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隱藏至深
宋衍坐在龍案之後,緊緊盯着跪在下方的幾個水師將領,仿若在看死人一般。
“你們說什麼?再給朕說一遍。”
幾個將領心中發怵,他們正是那一日調轉船頭不願進入漩渦的幾人。他們那日回到水師營地,等了一夜,等到宋修的心腹回來,得知宋修下落不明,他們才惶恐了起來。
幾個人一合計,乾脆殺了宋修的心腹,壓着墨廣,連夜奔赴建鄴,打算將宋修的失蹤推給墨廣造船不力。
使勁地吞了口口水,其中一人開口道:“回稟陛下,三殿下在海上失蹤,下落不明。那日三殿下帶領末將們出海,準備登島。渡漩渦之時,天色大變,有巨大黑影在漩渦中出沒,末將們仔細看去,竟是一條黑色巨龍!那黑龍發出一聲怒吼,招出天雷,將首當其衝進入漩渦之中的三殿下的戰船擊中,瞬間便着了起來。末將們無法,生怕若惹怒黑龍,水師全軍覆沒。便先行回到句章港大營,想等那黑龍離去,再行去尋找殿下。”
另一個叩了個頭,接過話來:“稟陛下,確是如此,此乃水師將士們親眼所見。後來等風平浪靜,末將們趕緊去到漩渦處,尋找三殿下。可是末將們晝夜不分地找尋了三日三夜,依然沒有找到殿下的下落。殿下恐怕……”
聽到這,宋衍瞳孔緊縮,胸腔之中疼痛不已,一股子血腥味竄入口中。他忙捏緊拳頭,繃緊身體,方纔將喉頭腥甜強壓下去。卻是忍不住咳嗽起來。
底下跪着的人把頭伏得更低,不敢再說話。
宋衍喝了口茶,強壓怒火:“黑色巨龍?好一個推托之詞!你們把朕當什麼了!來人,拖下去,統統斬了!”
這時帶着幾人前來面聖的兵部尚書左宗揚跪地開口道:“陛下息怒,這幾位具是指揮水師多年的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聖上若將他們都斬首了,恐怕對水師不利。”
宋衍此刻已恢復了些許理智:“你們方纔說,是天雷擊中了修兒的船,才讓船着起來的?”
幾個將領聽聞宋衍終於問到了心中所想,不由得都大鬆口氣。方纔天子一怒,饒是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也禁不住汗透了衣衫。
幾個人慌忙答道:“不敢欺瞞陛下。當日三殿下帶着末將們,按照前次活捉的海寇所言之法,將墨廣墨先生所造之機甲戰船,用鐵索每五艘連成一排,以期能在渡漩渦之時穩如平地。但末將們也不知何故,那黑龍招出一個閃電,便將三殿下的船點着了。”
黑龍之說,宋衍打從心底裏是不信的,此時聽了幾個人的話,更是篤定了心中的猜測,這分明就是墨廣所造之船的問題!
宋衍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每人去領二十軍棍。”
待幾人退出殿中,宋衍才疲憊地閉上了眼,伸手揉捏着晴明穴[注1],開口道:“左愛卿,你說修兒是不是被衝到了那海島之上?”
左宗揚從未聽過宋衍用如此無奈又無助的口吻說話,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想了想答道:“陛下,依微臣之見,當務之急是爲水師委任新的主帥,一來可以找尋三殿下,二來則是儘快將海寇禍患連根拔除。”
宋衍睜開眼,“罷了,就依你之言,命宋允掛帥水師吧。你且下去吧。讓人把墨廣給朕帶進來。”
不多時,墨廣被兩個侍衛擰着胳膊,帶進御書房。
宋衍坐直了身體,看着下面跪着的墨廣,冷笑道:“墨廣,你真當朕不敢殺你是嗎?”
