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失踪】
“這個送给你。”
校门口,
小小的楚枝拿着一张A4纸,蹦蹦跳跳来到卢正义面前,乖巧的递過来。
而在她的后边,卢永安跟楚枝妈妈的神情都有些茫然。
“昂,谢谢小楚枝。”
卢正义弯下腰,感谢着她。
小女孩显得很开心,蹦蹦跳跳的,与自己先前所看到的,那個有些傲气的小公主截然不同。
而在她的身后,她的母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說,女儿想要当童星,确实需要讨好這個卢导演。
但就目前而言,自己女儿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過于明显了。
献殷勤這种事情,做得太過的话,反而会被人讨厌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
卢正义礼貌的与两人告别,带着儿子离开了。
“不過为什么?她当初明明……”卢永安坐在摩托车后边,显得有些不忿,“她为什么对你這么友好啊。”
“不是,她在你面前,跟在学校裡完全是两個人啊喂。”
“還有那张画,那是……你?不是,她为什么画了你,为什么不是画我……”
他不停的抱怨着。
但卢正义开着车,只是笑着,沒有搭话。
画嗎?
大概是因为从小有在学习的缘故,楚枝的画画水平很好。
不是那种小孩子随意涂鸦出来的作品,而是一幅简单的素描画。
上边的人,是自己還有一只小黑猫。
“不過后边那個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回到家后,卢永安又忍不住把画拿出来,指着卢正义和阿勇后头那团看不清楚模样,黑乎乎的东西,“影子?”
素描画,一般只有白色、灰色两种颜色。
“大概吧。”
卢正义进屋后,顺手把他手裡的话拿走了,“這是送给我的。”
“喂喂喂!”
卢永安有些不满的喊着。
而卢正义并沒有說些什么,拿着画回到楼上。
這只是一张普通的A4纸而已,小孩子的随手之作,就算是从小有学习過绘画方面的知识,但也沒有說在学校的美术课上,就用很昂贵的纸张,用多么精美的画框。
這就只是一张纸而已。
至于人,虽然有些相似,但已经不是了。
选一颗鸡蛋,打散了,跟其他几颗鸡蛋搅混了,放在一起煎,煎成好几個荷包蛋,裡边有多少是原先那個蛋,已经很难說了。
更何况,這不是一颗和几颗的差别,而是整個世界放在一起搅浑。
“不過,确实是個有福缘的人。”卢正义把画放在书桌的玻璃底下垫着,拿起手机,“推薦一下,顺手的事情。”
他给白伟和李传信他们都分别发了消息,說了一下自己這边有個不错的孩子,可能很适合做童星。
這样一来,如果有合适的角色的话,他们肯定会联系自己。
“這一次,可别再选错了。”卢正义放下手机,手指又点了点画裡那只黑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来。”
……
虽然通知了,但他们俩手裡头都有着戏份。
特别是白伟,他手裡那部‘安娜贝尔’已经敲定了演员,甚至都已经开拍了,所以暂时是沒什么工作机会了。
而在這件事情的半年后,死神来了终于有了消息。
這一次,李传信同样沒有借助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只依靠着自己,還有那已经突破了‘界限’的认知,构建出了一部让人‘不敢看’的电影。
真正意义上上的不敢看。
“這一次李导拍的电影,好吓人!”
“我超,那把刀朝着镜头刺過来的时候,我感觉都已经扎在我身上了!”
“嘶——”
“還有那個人一不小心从楼上落下,正正好掉在举着铁枪的士兵雕塑上,直接被刺穿的镜头,我都是捂着眼睛看的。”
“這应该不算是恐怖惊悚片吧,虽然真的很吓人。”
“好疼好疼好疼!”
