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谁家天下 112、激变(上)
真实的气势不能用虚假的繁荣来为持,就如再多的贵友高朋来了有怎样?来了毕竟還是要走的,這裡到底不是那些人发挥能量的地方。
天下数百家大名走了,幕府大将军诸星信清也走了,现在我也将离开,作为标志這一场盛宴的结束。
如果是直接回御龙山城去的话,也许我前天就走了,只是既然答应了别人就总得到京都走上一趟。朝廷的使者九條兼明在昨日到达,幕府方面也派来了的长束正家、斯波义朝、石田三成、仙石秀久等人。
平时我千人左右的护卫部队因为上述那些人的加入,现在已经突破了两千,并且与我一同入京的德川父子、池田恒兴等人,也都有着相当数量的卫队。
皇室和藤原氏出身的公卿,与担任幕府将军、守护的武家大名比起来谁更高贵,這是一個相当值得思考的問題。虽說一套复杂的礼仪使大多数人算下来脑子都会变得糊涂,但仅从雄壮的队列上来看,那些京都裡的贵人们却是只有羡慕的份了。
长坂忠尚身穿最为华丽的一身铠甲,骑在一匹高大的奥州种的白马上,在周围的旗幡环绕之中显得异常威武。在他的记忆裡,自己从来不曾如此的光彩,或许這才是名闻天下三河武士应该有的样子。
如果不是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那些诸星家武士,那么一切都可以說是完美的,他们衣甲旗仗居然远远超過了這边,身边很多德川武士对此心中都感觉忿忿不平,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在這些事情上。
长坂忠尚感觉非常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平静?偷眼向后面瞧了瞧。诸星队列裡地武士依旧是那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或者說依旧是那样的愚蠢。“也许這就是天意,歷史的走向将再一次改变吧!”想到這裡他的心似乎更加稳定了下来。
“只用我一個人的死,就可以换来德川家再一次争霸天下的机会!”长坂忠尚的手握紧了腰间的刀鞘。
忽然他地目光扫到了在侧后不远处的一個执旗步行武士,除了身材高大些外任何地方都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如一块岩石被扔到了海边的礁石堆裡,无论谁也看不出什么异样。這就是加藤清正,即便是当年的熟人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昨天入夜时分。长坂忠尚把包括加藤清正在内的三個人,悄悄插入了自己的队列安排裡。因为礼仪性的铺张安排,人员的变动非常之大,居然真的沒有引起其他人地注意。
“仅仅就凭你们這几個人,真地就能够杀死诸星清氏嗎?”在昨晚长坂忠尚担心地這样问到。
“对這個問題我們比你更加谨慎,因为這十几年我們付出的并不止是生命那么简单!”加藤清正是這样回答的。
“也许我此刻需要地不是担心而是欣慰,因为德川家将因我而再次复兴!”收回目光长坂忠尚重新在马上坐稳,在心裡這样对自己說着。
奈良曾经是全国的首都,但现在却败落了,這两种因素交织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道路宽阔但不热闹。眼下這支加起来近三千人的队伍就這么毫无干擾地走在路上。危险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前面就是鹤桥了!”长坂忠尚看着两百丈外的那座木桥,轻轻眯起了眼睛。
无论是黑田還是加藤都沒有透露他们的具体计划,长坂忠尚自己也认为這非常必要。不過他自己也有自己头脑,加上一点儿只言片语他确定地点就会是鹤桥。
“喂,长坂大人!”就在他思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时,一個穿着年纪都和他差不多的武士从前面策马走了過来。
“什么事情,清水大人!”长坂忠尚带住战马微笑着问到,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些。
“過了前面地鹤桥不远就出了市区,主公让松散队形离后面那些家伙尽可能远一些!”說着新来的武士对着后面不屑地努了努嘴。
這個新来的武士叫清水忠重,是长坂忠尚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他的身份是本多忠政的侍从队长,和长坂忠尚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理念。
“虽然是丢面子,但也尽可能地要丢得少些!”长坂忠尚心领神会地对着他眨眨眼。
“虽然迫不得已要做某些事情。但三河武士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清水忠重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队列的士兵似乎目光沒有任何停留,然后一带马头又回到前面去了。
看着那個离开地背影,长坂忠尚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這些同伴都是值得信任甚至交托生命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什么都不能說。
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尽头,何况只是区区两百丈。很快他们這支队伍就踏上了木桥,支撑桥面架子的吱嘎声伴着水流一并响起。“虽然這桥很老,但是却很结实!”這是长坂忠尚走在上面时得出的结论。
停留是不明智的,哪怕心裡有着种种的疑虑。作为德川最尾一队的本多忠政部很快就通過了鹤桥,毫无异状地向前走去。接着就是诸星清氏近卫军的引马队,他们那身装束只怕木桥要经受更大的负担。
道路两边依旧沒有什么人,轻轻的风吹過街道,除了這一支庞大但几乎毫无作用的队伍之外,似乎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一切似乎都太平静了,平静得真是有些過份!
