡的蜂后,最终通過一朝发动政变,最终让蜂巢彻底脱离了圣人的控制。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蜂后了。”广济奇看着方别說道。

  “即使這样,蜂巢中還有许多保持着对她效忠的存在,比如說萍姐。”方别看着广济奇:“从秦的手中重新夺回蜂后的宝座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已经有了新的蜂后取代了她的位置,而且就算从那位陛下自己的想法中来看,她未必想再次成为蜂后,相反,她更希望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之下。”

  “比如說。”方别笑了笑。

  “成为真正的公主殿下。”

  原则上這是不可能的。

  因为颜玉她并不是圣人的私生女,而是私生女的私生女。

  或者說某种意义上,這样的子嗣的存在就是对皇室荣誉的一种损害。

  而另一方面,颜玉的存在却又是那位陛下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他不仅心知肚明,并且颜玉在他子女之中的重要程度,反而可以排在前列。

  “這简直是痴心妄想。”广济奇喃喃评价道。

  “但是你必须承认,我們的這位陛下并不喜歡生孩子。”方别看着广济奇說道。

  广济奇不由沉默起来。

  是的,這位陛下并不喜歡生孩子。

  他如今的子嗣基本上都是在四十岁之前所诞下的,四十岁之后因为沉迷玄修,虽然說后宫的数量依然保持在一個相当的水准上,但是后宫之中却再也不闻婴儿的啼哭之声。

  “现在满打满算,陛下尚且活在世上的儿子,只有一位誉王吧。”方别平静說道:“就算加上那些公主们,也只有一位宁安公主在世。”

  “换言之,如今的陛下膝下只有這一儿一女尚在人世。”

  “此乃军中,不要妄议帝王家事。”广济奇望着方别,急切阻止道。

  因为两個人的话题,确实在向一個比较危险的深渊滑去。

  方别所說的那些话,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却都是事实。

  如今天禄帝在世并且成年的儿子,只剩下了一個誉王,甚至說這位誉王现在都沒有被封为太子,或许是因为之前被封为太子的儿子都在成年之前夭折了有关。

  当然,在方别看来,天禄帝在他自己逐渐掌握武学真义,能够有效延缓自己的衰老之后,对于子嗣的問題,或许已经沒有那么地看重。

  “所以這些事,我只告诉你。”方别望着广济奇:“对了,蜂巢的這位殿下,真名叫做颜玉。”

  “我对她叫什么名字不感兴趣。”广济奇有些烦躁地說道。

  “但是她的名字却对這场战争非常重要。”方别看着广济奇:“在她被秦驱逐之后,最终我們一起去了东瀛,并且见了东瀛的天皇,并且帮助织田信长统一了整個东瀛,這场战争,就是這次统一所带来的后果之一。”

  “不要再向我重复你的丰功伟绩了。”广济奇望着方别。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来到這裡打仗。”

  “但是這不又是你所期待的战争嗎?难道你想要這场仗在你老得骑不动马了,又或者死掉了埋在土裡再开始打?那些原本被你打得屁滚尿流的倭寇们如今却可以长驱直入,甚至跑到你的坟头蹦迪?”

  广济奇并听不懂蹦迪两個字。

  但是坟头蹦迪不知道为何,不知道意思都能够感到极致的羞辱。

  毕竟理解坟头蹦迪并不需要理解最后一個迪字。

  坟头蹦就足够了。

  “所以我该谢谢你不是嗎?”广济奇反问道。

  “你還真应该谢谢我,這可不是什么忽悠。”方别看着广济奇一本正经地說道。

  “這是一场注定发生的战争,所以提前引爆的火药桶或许是一件好事情,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将這個或许去掉,让它彻底变成一個好事情。”

  “在那之前我要先攻下让平城,但是很明显,让平城并不是一個好捏的柿子,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谋划,但是我只知道你们沒有办法让那二十万东瀛大军排队過来一個個洗干净脖子让我砍脑袋。”广济奇看着方别平静說道:“所以說,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已经帮你把周围的碉堡给拔掉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让平城攻下之后,你很快就会迎来一场更大的胜仗。”方别看着广济奇說道。

  “如果沒有攻下呢?”广济奇望着少年:“我只关注眼下的事情。”

  “如果沒有攻下的话,那么或许大周就只能和东瀛议和了,毕竟连第一座城池都沒有办法攻下的话,越往后這座城市就会越加的坚固。”

