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错 過
舒窈睁开眼,坐起身子,对凝露和修竹使了個眼色,两人会意,将院中其他人等都清了出去。
“胡管家莫急,你且慢慢說,发生了何事?”舒窈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温声问道。
胡管家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急声道:“圣上突然下旨,镇国公府通敌叛国,欲行谋逆之事,如今已将镇国公和博望侯收押待审了!”
“什么?”舒窈大惊,嚯地从摇椅上站起身,“不可能的!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管家面色发苦:“老奴也是将将收到消息,具体事宜還不得而知,小将军此时已经从卞城出发赶回大都了。”
“那太子哥哥呢?母后呢?”舒窈急声问道。
“太子殿下在承天殿前跪了两日两夜,为韩家請命,請圣上彻查。可是圣上不为所动。反而下了东宫的禁足令,勒令太子殿下闭门思過。皇后娘娘也只好先按兵不动。”
舒窈定在原地,一瞬间心乱如麻,连太子哥哥都遭了禁足,可见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不是东宫和镇国公府所能控制的了。
“凝露,修竹,凌云凌风,随本宫回大都!”舒窈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地道。
凝露走上前:“可是公主您……”
舒窈抬起手打断她的话:“无妨,這一路本宫会十分小心的。”
凝露皱起眉,有些担忧地道:“不若等王爷回来?王爷昨日的信件裡不是說了,這两日就能回到王府了。”
舒窈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本宫会留书给王爷的。如今韩家有难,便是本宫帮不上忙,也必得与他们站在一道。”
凝露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和修竹這就去简单拾掇一下。”
胡管家听罢站起身,行礼道:“那老奴這就去帮殿下安排马车随侍,护送殿下。”
舒窈点头:“有劳胡管家了。”
待凝露和修竹收拾好细软,凌风已将胡管家备好的马车拉至院内,三人登上马车,向着大都方向出发。
……
這一夜,夜深人静,宋彧无声无息地回到建邺城中,仿佛从未离开。
甫一回城,却是率先去了白紫陌的客居之处。
宋彧落入白紫陌屋内,就见白紫陌正背对门口,在收拾行装。
白紫陌人未回头,一边捯饬着物什,一边开口道:“怎么瑾王爷喜歡深夜造访他人府邸嗎?”
宋彧挑起眉梢:“你知道本王要来?”
白紫陌直起腰,转過身:“我說過,你還会来寻我的。只不過今夜是我在此亲自等你的最后一夜罢了。說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宋彧眯起眼,看着他:“你认为,本王来找你所为何事?”
白紫陌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王爷,本座很忙的。沒空陪你在這打哑谜。来吧,简单点,說话的方式简单点。你解决了宋修,气病了宋衍,不就只剩最后一步了嗎?”
盯着他邪魅的脸,半晌,宋彧方开口道:“你似乎什么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究竟有何目的?”
白紫陌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星空:“全靠天。再說了,弄死宋修的手段如此狠辣决绝,布局如此周密细致,一看就是出自您之手啊瑾王爷。”
言罢侧過身,背過手,歪着脑袋接着道:“至于這目的嘛……为了帮舒窈,也是为了帮本座自己。”
宋彧皱眉,沒有答话。
白紫陌转回身,盯着宋彧的眼睛,紫眸中闪過光辉:“王爷,你想要的东西,与本座想要的东西,截然不同。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聪明如你,若是沒有看透這点,今夜便不会来找我。聪明人之间說话,何必還要绕弯子呢?我們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岂不轻松快哉?”