墨廣瑟縮了一下,伏身拜了下去:“聖上息怒,草民,草民已經盡力了。”
“呵,盡力了?那就是說,你的能力根本不配做墨氏族長!隱一,把墨廣帶走,做乾淨了!”
聽到宋衍如是說,又見到瞬間出現在眼前的隱一,墨廣心知宋衍這次是動真格的了,索性惡向膽邊生,一下子跳起身,叫道:“宋衍,你怎敢殺我!我告訴你,我這次出征之前,就已將你如何害死先皇如何追殺墨原的證據藏了起來,若我此次無法歸來,那證據就會到墨氏一族的手中,會昭告天下!你宋衍背信棄義,誅殺兄長,我倒要看看,你這皇帝還怎麼做的下去!”
宋衍眸光鎖住墨廣,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方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好你個墨廣,竟然在這等着朕呢!好好好,那朕就留着你的狗命,待那證物找到,朕定要將你千刀萬剮!隱一,把他給朕鎖到冷宮的密室中,嚴加看管!”
……
夜已深,大片的烏雲將清冷的月光和滿天的繁星遮掩,只留下夜色漆黑如墨。
幾隻烏鴉哇哇飛過,一個人影出現在冷宮內的密室門口。
隱一隱二看到來人,現身點頭示意:“劉公公來了?”
劉全點了點頭:“聖上有幾個問題要問墨廣。”
隱一隱二對視一眼:“公公請。”
劉全走進去,將密室們關好,穿過甬道,來到了關押墨廣的房間。
墨廣此時正在密室中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見到來人,停下腳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來做什麼?快走快走,休想從我這裏套到消息。”
劉全看着他,緩緩開口道:“那證據你根本還未來得及送出去。”
墨廣怔愣了一瞬間,恢復如常:“哼哼,我今日已經說了,我若死了,證據就會交給墨氏族人,昭告天下。你休要再套我的話了。”
劉全輕笑一聲:“我可以幫你。”
墨廣索性閉起眼,不再搭理他。
劉全上前一步,附在他耳邊道:“你看看我是誰。”
墨廣睜開眼,看到劉全露出另一張臉,目光一縮,如同被惡鬼索命:“你你你……是你……你竟然……”
那人衣袖一揮,拂過面龐,又變成了宋衍身邊的太監大總管。
“如今可是信了?把東西交給我吧。”那人伸出手。
墨廣從震驚中醒了過來,目光復雜地望着眼前的人:“東西交給你,吾命將休矣。”
那人背過手,眸光深幽地望着他:“不然,你以爲自己還能活着走出這裏嗎?如今你見到我,你以爲你所做之事還有意義嗎?不若替你那唯一的兒子想想吧。”
墨廣握了握拳,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罷了,我聽你的便是了,這也算是我最後爲墨氏做的一點事了。你走吧,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言罷將腰間絲絛解下,藉着微弱的燭光,一點一點扯開裏子,從裏面抽出一條寫滿字的白色棉布,交給眼前之人。
那人接過仔細看了看,收入袖中,對墨廣道:“時機成熟之時,我自會通知你。”說完轉過身,提步離去。
……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時光的腳步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停留。
宋允這段時日已順利接管水師,並帶領水師攻下海寇島嶼,從此東臨再無海寇禍患。
班師回朝之際,卻還帶回了一個讓人倍感沉痛的消息,三皇子宋修出師不利,在海上遭遇風暴,後與幾名護衛一起被衝至海寇的島嶼,被殘暴至極的海寇當場斬殺。
宋允登島後,已爲兄長報仇,斬下了那些個海寇的首級,與宋修的屍首一道,帶回建鄴。
東皇宋衍聽聞消息,悲痛欲絕,當場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建鄴城裏波濤洶涌,瑾王內卻是河清海晏。
這一日正午,舒窈正躺在凝露搬到院中的搖椅上曬着太陽假寐,就見修竹帶着滿臉驚魂未定的胡管家跑了進來。
“殿下,公主殿下,韓家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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