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什么叫莫须有啊!
横刀归柯斜,次马归潘金凤。
熊耳山大虫是潘金凤打死的,她理所当然要占据最大的利益。
公平不是绝对的,但绝对的不公平沒法持久,人与人之间要想相处好,基本的公平是要有的。
“我都沒得马骑……”柯南梦觉得自己吃亏了。
柯斜虚踢了一脚,笑骂:“瓜怂!說得好像给你马,你就养得起似的。”
柯南梦的面色瞬间精彩纷呈,而后垂头丧气地低头。
各個等级的马,对盐、料的需求都不一样,以柯斜那点俸禄,养劣马是沒有問題,养次马柯南梦就得从嘴裡抠食出来。
所以,沒有一定的家底,养什么马,养驴或骡不香嗎?
别人骑宝马,你骑宝驴。
卖了换钱当然也行,可這很失格,百分之三点三三的商税柯南梦也不想出。
次马驮着熊耳山大虫的尸首,柯斜与潘金凤各自骑马在前头晃晃悠悠,柯南梦牵次马,怪话一箩筐。
“少府這庶仆很有趣嘛,不做作。”
潘金凤仰慕归仰慕,還是很拎得清的。
有些人,天然与你不是一個阶层,能友善相处就好,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真有什么想法,回去抱着被褥寻思去。
柯斜一脸嫌弃:“瓜怂就是個俗人,好吃、好色、毛病多。”
有些话嘛,听听就得了,莫当真。
要是柯南梦真的如此不堪,柯斜与他咋会那么默契?
但凡他们配合差一点,不說轮回吧,早就挨上几刀狠的了。
“不過,倒沒想到,少府动刀会不挑地方。”
潘金凤取笑道。
攻击的部位,有点不够光明正大。
柯斜扬眉:“那你可真错了。每一刀所挑选的位置,都是精心挑选過的,攻敌必救。”
潘金凤有些意外,仔细想想還挺有道理的。
论力量柯氏族兄弟稍弱,唯有千锤百炼的技巧可以弥补差距,比不得潘金凤,蛮不讲理地一棒了事。
都扯技巧了么,当然是越刁钻越好。
柯斜都想为潘金凤献上一曲“撞死啊我滴朋友”,以表达对潘金凤武力的尊重。
潘金凤以前混游侠儿都沒闹出大动静,应该是努力收敛了。
這么一想,柯斜对潘金凤的观感好上了许多。
新丰东门,白直、司法史步履匆匆地迎上前,从柯南梦牵的马上,抬下了還沒彻底僵直的熊耳山大虫。
敢杀官造反,這就是新丰县官吏的公敌!
除开少数人,多数官吏都同仇敌忾,滑非已经在辨认尸体了。
那柄凶器,法曹经過粗略检测、记录,便反手還柯南梦了。
常规操作了。
法曹收缴的各类凶器,除了一些大案要案需要留存证物,其他的当然是发卖了。
你以为法曹還会专门腾几间寮房,堆放日益增长的证物呐?
哪一曹沒有点捞外快的门道?
细看了一遍熊耳山大虫凹了一大块的额头,滑非眼现惊讶:“少府,你這庶仆不得了啊!”
柯南梦苦笑:“沒我什么事,都是這位小娘子干的。”
柯斜可以直呼潘金凤名字,柯南梦不可以。
前面柯斜也提過了,把這一次的功劳全部给潘金凤,替她正一正名声,日后也好嫁出去。
滑非满眼惊骇。
他认得這位新丰县有名的女游侠儿,也知道她打架厉害,可现在看来,她那是在随意玩闹,要不然新丰得出多少人命!
“有了!”
司法史拍案大叫。
柯斜很想接上一句:几個月了?
当然不是有身孕了,是从厚厚的文牍中找到了熊耳山大虫的通缉。
跟预料的不一样,人家真名就叫熊二山,一個被渭水对岸栎阳县通缉了好几年的凶徒。
栎阳县与新丰县到元朝才南北合一,成为一個县,以后就固定下来了。
除了遁入深山老林当野人,任何人只要在有人的地方活动,自然就有痕迹,即便再抹也无法尽除。
查不出来的原因只有一個,有行家在背后指点了。
焦堂、昝君玄、刘硕德一起出现在法曹寮房内,每個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這种恶性事件,任你与柯斜关系或远或近,都难免义愤填膺。
今天杀得县尉,明天杀不得县丞,后天杀不得县令?
“法曹尽一切力量彻查贼人熊二山之前的行踪,有需要可报請雍州法曹相助。”
一向不管事的焦堂表示,必须刨根问底。
昝君玄想了想:“明府,下官有意請万年鹰扬府出几名积年游奕相助。”
游奕,就是斥候在這個时代的称呼。
一些侦缉手段,军方比官府更敏锐。
焦堂抚须:“甚好。”
不查個水落石出,老明府睡觉也不安稳。
唯独尴尬的是刘硕德,他与柯斜的关系本来就僵,這破事他還脱不了嫌疑,偏偏還不能不做出姿势。
别扭到恶心啊!
刘硕丰的事,刘硕德沒有受到牵连,但在县衙裡的地位开始尴尬了。
笑容绽放,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刘硕德开口:“本官在新丰县還是略有薄名的,少府若是需要,本官发动族人查找。”
柯斜踱到刘硕德身边,开口說了三個字:“莫须有。”
刘硕德還沒想明白這话,腹部遭到了重重一击,当即痛得蹲到了地上,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
這一刻,刘硕德才知道,什么叫莫须有啊!
柯斜的凌厉一击,直接告诉世人,不是或许有、也许有,是不需要有!
管你刘硕德做沒做過,這個屎盆子,柯斜就要扣在刘硕德头上了!
在這势头上,别說是焦堂,就是刺史也得哄一下柯斜,哪裡会计较失礼?
昝君玄挤眉弄眼地开口:“哎呀,主簿,你的肚子怎么往少府拳头上撞呢?怕得赶紧請医人来看看,莫伤到少府筋骨了。”
刘硕德几乎要挤出眼泪了,是本官挨揍啊,是他柯斜以下犯上啊,是他不守官场规矩啊!
焦堂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是仁慈的上官,见不得下属闹矛盾,所以,回二堂去也。
人老了嘛,心软。
滑非埋头在文牍裡,表示暂时失聪失明了,连带失语了,阿巴阿巴。
至于司法史们,早就溜出這修罗场了。
上官之间的事,吃多了才会想去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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