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钓鱼佬】
食毕餐饭,白祺开始背诵昨天学的句子。
這种普通典故,沈有容自己就能教,用不着朱铭和朱国祥费心。
沈有容问:“可還记得是甚意思?”
白祺仔细思索道:“孔融四岁就会让梨给兄长,要孝敬长辈、友爱兄弟……”
沈有容高兴道:“很好,娘今天教你后面几句。”
却见朱国祥提着粪桶,粪桶裡装着干鸡粪,冲朱铭喊道:“過来帮忙!”
“干啥?”朱铭问道。
朱国祥說:“去灶膛裡弄些草木灰来。”
朱铭疑惑道:“朱院长,你又要闹哪出?”
“玉米播种。”朱国祥道。
“咱们连地都沒有,到哪裡播种去?”朱铭横竖想不明白。
朱国祥說:“院子裡种……别废话,快去弄草木灰過来!”
朱铭在厨房寻了個木盆,用火钳刨出灶膛灰,足足装了小半盆,慢悠悠端着回到院中。
却见朱国祥已经去了茅房的屋檐下,正在用铲子混合搅拌着什么。
“草木灰来了。”朱铭說。
“放那儿吧。”朱国祥继续挥舞铲子。
鸡粪、蚕沙、秸秆、杂草、落叶,甚至不知从哪裡搞来些泥炭。
草木灰很快也倒进去,继续反复搅拌着。
朱铭终于看懂了:“這是在堆肥?”
朱国祥說:“就快到春玉米播种的季节,先堆积发酵出营养土,再用营养土搓成泥球,将玉米插播在营养球当中。這样播出的玉米苗长得壮,等我們弄到了土地,正好把玉米苗移栽過去。”
“這就搞完了?”朱铭指着肥土堆。
“你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咋什么农活都不会干?”朱国祥鄙视道。
朱铭嘿嘿笑道:“我在农村的时候,爷爷奶奶都不让我干活,整天忙着上山抓鸟、下河游泳。”
他们劳动的时候,严大婆跑来瞅了两眼,能看出父子俩在堆肥,却不知肥土要用来干啥。
严大婆也不多问,任由他们瞎折腾。
好不容易忙活完毕,又见朱国祥扛着两根鱼竿出来:“一天到晚无聊得很,走,到河边钓鱼去!”
“沒兴趣。”朱铭可不是钓鱼佬。“随你。”朱国祥拎把锄头去挖蚯蚓。
留在這裡也无聊透顶,朱铭接過一根鱼竿,好奇道:“你从哪儿弄来的鱼钩?”
朱国祥說:“找沈娘子要的缝衣针,烧红敲弯就是鱼钩。”
朱铭看着那简陋的鱼钩,還有用麻索做的鱼线,吐槽道:“能钓上鱼才见鬼了。”
挖了些蚯蚓,父子俩结伴前往河边,朱铭顺手把马儿也牵走,正好让這瘦马出去透透风。
半路遇到几個村民,都热情的朝他们打招呼,父子俩明显已在村裡混熟了。
河边有艘客船,并非用来渡河,而是老白员外家的出行工具。
這條船会定期开往县城,村民也可付钱搭乘,只是不能随意进船舱。
江面還有两條小渔船,迎着阳光,一網洒下,溅起万千碎波,闪烁着粼粼光彩。
“朱院长,你到处瞎转悠啥?”朱铭喊道。
朱国祥仔细查看水文地形,随口回答:“找合适的钓点。”
朱铭才不管什么钓点,选处杂草较少的,挂上蚯蚓往水裡一扔,便躺地上优哉游哉睡觉,還拔了一根野草咬在嘴裡。
和煦春风轻轻吹拂,三月暖阳照在脸上,那感觉說不出的惬意。
不知不觉,便酣然入睡。
再次醒来,已不知何时,朱铭伸懒腰坐起,终于记得自己還在钓鱼。
拉杆一看,鱼饵沒了。
這厮扛着鱼竿朝老爸走去,笑嘻嘻问:“朱院长,收获如何?”
朱国祥說:“钓了几條。”
“让我看看。”朱铭探头望向水桶。
一共七條,数量挺多,可惜全是小餐條。
朱铭调侃道:“你這钓鱼技术不行啊,一條正经鱼都沒钓上来。”
朱国祥反问:“餐條就不正经了?”