一部好的作品,总是能让人生出感同身受的感觉。
但如果這是一部名为‘死神来了’的片子,這种感同身受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幻痛’這個词汇,在這部片子上映后,完全的诠释在了一些观众的身上。
只是坐在影院裡,看着画面,可通過眼球传递到大脑的画面,却让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疼痛’、‘畏惧……’之类的表现。
就连卢正义在观影后,都忍不住在微博发出长文。
這一次的长文,比起于上次夸奖,要更加明显一些。
完全就是吹捧了。
“李导這一次作品,老实說,我看完只有两個‘好疼’,真的好疼。”
“裡边有一幕,一個女配角把热水袋插上电加热,而自己坐在旁边看手机,我看到這個画面的时候,立刻就有一种预感,那個热水袋会爆开,因为前边几個配角就是這么死的,很突然的死掉。”
“后面也确实因为电路短路,整個热水袋直接爆开,但是就算我提前有预料,看到那些热水溅撒在女生的身上,那個女生发出惨嚎的时候,我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因为我也有类似被热水烫伤的经历。”
“因为镜头和画面效果呈现得太好,以至于我好像回忆起,当时被热水烫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整個手臂都开始痛起来了。”
“這部片子,我给十分,虽然跟我以往拍摄的恐怖惊悚片有些区别,可难道說恐怖惊悚只能有一种类型呢?不,這也是恐怖惊悚,李导走了另一條赛道,跟我不一样的赛道,但我非常感激他能做出這样的選擇。”
“我是先喜歡上电影,所以才做了导演,现在有人能创作出這样的作品,我真的非常非常激动,我已经很少有這样的感觉了……”
卢正义一字一句的敲下键盘,忍不住還回味着影院裡所看到的画面。
接着,他又有些止不住的欣喜和无奈,那些画面,真真正正让他想到了一些曾经的事情,找回了一些当时的感受。
曾经受伤时的疼痛,死亡时的疼痛……
各种各样的都有。
“還沒写完嗎?”
张雪茗拿着一杯咖啡,走进书房内。
“昂,因为……确实是很惊艳,這部作品。”卢正义回道,“想要好好的推薦一下,有很多作为一個观众想說的话。”
“看起来,真的很上心啊。”
张雪茗在旁边坐下来,“不過我本来還想问问你,楚枝的事情,她是怎么回事?我听安安說,她好像挺亲近你的,是……修行人?”
“還有,我听說你答应了她父母,会帮她找一些演员圈的出路。”
“這算是特别优待嗎?”
提到丈夫,她第一時間是這個想法。
丈夫是一個很有威严的人,就好像是在儿子的班级裡交际,她去学校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找上来,想要合作、攀交情之类的。
但如果是丈夫去,其他人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远远站着。
在這种情况下,那個女孩能愿意接近,那就只有……
“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不一定。”卢正义回着,“算是特别优待吧,但也沒有优待太多,我就是给她一些机会。”
“至于能不能成功,還得看她自己。”
“光靠兴趣的话,可沒有办法支撑职业的道路。”
张雪茗很能理解這句话,“人生无常啊,保宁也是,当初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一個童星了。”
“如果按照這條路继续走下去的话,沒准能拿到最年轻的影后,但沒想到,她母亲去世以后,她就選擇不拍戏了。”
“不過她不拍戏了,做其他事情也能成功吧,好像是要去考公务员,過正常的职场生活了。”
這一点是比较可惜的。
李珍喜当初,把所有梦想都寄托在刘宝宁的身上。
但现在她走了,刘保宁也選擇退圈了。
就算是有兴趣支撑,梦想支撑,一個人想要从始至终都做一個职业,還是比较困难的。
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兴趣、梦想构建出来的热情,也可能会被浇灭的。
对于刘保宁,卢正义也有些遗憾。
“還有周老师。”
张雪茗又继续說着,“突然就离世了,真让人遗憾。”
“啊,是啊,突然就……”
卢正义下意识的附和着,但很快,他猛地转過头,“啊?”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
谁?
周老师?
周婕?
“对啊,周婕老师。”
张雪茗无奈的看着他,“我不是之前发消息跟伱說過了嗎?真是的,虽然說也算是到了年龄,但她看着還很年轻,怎么就走……”
她還在說着,但是卢正义却眉头紧皱。
他可以确定,自己這几天并沒有听到张雪茗提及周婕相关的事情。
离世?她离世了,自己怎么可能会……
想到這裡,卢正义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铃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后,张雪茗安静下来了。
寂静的书房内,這個铃声很刺耳。
是观山道长。
卢正义紧锁的眉头始终沒有平稳,拿起手机接起电话,而后,他听到了一個难以抑制情绪的声音。
“卢,卢导,周婕失踪了,她失踪了!”
