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丑竟是我自己 作者：林中谷 陆北风家原先是住在农村，只是前几年，老陆跟他拿了点钱在市区开了一家超市，這才搬到市区裡面住。 超市两层总面积七百多平方米，连地皮带装修，一共花了九百多万。 陆北风是想让老陆安心养老的，他赚的钱是一笔天文数字，只要不违法乱纪，這辈子都花不完。 但老陆却說，有点实业在他名下也算有條后路，万一哪天陆北风被破产清算，他這個当爸的還能继续养着他。 很传统的华夏式父亲的想法，陆北风沒有再劝阻，只是在超市附近小区买一套普通三室的房子挂在老陆名下。 陆北风有能力买更好更大的，但是老陆不喜歡，他說屋小才聚气。 盛世华庭小区。 下午五点多，陆北风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坐电梯上五楼。 跟他一起进电梯的還有一個十七八岁的女孩，长相斯文清秀，戴着眼镜，有点怕生总是低着头，手上领着购物袋，似乎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家。 女孩看了一眼电梯楼层按键，陆北风打了声招呼：“你也住五楼？” “嗯。” 女孩轻声细语，陆北风沒有继续搭话，太热情容易被人误以为是色狼。 电梯门开，女孩头也不抬，迈腿就往家门方向走去。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陆北风歪着脑袋，望着女孩进入的那扇门，眼睛裡充满疑惑。 难道是我记错了。 沒毛病！ 陆北风想起之前跟乔霖的闲聊，不会一语成真吧？ 又想起老陆支支吾吾的言语。 破案了！ 找后妈，他沒意见。 老陆這些年一個人也不容易，陆北风也少回家，有個人陪老陆這是好事。 找個年纪小，他可能有点小意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专情男人，永爱十八。 陆北风就是這种专情男人。 但是找個未成年，就离谱。 陆北风气的浑身发抖，大热天浑身冷汗手脚冰凉。 万一成年了呢？ 陆北风仅剩一丝理智，给老陆打了一個电话。 电话刚接通，老陆问：“到哪了？” 陆北风脑袋上的问号又多几個：“你咋知道我要回来？” 老陆笑骂：“老子是你爹。饭菜都煮好了，還有多久？” “吃饭的事不急。” 陆北风深吸一口气：“老陆啊，你跟我說实话，她成年了嗎？你可千万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老陆犯迷糊了：“你在說什么？” 陆北风不再措辞，大是大非方面不能含糊，从在电梯裡面遇到女孩說起，到看着进去她进入那扇门…… 老陆听懂了，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那扇门开了。 陆国富同志穿着拖鞋，大步流星走出来，一個大嘴巴子就往陆北风的后脑勺上招呼：“想啥呢？” 父子俩靠在窗前，老陆递给给陆北风一根烟，自己嘴上也叼着一根。 “你年纪大了，還是少抽点烟吧。” 陆北风沒有接過手上那根，而是拿走老陆嘴上叼着那一根。 他的烟瘾并不重，是刚出社会在工厂裡学会的，后来离开工厂，也不需要香烟去交际，戒得七七八八。 一包香烟放到沒味了，也不见得能够抽完。 但由于对接下来事情的重视，他有必要先抽一根压压惊。 “臭小子。” 老陆笑骂一声，手上的香烟沒放回烟盒，叼着嘴上，也沒点着，就闻着味。 “我结婚了。” 在陆北风意料之中，他问：“跟谁？” “赵阿姨，你有印象嗎？” “哪一個？” “几年前超市开业的时候你见過，管着收银台那個。” 老陆這么一說，陆北风对那個赵阿姨样子有了個模糊的轮廓。 四十多岁的年纪，喜歡穿长裙，对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陆北风好奇问道：“是以前就认识，還是后来才勾搭上的？” 如果是前者那還好，后者陆北风就不得不怀疑那個赵阿姨的目的性了。 老陆开着A6，名下有家中型超市，市区有房产，這配置妥妥的成功人士。 網上那些茶艺师口口声声說喜歡大叔，40岁以下勿扰，就是专门在盯着老陆這种人。 陆北风担心，老陆人到中年還被欺骗感情，伤心又伤身。 毕竟老陆不像自己久经沙场。 這裡的水太深，老陆把握不住的。 “什么勾搭，沒大沒小的。” 老陆沒忍住，点起了香烟，說起了从前。 “你妈刚走的时候，芬妹還照顾過你一段時間，那时候你太小可能沒什么印象了……” 一個很狗血的故事。 错過错過，不断的错過。 其故事的含金量，足以登上卫视黄金八点档，水個百八十集。 “既然你们都认识了這么久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摊牌？” 陆北风发现了疑点，他又不是不同意老陆给自己找個后妈。 老陆今年才四十九岁五十都不到，以后的日子還远着呢，一個人的话会很孤独的。 老陆瞪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沒心沒肺？刚才那闺女就是你赵阿姨的女儿赵亦雪，前段時間才高考结束，怕影响情绪，所以才一直沒說。” 陆北风长呼一口气，放下心中的担忧，揽着老陆的肩膀，感叹道：“爹啊，你也不容易啊。” 他還以为是自己拖累了老陆，沒成想自己压根就不在他的顾虑之中。 自作多情， 小丑竟是我自己。 “滚，沒大沒小的。” 事情讲明白了，父子俩肩并肩的往家门口走去。 老陆敲了几下门板，喊道：“芬妹，北风回来了。” 陆北风换了双拖鞋，看一眼屋内，家裡多了個女人确实不一样，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物件摆放也干净整洁。 以前是毛坯房，现在就是精装修。 空气中多了一股温馨的味道。 “北风，你回来了。” 赵阿姨从厨房快步走来，身上穿着做饭围裙，似乎有点紧张，一直在擦拭手上的水迹：“你房间裡的床被我都帮你换洗好了，你放下行礼，洗個手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赵阿姨，我刚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這下有口福了。不像我爸做的菜，沒看到实物，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陆北风笑着，不留余力的捧场。 老陆暗暗竖起大拇指，嘴上骂骂咧咧的：“你這臭小子，养你二十来年，现在开始嫌弃老子了？” “话不能這么說，有比较才有差距！” 父子俩一唱一和，尽力缓和這個重组家庭，空气中游离的那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