“這种鱼特别傻,”朱铭讲述自己的光辉歷史,“有一次過年,我买了一盒擦炮,就是可以擦燃的那种鞭炮。路過爷爷家附近那條小溪,我看到很多餐條在游来游去,顿时就有了天才想法。我用泥巴裹住擦炮尾部,等明火熄灭就往水裡扔。擦炮落到水裡,会冒出白烟白泡,餐條以为是吃的,全都游過来啄,砰……一個擦炮,炸翻十多只餐條。”
朱国祥一脸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铭得意洋洋:“這可是有诀窍的,我试验了好几次才成功。首先,必须裹泥巴,否则擦炮会浮在水面上。其次,泥巴不能裹太多,裹住了火药位置,爆炸就沒啥威力。那天是大年初二,我用几盒擦炮,炸翻一斤多餐條回去,倒是便宜了爷爷家那只胖橘。”
提起爷爷,父子俩沉默,他们都非常想家。
特别是朱铭,信誓旦旦要争霸天下,其实巴不得能穿回现代,啥都缺的古代他已经受够了。
“来了!”朱国祥猛地拉杆,迅速将鱼儿拖出水面,這次却是條四指宽的大鲫鱼。
朱铭赞道:“可以啊,朱院长,今晚吃肉就靠你了。”
吃肉的诱惑,让朱铭有了动力,开始似模似样的挂饵垂钓。
可惜他那性子太過跳脱,根本就沒有耐心,别說钓鲫鱼了,就连餐條都钓不上来。
朱国祥对此很无语,吐槽道:“你這性子,居然能沉下心来看那么多古书。”
朱铭說道:“那不一样,爱好所在。”
连续好几次钓到空气,朱铭终于放弃,挽起裤腿去抓螃蟹。
忽有一行人朝着河边走来,为首者穿着丝衣,陆陆续续踏上白家那條客船。
虽然不认识,朱铭還是拱手问候:“有礼了。”
那個穿丝衣的人,见状一怔,瞟向朱铭踩在水裡的双腿,带着不屑表情钻进船舱裡,就连点头回礼致意都欠奉。
客船离岸,渐行渐远。
朱铭嘟囔道:“切,什么吉拔玩意儿!”
估摸着快到煮饭的時間,父子俩提着鱼获回去。
一共四條鲫鱼,一條小鲤鱼,剩下的全是餐條,另外還有朱铭摸的几只螃蟹。
严大婆乐呵呵拿着鱼去打理,沈有容则去采摘配菜。
朱铭跟在沈有容身后,将遇到的丝衣人形容一遍,问道:“那人是谁?无礼得很。”
沈有容說:“眉角有個痦子,定是白家大郎白崇文,他可能要坐船去县城。”
“老白员外有几個儿子?”朱铭问道。
沈有容說:“老白员外有一房原配,几次怀孕都流产了,那白大郎虽生下来,但生母却因难产而死。后来老白员外又续弦,生下两子三女。白二郎叫白崇武,白三郎叫白崇彦。续弦夫人的娘家很强势,不准老白员外纳妾。听說年轻的时候,老白员外在县裡养了外室,也不晓得有沒有诞下子女。”
“這三個儿子都在干啥?”朱铭又问。
沈有容說:“白大郎留在村裡,管理田产、茶山和店铺。白二郎在县城做押司,是正经的县衙文吏。白三郎可了不得,在州城求学,還中過举解送入京,差一点就考上进士。”
朱铭再问:“我跟那白大郎拱手作揖,他连正眼也不瞧,白家的几個郎君都如此?”
沈有容低声說:“白大郎从小就沒了娘,性情古怪得很,跟继母也关系不好。白二郎就很圆滑,见谁都笑脸相迎,听說在县裡有個绰号叫笑面虎。白三郎是真正的读书人,喜歡风雅,好交朋友,待人也极为热忱。”
喜歡风雅?
好交朋友?
朱铭心裡乐开了花,他也好交朋友啊,特别是有钱的土豪朋友。
(感谢往事成烟、姬酉等兄弟的打赏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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