终于,在本多忠政队离开大约三十丈左右的时候,诸星清氏乘坐的那辆华丽宫车驶上了鹤桥。桥体更加剧烈地响了起来,即便是隔的這么远也隐约可闻。可能是为了对车子裡的人更好地进行保护,在车边围绕着20個步行的武士。
“也许就是……”长坂忠尚在马上猛然回头,此时那辆宫车正在下桥。
“什么人!”守卫的职责就是保证主人的安全,作为一個系统总有人随时注意各個方面。引马队中的一個武士突然大叫了起来,用手指着一侧的房顶。
在那片瓦坡后面如鬼魅般冒出了数十個人,每人每一袭灰衣并以灰布包头。之前這些人用這种装束隐身在屋脊后面确实不易被发现,此刻正每人一张长弓搭着羽箭在瞄向那辆宫车。
“有刺客!”诸星清氏的近卫部队确实有着相当的素质,這种时刻不是混乱地想着如何缉拿刺客,而是更加紧密地围拢在了那辆宫车的周围。步行武士中有些直接跳到了车上,用自己的身体增加了一层厚厚的护甲。
“嗖、嗖、嗖……”行刺的要诀要么是隐秘无常,要么是雷霆一击,刺客们自然不可能在那裡耐心地等待,一片箭雨已经覆盖了下来。
刺客明显经過严格的训练,打击面掌握得非常准确,近乎百步的距离有一半羽箭命中了某個目标,或是宫车或是周围的诸星武士。只是功效自不必說,宫车上插着的六七支箭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杀伤力,即便是对中了箭的武士也沒能产生严重到影响战斗力的伤亡。
“该死,要是用铁炮就好了!”长坂忠尚狠狠地咬了咬牙。
這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其实他也知道使用铁炮并不现实。队列经過前街道两侧的房屋都被仔细地搜查過,铁炮能够发挥作用的距离根本无法潜入,這样百十步又沒有直接障碍物阻挡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了。
“杀!”在发射了五轮羽箭之后刺客们扔掉了手裡的弓箭,从身边拿起刀枪大喊着冲了過来。瞬息之间還沒有多少诸星卫队的武士爬上屋顶,居然就也让他们跑到了临街的近处。
“砰、砰、砰……”紧随在宫车后面的近卫铁炮队赶了上来,一排排乌黑的枪口喷吐出了赤红的火光。正站在房檐处准备往下跳的刺客有一多半都中弹栽了下来,随即被淹沒在呐喊着冲上去的诸星护卫当中。
明知事已不可为,剩余的十几個刺客依旧跳落到了街道上,义无反顾地向着那辆宫车杀去。虽然状若疯狂的拼杀使他们又前进了几步,但是面对如山似海的刀枪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快把大御所殿下的车驾赶下桥去!”宫车旁边的一個武士高声大喊,看样子是负着一点责任。
虽然眼前的局势看似已经被控制住,但木制的桥梁毕竟是一個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可能产生各种各样的变数。這個武士的决定无疑是非常明智和及时的,现在距离发现此刻刚刚過去了半分钟左右。
木制的鹤桥即便再宽也是有限,何况簇拥在他周围的护卫们也不敢轻易离开,因此就造成了一個十分尴尬但无法回避的后果:巨大而华丽的宫车无法调头了!
“驾、驾、驾……”御者挥起了平时一年也未必用一次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两头火红色的犍牛背脊上。宫车向着前方从桥上冲了下来,而前面沒多远就是德川家的队列。
“该死!怎么沒有下车?!”混乱中长坂忠尚好像隐隐听到了一個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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