這個声音裡,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
自卢正义认识观山道长以来,他从沒有過如此明显的情绪起伏。
即使是被自己的一些言论乱了心境,他也只是躲闪着避开,在表面上,還是能尽可能的维持着自己的神情、肢体动作。
但如今,隔着手机,卢正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话语中,那快要溢出来的情感。
就像是一個……
疯子一样。
“嗡!”
外边,闷雷声清晰的透過窗户,传进屋内,快要下雨了。
……
浑身湿透了的观山道长,正颤颤巍巍的坐在沙发上,任由雨水把身子下的沙发打湿。
连夜赶路,他甚至都沒有等到第二天。
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不到半個小时的時間,他就敲响了卢正义家的门。
而迎接他的,只有卢正义一個人。
妻子已经上楼睡觉,她很清楚,她并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谈话。
“明明前一個小时,她還跟我讨论了一些關於修行上的事情。”
观山道长的情绪,完全无法控制,以至于五官都显得有些扭曲,“但是就隔了一個小时的時間,我再去找她,她就不见了。”
“我以为她出门了,随口问了一下观裡的人,有沒有听說她去哪了,结果所有人都說,她已经离世了!”
“是的,所有人,我联系了其他我所熟知的修行人,但每一個人都說周婕已经离世了。”
“我打开手机,關於她已经去世的消息,甚至還有新闻,她甚至都已经办了告别仪式,而且……而且照片裡還有我!還有我!”
“可是我根本沒有参与過,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出了問題,還是哪裡出了問題,到底是……”
他有些语无伦次。
他现有的知识不足以支撑他去理解這件事情。
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自己被蒙蔽了嗎?還是說,周婕出了什么問題,亦或者……
观山道长找不到答案。
但曾经能够为他解答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如果是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师伯都能站在自己的身后,让自己有一些底气。
但现在……
“确实,我的记忆裡也沒有周婕离世的事情。”
卢正义虽然也有些疑惑,但好歹沒有跟观山道长一样惊慌失措,“在你上门之前,我跟妻子,還有其他人確認過了,他们的记忆裡又确实有她离开的消息。”
甚至網络上那些網友的评价,也是真实存在的。
很有可能,现下這個世界,可能就只有他们两個对于周婕,有相对清晰的记忆。
卢正义有些意外的看向观山道长。
“可是,可是這不科学。”
观山道长說着让人忍不住发笑的话。
他這么一個职业,這么一個状态,說着不科学。
但确实有些不科学,這是什么样的伟力,才能让整個世界的认知突然之间改变,而且人呢?人去哪了。
這样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仙嗎?
“之前周老师来找過我,她說,這個世界上是有仙的,她說我错了,她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仙。”
卢正义斟酌着,“她說這件事情,你也知道。”
“是的,她一直有跟我說過,但我觉得,她就是执念太深了。”观山道长赶紧回道,“這怎么可能,要是真像她說的一样,那他们在哪?”
“我记得我們之间聊起過类似的事情,你說仙可能是一种意识体,生活在另一個层次,我們所看不见的层次。”
卢正义回忆起以前,他们之间說過的话,“毕竟我們都已经认知了,這個世界是一颗球,往外還有宇宙。”
“如果仙神存在的话,那他们是活在宇宙裡嗎?对于你的這個观点,我其实沒有反驳。”
“我其实大概能了解到,周婕触及到了什么样的层次,如果那种状态也算是仙的话,可能会让人比较遗憾。”
观山道长猛地一顿,“什么状态?”
卢正义缓缓抬起手,随手在空气中拨弄着,就像是在抚摸什么,“融入這個世界。”
“……”
观山道长沒有开口。
“我不知道周婕是不是這样,因为我现在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她說的那些。”
卢正义恍惚的回道,“但我曾经有過类似的经历,我不再只是一個個体,而是……意识的汇聚,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但那并不是人们心中,所期望的仙神。”
“如果用更确切的话来形容,机器或许会更合适一些,严格执行着一些规则,不管目标是人,還是动物、植物、石头、水……都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