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第15章 作者:未知 严重到,连新皇后钮祜禄氏自己听见也惊呆了的地步。 “鸦片烟?我哪裡有那东西?” 三個皇子虽說還都年少,不過却也都已经是快十岁的孩子,身子的根基已经不是小时候可比,况且大清皇子从小就学骑马射箭,身子骨儿总還要好些。 故此三個皇子虽然說上吐下泻,不過实际上也就头一天看着情形有些吓人,实则等肚子裡头排空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沒有大碍了。 可是宫中各方自然都不放心,皇太后更是亲自下懿旨,叫太医看着三個皇子,三天之后才准下地活动。 三天之后,廿廿這才召旻宁来寿康宫。 头一句话,廿廿便說,“三個孩子是在我宫裡吃坏的肚子,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是从我膳房裡头查出来的……皇帝,你该废了我的尊号。” 旻宁尚未来得及开口,一听廿廿如此說,已然惊得是双膝跪地。 “额娘您……何出此言啊?” 這几天他亲自盯着人细查,這才查出来虽說三位皇子所用的杯盘碗盏上是沾染了鸦片烟去,可是却不一定這些东西都被三個皇子吃进了肚子裡去。 后来太医也說,就看三位皇子的情形,倘若是吃了鸦片烟下去,不会這么容易就好了。 這般再细分下去,太医们也說,因是端午节吃粽子,那些包粽子的江米、黄米的,原本也有些寒凉,更别說粽子叶了,原本就是微寒的东西。 而端午是要去五毒,当日的膳食裡便加入了不少应节气的药食同源的配料去。而這些药材裡,但凡有祛毒功效的,多少都有几分寒凉。 故此端午当日大人们要饮雄黄酒,其实是有道理的,好歹能暖暖肠胃;可是皇子们因還不到十岁,自然不能饮酒。 這便当日几個孩子在水边迎着水风玩儿了一天之后,又连着几顿吃過這样的粽子、膳食之类,這肚子裡头落了些寒,這便也都在情理之中。 ——太医将這话禀告给了旻宁,旻宁虽說略放心些儿,可是另外一股子的疑心却又攀升起来。 這又会不会是背后那主使之人,设法令太医们替他說好话去,将大事化小了去? 那设想這宫中,能叫太医们這样众口一词地說好话的,统共還有几人去? 只是這会子他满心想着的,還是如何先劝慰廿廿。 “……太医都說了,未必当真是在额娘宫中吃坏了肚子,许是水边儿风寒,再加上他们年纪還小,倒与那些吃食本身无关。” 更要紧的是,所有人都与他說過,当日膳食,皇太后是带着皇子们一块儿用的。孩子们吃到嘴裡的,都是皇太后亲赏的;而皇太后但凡能亲赏的,都是她老人家自己先尝了,吃着好的,這才赏下的。 若皇太后有心要加害几個皇子,她自己怎么会先吃了? 更何况……這些年過来,小额娘的为人,他又如何能不知? 她便是心眼儿是這宫中最为通透的,许多事其实都瞒不過她的眼睛,但是她却都不会轻易就出手报复——在她心裡,這大清的江山,這前朝后宫的安稳,永远比她一己的得失更为贵重,故此她从来不会为了私仇,便不管不顾地只想着自己心下的痛快。 他都知道。 他這些年如履薄冰地走過来,他以为某個早晨,他会等到她掌中的雷霆……却终究沒有。 倒是在朝廷内忧外患之时,她才是与他一起扛起這份风雨飘摇的人啊。 就如同,当年,她陪着他皇考;又如同,她做主将這大清江山,拱手,放在了他的掌中。 如果說当年他還有侥幸,那這些年過来,他如何不明白,他那些所谓的侥幸,不過在她那通透面前,黯然细碎如尘埃。 她连他,都能留到如今,她又如何会,伤害他的孩子们去? 就如同,当年她与他额娘曾经势不两立,可是她却对他,从未生過半分的恨意去。 “不。” 廿廿却坚定地摇头,“就算不是为了三個孩子的事儿,皇帝你也不该留着我继续住在這寿康宫裡,享受着皇太后的尊号,让你以天下奉养着!” 旻宁耳边串串惊雷,“额娘……缘何這样說?” 廿廿眸色清淡,“鸦片烟。” “你刚刚颁下严旨,坚决查禁鸦片烟。天下百姓、王公大臣,概莫能外,一旦发现,王公革职革爵,发往盛京,永不叙用……皇帝,你是下了决心的,我能看见你的痛心疾首之处。” “可是我的寿康宫裡却查出了鸦片烟……皇帝啊,這是我不配再当你的额娘,不配再身为大清的皇太后了!我既如此,便已然是自绝于与你這些年的母子情分,我更是自绝于先帝,更是自绝于祖宗的托付和大清的江山啊!” 旻宁心下重重雷击,眼中酸涩已然不够,全都转成了刻骨的疼痛。 “怎么会!小额娘你……若是這样說,那子臣又如何独活在這人间啊?” 廿廿面上依旧平静清淡如故,就像那寒冬腊月裡,海子上无声的冰。 “可是我的寿康宫裡,就是查出了鸦片烟啊……就是我,将皇帝你的旨意置若罔闻;就是我,将先帝的旨意抛诸脑后;就是我,明明知道這鸦片烟荼毒我大清,可是我還是将它当成了珍宝,全然忘了祖宗的托付!” “我這样的人啊,自应是千古罪人,你不该留着我。你若留着我,便连你也跟着成了罪人啊……” 旻宁眼中已然血红,一個头叩在地上,“绝非小额娘所为!子臣认定,一定是有人要加害小额娘,是有人想要故意离间小额娘与子臣之间這些年来的情分……” 廿廿這才疲惫地叹了口气,“皇帝,你净是胡說啊……你是忘了咱们的身份。你是谁啊,你是天子,九五之尊!我又是谁,我是大清的皇太后啊。這個天下,都是咱们的奴才,還有谁有這样大的胆子,敢做這样加害我、欺瞒你的事?” 她缓缓抬眸,语气坚决,“必定是沒有的。皇帝,這千错万错,都只是我的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