对于白紫陌,宋彧打心裡喜歡不起来,听到他這番话,却也觉得颇有意思,竟然有人能无耻无赖的如此理直气壮。
宋彧笑了笑,索性收起试探:“本王要你,替本王牵制住顾家虎贲军。”
白紫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本王本王的,听着真沒劲,好,本座应下了,知道了,你且行了礼,三叩九拜地退下吧。”
言罢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舒窈看上你哪点了。”
眼见宋彧面色由晴转阴,就要上来找自己干一架,白紫陌忙摆摆手:“得,王爷請便,白某還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
离开了白紫陌的客居府邸,宋彧回到瑾王府。
墨竹院中有些冷清,摸黑走进屋中,却沒有看到在外间守夜的凝露和修竹,宋彧不禁皱起眉头。
快步走到舒窈的拔步床边,伸手一摸,冰凉一片。
宋彧觉得自己的心也像空了一块,忍不住扬声道:“来人。”
住在下人间的孙嬷嬷听到叫声,匆匆披了外衫跑来,点燃蜡烛,向宋彧行了一礼:“王爷回来了?王妃今日回大都去了。”
宋彧心中一紧,他心中隐隐知道舒窈此去大都所为何事。
這段日子他在海岛上等着宋允顺利拿下水师,又在宋允登岛后与他一道将诸事打理完毕,這才能抽身返回建邺。一路上紧赶慢赶,就是希望能在舒窈這裡封锁住韩家的消息。
沒想到,终究還是错過了。
宋彧的心情变得有些阴霾:“王妃什么时辰出发的?”
孙嬷嬷答道:“今日午时便出发了。”
言罢忙走到舒窈的梳妆台前,从凌花镜下面的小屉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宋彧:“這是王妃走时留给王爷的。請王爷過目。”
宋彧接過信,细细看過,信中将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待看到结尾那句,‘韩家满门忠烈,我定会与韩家共进退’时,宋彧突然有些害怕,如若有一日,舒窈得知真相,他真的不敢想象。
信的落款处,娟秀的小楷淡淡描出一句话:“你莫担心,等我回去,有一件至宝与你分享。”
东方渐露鱼肚白,舒窈昨日从午时出发开始,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直到黄昏日落,夜风渐起,顾着肚子裡的孩子,才不得不在靠近扬州地界的一個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心裡揣着事儿,腹中還怀着孩子,舒窈勉强睡了三四個时辰,便起身了。
叫醒凝露和修竹,简单梳洗一番,用了早点,就准备继续上路。
将将走出客栈门口,就见到一袭白衣胜雪,将他身后落尽青葱的枯木和清晨时分寂静的小镇都点得生动了起来。
一双琉璃紫眸深深望着舒窈。
舒窈觉得,這画面很美。
然而,美不過一眨眼。
就见白紫陌有些气急败坏地走過来,“你這丫头怎地跑得這么快!我骑马追得腰都快要折了!”
舒窈忍俊不禁,她如今已经习惯了白紫陌這泼猴一般的個性,“你追我做什么?”
白紫陌将身上的包袱顺手甩进一侧停着的马车中,“当然是随你去大都。”
舒窈收起笑容,认真道:“我回去有要事,你莫添乱了。”
白紫陌仿佛沒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跳上马车,“韩家的事嘛,我知道,走吧,快点出发吧。”
舒窈见他這般,有些无奈,但转头想了想肚子裡的孩子,带着白紫陌好歹能应急,便点了点头:“罢了,启程吧。”
马车一路向北奔驰。
這一日,舒窈斜倚在马车裡的软塌内,静静地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坐在车厢另一头的白紫陌看她脸色不好,合上手中的书,开口道:“在想什么呢?”
舒窈沒有答话。
白紫陌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回答,便翻开手中的书,准备继续往下看。却听舒窈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在想,一個梦。”
白紫陌手下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问道:“什么梦?”
舒窈沒有回头,“我梦到,太子哥哥死了,母后伤心欲绝,后来我看到,自己也死了。”
白紫陌沒有說话。
就听舒窈淡淡的声音继续道:“你知道嗎,太子哥哥,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哥哥。”
“我儿时顽皮,有一次趁着他午睡,爬到他榻上,用毛笔给他画上花脸,他醒来后就顶着這样一张脸去承文殿读书,被其他兄弟耻笑不已,但他却沒說我一句不是。我沒挨训,自以为他沒发现,于是我第二天又去他的寝殿给他画花脸,他依然顶着花脸去读书。就這样日复一日,画了一個月之久,直到有一次我再去时,发现他竟未脱靴,我才明白,他其实每一日都在装睡,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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