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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7【大宋周亚夫】

作者:想要一只狸花猫
朱铭练兵的第十二天。

  一艘快船在河边停下,差役飞奔上岸,径直入城去往县衙。

  “洋州公文!”差役亮出腰牌。

  门子连忙放他进去,白崇武亲自负责接待,差役却不把公文拿出来。

  不多时,向知县闻讯赶来,亲手拆开公文,读罢大喜:“钱粮可已备好?明日便能发兵了。”

  宋朝对军队管理极其严格,如果是正规军,调兵十人以上就得有兵符,否则最低都要坐牢一年。若无兵符,私自调兵千人以上,当即就给判处绞刑。

  只在遭遇贼寇攻城,或者军队叛乱时,官员才可紧急发兵。

  也即是說,如果朱铭哪天造反,跑去洋州城附近劫掠。只要他不直接攻城,知州就不得调动厢军,须得向朝廷請示……等朝廷批准下来,估计都過去小半年了。

  当然,乡兵和弓手沒那么讲究,地方官還是有主动权的。

  說怂也好,谨慎也罢,向知县募集了弓手,竟然写信請示知州和通判,顺便把祝宗道作乱的事情上报。

  “自己看吧。”向知县把公文递過去。

  白崇武双手接過公文,內容很简单,让西乡县即刻出兵,早日剿灭反贼巢穴,不要耽误征粮事宜。

  至于那位祝主簿,上面连提都沒提。

  一個反贼出身的主簿,降而复叛很正常,死了就死了呗,将其首级和家眷送去洋州即可。

  洋州那边,甚至懒得派人過来调查。

  向知县這些日子很快活,又纳了一房小妾,他春风得意道:“白押司,召集六案吏员,且随俺去检阅弓手。”

  “遵命!”

  白崇武立即去安排,心头难免生出许多想法。

  知县忽然要去视察军队,還把县衙吏员也带上,這是在向吏员们示威嗎?

  還未离开县衙,向知县又說:“派人去請房孔目,他在洋州兵案做過公,精通兵法,熟悉战阵。出兵之前,再让他指点一二。”

  房孔目早就退休了,正在家裡含饴弄孙呢。

  接到知县邀請,他连忙坐着竹舆出发,跑来县衙跟众人汇合。

  朱铭大闹县衙的事情,向知县已经听說了。并对此感到很欣慰,胥吏们控制了县衙,他是根本管不住的,朱铭跟那些人闹僵了最好。

  只要别搞出大乱子,不管哪边吃亏,向知县都能坐山观虎斗。

  甚至,還能借朱铭之手,吓唬吓唬那些衙吏。

  白崇武猜对了,向知县今天就是要示威!

  此君神奇得很,胆子忽大忽小,让人捉摸不透。

  就如在白老太君寿宴上,逼迫诸多乡绅摊派赋税,当时可谓胆大包天。接下来的表现,又怂得像是得了软骨病。

  现在却生出胆子,打算压一压胥吏们的气焰。

  总有某個时刻,向知县感觉自己又行了。等到祸事临头,才发现自己确实不行。

  衙役鸣锣开道,一行人排队出发,沿途街道鸡飞狗跳。

  “止步!”

  看守校场的弓手,竟然把知县和衙吏给拦下。

  白崇武怒斥道:“大胆,沒看到县尊来了嗎?”

  “朱都头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校场,”弓手毕竟是乡民出身,說着說着就变得心虚,“俺……俺這就去通报,烦請几位老爷等着。”

  向知县被无端拦在校场外,顿觉颜面大失,随即脑子飞转,从容微笑谓其左右:“俺让朱都头严肃军纪,不料他竟有名将之资。尔等可知汉时周亚夫故事?”

  “在下才疏学浅,請县尊赐教。”白崇武心中恼怒,认定這是向知县安排的。

  向知县又问房孔目:“房先生可知?”房孔目拱手道:“昔日汉文帝慰劳细柳军,天子驾到,竟不得入营。文帝谴使持符,诏告诸将来意,周亚夫這才放行。”

  “窥一斑而知全豹,”向知县负手而立,十足装逼道,“俺早已看出,朱成功虽然年幼,却身具练兵之才,特意将他提拔为都头。”

  房孔目连忙拍马屁說:“县尊识人之明,老朽不及万一也。”

  向知县听得高兴,当下也不再急躁,微笑着站在那裡等待。

  片刻之后,朱铭带人亲自来迎:“诸位长官,快快請进。士卒不晓得轻重,刚才多有得罪了。”

  向知县昂首挺胸往裡走:“不碍事,治军须严,朱都头做得极好。”

  朱铭把众人請到校场高台上,表情变得肃穆,喝令道:“击鼓聚兵!”

  “咚咚咚咚!”

  鼓声猛地响起,散在校场各处休息的弓手,拿起武器飞快朝台下集合。

  集合速度嘛,跟大学生军训差不多。

  至于队列的整齐程度,却远远不如军训大学生。

  但這已经够了,房孔目见過洋州厢军操练,多多少少是有些眼界的。他此刻露出惊容,诧异道:“短短十余日,竟能让弓手脱胎换骨,已把洋州厢军给比下去了。”

  洋州三县之地,厢军已是最强战力,居然不如训练十多天的弓手……

  向知县忽觉自己又有了面子,洋洋得意道:“俺果然沒看错人,朱都头确有练兵之才。”

  白崇武看着弓手们的武器,表情迷惑道:“那是农人用的粪耙子?”

  朱铭介绍說:“确实是粪耙子,我命人将耙钩敲直,新创一种兵器叫镗钯。”

  用粪耙子做兵器?