  方别望着广济奇平静說道。

  “那就交给我了。”广济奇深深吸了一口气。

  ……

  ……

  当大军已经来到城池之前的时候,所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城就在那裡,攻下来就可以了。

  事实上,小西行长作为让平城的主将,东瀛远征军的先锋将军,也并沒有束以待毙。

  他认认真真地组织了两场夜袭,但是每次他的千人队前脚出城,打算攻击大军的营寨,就好像之前說過的那样,三国演义对于這些东瀛战国的武将来說,也是一本生动鲜明的军事教科书。

  但是三国时代的人,是沒有办法想象到如今的大军扎营防御措施的,比如說那個时代肯定沒有大量的火器,鹿角,壕沟之类的工事,更沒有瞭望台和昼夜不息的流动岗哨。

  毕竟退一万步来說,广济奇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军事将领,出色的程度是在水准之上。

  所以结果也很简单。

  那就是小西行长在失去了那些外围的碉堡之后,再进行夜袭的尝试就是最终被打的跟狗一样。

  在连续两次碰了钉子之后,小西行长也就不再尝试這种无意义的多线送兵操作。

  他开始专注地巩固城防,一边向后方求援,一方面开始专心致志地准备迎接广济奇的攻城。

  毕竟城就在這裡,在冷兵器时代,城墙对于攻守双方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马上,广济奇就要给小西行长好好上一课了。

  這一课說白了很简单。

  那就是,大人时代变了。

  在最初,确实四周都是那些哔哔啵啵的火炮,這些火炮大多数裡面装的都不是什么大号的炮弹,而是铁砂碎瓷片之类的在炮管裡塞满,然后点燃引爆出来,就好像是雨点一样天雨散花地落在头上,一個個都是大号的喷子。

  這些喷子打在人身上肯定能够把人打一個血肉模糊,毕竟无论是从射程還是从威力上来讲,這些看起来像是大号火枪的东西,肯定要比火枪厉害得多。

  但是,問題是,這些喷子对于城墙来說,是沒有丝毫的破坏能力的。

  毕竟你在下雨天撑上了伞,這些毛毛细雨還能够将你的伞打坏不成?

  除非說天突然下起了冰雹。

  但是很不幸,虽然說夏天下冰雹的时候可能沒有什么征兆,但是大多数的冰雹之前,都有一些细小的雨水。

  而大周的冰雹,不多时也安排上了。

  最先遭到攻击的是西城。

  那震耳欲聋的雷声终于响起,也预示着广济奇所等待的大炮终于运到了。

  這些大炮可并不是那些喷一些瓦砾铁砂的劣质喷子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他需要经過专门训练的炮兵千裡迢迢用骡马拉到战场,然后再由四個人分开架设组装,然后填装发炮,能够发射六斤和十二斤两种尺寸的炮弹,虽然說暂时做不到开花弹,但是這样的大炮打在城墙上,却已经对于這些坚城能够造成一些真实的影响。

  最起码說——在這样的炮弹面前,打伞是绝对撑不住了。

  对西城的炮击只持续了不到一個时辰。

  当所有的大炮都打完的时候,远远望向西城,只能够看到一片狼藉,上面一片断砖瓦砾,远远能够听到哀嚎声响成一片。

  “现在是不是可以进攻了?”方别在一旁发问道。

  這样的大炮表演,确实非常的赏心悦目。

  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费钱。

  是真的很费钱。

  铅制的炮弹甚至說比单纯的铁炮弹還要贵,更不要說更贵的熟铜炮管了,這样的一炮,方别是肯定挡不住的。

  别說是方别了,就算是秦,也未必能够正面挨上一炮。

  所谓的城上床弩,一箭就是剑仙一剑,有时候還真的不是說着玩的。

  “還不是时候。”广济奇摇头說道。

  “我感觉现在攻城差不多就能够攻上西城了。”方别凭借着自己的朴素判断說道。

  “是的,差不多能够攻上,但是很快就会被人反推下来。”广济奇望着远方說道:“只攻击西城,只会引来敌人的拼死反扑,我們的最大問題,就是兵力始终不够,更何况对方已经团成了一個球,他们知道,城破之后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那该怎么办呢?”方别问道。

  “等待。”广济奇淡淡笑了笑。

  他所擅长的,就是這個领域。

  “等待他们慢慢学会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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