  几個贴司低头憋笑,就连何贴司都在笑,暂时忘了朱铭暴打過他。

  房孔目忍不住问:“那么长的竹子,连枝丫也不削去,厮杀之时恐不方便吧?”

  朱铭說道:“我让铁匠打了些更细的梭镖,安在竹子的最前端,那些枝丫也有用处。此类兵器,唤作狼铣。”

  “锅盖必是盾牌无疑。”房孔目能够举一反三。

  朱铭說道:“此鸳鸯阵,盾牌手分为长牌和短牌。长牌挡箭,短牌抵挡刀枪。黑风寨山道狭窄,长牌颇不方便,因此只做了短牌。如此行事,实属无奈,找不到趁手的兵器。”

  不管有沒有仇怨,在场之人,都觉得朱铭挺不容易的。

  换成是他们,早就躺平了。兵器都沒有,還想让俺拼命?

  弓手搬来几把交椅,向知县居中坐下:“且演练演练那……是叫鸳鸯阵吧?”

  “就叫鸳鸯阵。”

  朱铭让一些长枪手,单独组成传统队形,去进攻列出鸳鸯阵的士兵。

  在鼓声的伴奏下,张广道率领的三队鸳鸯阵士卒,迎击陈子翼率领的四队长枪手。

  只见一支支狼铣开道,数量更多的长枪手,被干擾得只能胡乱挥枪抵挡。

  陈子翼开始分兵,选出一些长枪手,绕向侧后方攻击。

  狼铣手并沒有跟着动,還在继续向前。

  陈子翼的士兵成功侧绕,粪叉改装的镗钯立即发挥作用。他们遇到敌人就往外戳,遇到兵器就往外推,粪耙子的三個叉,偶尔甚至能绞住对方兵器。

  鸳鸯阵的长枪手,在镗钯的掩护下,也跟着奋力往外戳。

  “第三队,变三才横阵!”朱铭突然下令。

  代表第三队的旗帜,猛地前后挥舞三下,继而又左右猛挥一下。

  在前方观察旗令的士兵,立即喊道:“第三队,三才横阵!”

  第三小队的鸳鸯阵,快速变阵向前。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四個长枪手,分别选一個队友配合,一队变成三队往前杀去,甚至還能分出人手保护侧翼。

  变阵之后,战场宽度猛增。已经支撑不住的敌人,瞬间溃散而逃。

  紧接着,变阵之后的第三队,开始掉转方向侧击,与第二队两面夹击未溃之敌。

  陈子翼率领的长枪手,就此全线溃败。

  “好阵法!”

  向知县拍手赞叹,虽然他沒怎么看懂,但也觉察出鸳鸯阵很厉害。

  六案贴司们却脸色剧变,哪裡還敢嘲笑弓手的武器?

  尤其是何贴司,心裡记着被暴打之仇,還想着弓兵解散之后报复。

  如今看来,這姓朱的是個豪杰,万万不能再招惹。

  不過嘛,朱铭手下的弓手,终究是要解散回乡的。等他们回去以后,按照名单挨個来,以催粮轮差为借口,今年夏天就能弄死几個!

  老子不敢找姓朱的报仇,還拿你们普通弓手沒办法?

  房孔目拄着拐杖走下高台,靠近了去观察各种武器,又回来问朱铭阵法关键。

  朱铭也不藏私,房孔目无论问什么,他都详细进行讲解。

  說出去也无所谓,不把粮饷发足,哪個能练成鸳鸯阵?

  最后,朱铭总结道:“此阵适合山地沟谷作战,城中巷战也可用。但到了北方平原就不行,经不起大队骑兵冲击。”

  “可惜。”

  房孔目摇头感叹,大宋的敌人都在北方,這鸳鸯阵却派不上用场。

  朱铭還研究過白杆兵的阵法,那玩意儿全地形可用,却比鸳鸯阵更加难以练成。

  白杆兵是锥形阵,金字塔式结构。

  一個猛人在前,第二排三個人,第三排五個人,以此类推,组成25人的三角形小队。

  同样的组合方式,25個小队组成三角形旗队,25個旗队再组成三角形大阵。

  前排战死,后排补上。

  前队战死,后队补上。

  永远是三角形,永远保持进攻姿态。

  各队之间,犬牙交错,陷入其中的敌人,分分钟被撕成粉碎。

  同时,白杆兵并非全用长枪,后排也有远程武器,属于多兵种混合阵型。

  這种锥形阵法,核心精髓就是冲锋,是撕破敌阵的利器,它甚至能跟骑兵对冲。但是,对军纪和士气的要求,高到了一個离谱的程度。

  让眼前的弓手来练?還是回家洗洗睡觉吧。

  向知县意气风发,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戟指向前:“有此锐卒,何愁不能踏破贼营?听俺号令,明日全军出发,不破贼人誓不還乡!”

  功绩正在朝他招手,破贼之后,還能拖拖時間,暂时不解散弓手。

  拖得越久,证明贼寇越厉害,申請减免赋税就更容易成功。

  税额定得越少,向知县就捞得越多!

  忽地,朱铭如幽灵般飘来,低声說:“县尊,围杀祝宗道的赏钱,拖到现在一直沒发,士卒已经有怨言了。還有打造梭镖的钱也不够,一直欠着铁匠铺沒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意气风华的向知县,瞬间被搞得心头滴血,忍痛呼喊道:“发赏钱!”

  “万胜!”

  “万胜!”

  赏钱一给,士气大振。

  只有向知县愁眉苦脸,多掏一文钱出来,都似在朝他胸口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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