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4滿意嗎？
“師尊消消氣，先喝口茶吧。”
夏以默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也是一陣無語，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感覺，真的是又憋屈又無奈。
明明之前的小呆和團團都很可愛的，怎麼一揭開封印就跑？
他們也不像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啊？就這麼避之不及信不過嗎？
鶴白接過茶碗大口喝了兩口，“我能不生氣嗎？他身上的封印只解了一半，傷勢未愈，他還帶着星然！”
“他死不死活不活我管他呢？！我要的是我的徒兒！”
“星然但凡再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怎麼辦？！”
“三個多月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鶴白的話沒說完，但那語氣裏的傷心和憂愁，所有人都聽得出來。
夏以默也不好替君風佑開脫，“師尊你先歇息一下吧，我去找師兄和小魔君。”
這三界，好像只有他能微末的感受到一點小魔君的氣息，上次小呆跑丟，就是他第一時間趕到救下他的。
別人似乎都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在魔界的無盡深淵裏浴火重生的緣故，他從那裏變異成冰靈根之後，就能感受到團團的氣息了。
這次事態嚴重，夏以默也不敢等，當下就和樓宸一起下了山。
那邊的陸星然還在努力跟冷漠無情的小魔君北沐泠崖打好關係，一路上嘰嘰喳喳的不厭其煩的出聲打擾他。
反正一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別人都看不見他，不說白不說，又不會累，又不會渴。
北沐泠崖行事看起來挺老道的，完全比君風佑強出了不是一個等次。
他易了容，改頭換面。
下山之後一點都不驚慌，連路上偶遇其他仙道弟子，也都能第一時間將陸星然摁回去，完全沒有手足無措的情形。
他熟悉人界的一切，就好像在這邊生活了很多年一樣。
“小呆，你到底和魔界什麼淵源啊？”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呆。”
“小呆有什麼不好？小呆纔是我們的朋友，可可愛愛的，是我們願意搭救親近之人。”
北沐泠崖好像有點不太高興了，脣角的笑多了幾分嘲諷，“是啊，小呆是你們的朋友，而我不是，所以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我們很熟嗎？”
陸星然也笑，“你生氣了？”
北沐泠崖不再說話。
“你真不在意，你生氣幹什麼？氣我更喜歡小呆，氣小夏更寵團團，氣我們身邊熱熱鬧鬧卻就是不歡迎你？”
北沐泠崖皺着眉頭，眸光冷冷的掃了過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陸星然還是看着他笑，不過聳聳肩沒在說話了。
好半天等他怒氣平復了下去才又開口，“這個記憶下的你，一點都不快樂吧，所以左右護法纔會同意大長老將你封印，極道魔尊，也一定是想你平安長大。”
“是！”
“是又怎麼樣？那個賤人最後不還是害死了我爹，大長老他想殺我，他們魔界的人都想要我的命你知道嗎？！”
陸星然瞧他紅了眼眶，語氣也沒變，“傳聞食之龍肉，可漲百年修爲，魔界的人，是打的這個主意吧？”
北沐泠崖猛的垂下頭去，使勁擦了下眼淚，“關你屁事。”
“你就是因爲這個？屠了魔界十三城？”
他不在說話，也不再理會陸星然，權當默認。
北沐泠崖帶他下山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人界，在一個靠近南方的水鄉小鎮的漁村裏，祭拜了一下他的父母。
陸星然這才知道，小魔君最開始是被人類撫養長大的，他的爹孃都是漁民，後來才被帶回魔界的。
看着他磕頭祭拜，陸星然飄了出來，“真好啊，我都沒有爹孃。”
北沐泠崖點香的手頓了一瞬，“他們兩個很疼我的，雖然只養活了我十二年，就被大長老殺人滅口了，但我爹我娘——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所以你的血海深仇就是大長老？那你跑什麼，他現在就關在九天宗的地牢裏，你想報仇，一聲令下，有鬼王叔叔在，幾個大長老都不夠死的。”
“不，不是他。”
北沐泠崖站起了身，“他不過是那個人的小嘍囉而已，不足爲懼。”
“是那個人的話，鬼王很有可能也不是對手……”
陸星然好奇極了，“九州之內還有人比我鬼王叔叔還厲害嗎？連他都打不過，你又如何能行？”
他不吭聲，很多事情都說的一知半解，不肯完全說明白，陸星然只能靠自己猜。
如今小魔君實力恢復了一些，陸星然依靠他的鎖靈囊，能力也提高了不少，至少可以使一些小把戲捉弄那些凡人了。
北沐泠崖似乎並沒有長時間帶着陸星然的意思，他祭拜完父母之後就愈發加快腳步爲陸星然尋找合適的天靈地寶重塑人身。
陸星然感念他記着舊情，但心下也替他越發不安了起來。
最近小魔君使用鎖靈囊的次數越來越多，陸星然偷偷也學了不少。
找到一株完美的九品人蔘王之後，北沐泠崖明顯輕鬆了不少，陸星然攔住他問，“復活我之後，你要去哪裏？”
“你管不着。”
他現在精神力養的好，認真起來居然也能止停北沐泠崖的腳步，“你是我朋友，若你要單獨赴死，我寧願永不復活。”
小魔君讓他一句朋友激的半響沒能說話。
好半天才揮着手將他趕到一邊，“誰跟你是朋友。”
“你我不過一命換一命，再無其他，你記好了。”
“那小夏呢？！”
陸星然又飄了回來，“你可知他當初在魔界的地火煉獄裏走了一遭，險些屍骨全無？”
“你可知他當初燃燒神魂也要救你出來？你又如何還得清他？”
北沐泠崖停下腳步。
“還不清便還不清吧，無所謂。”
“他救得當初的我，怎知不是爲了分得我一杯血，我一碗肉？他跌下無盡深淵，不也浴火重生，還變異了靈根？”
“我不欠他什麼，是他自己願意，是他自己活該。”
陸星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嗎？”
“你不是最喜歡他的嗎？”
北沐泠崖的表情陰沉木訥，“我只不過看他皮囊美豔，如果這就是你說的喜歡，那你就這麼覺得吧。”
陸星然始終不願相信這是他本意，他覺得小魔君一直再說氣話。
直到對方不願再幫他找尋身體，他幾乎是隔天早上就要催熟人蔘王然後將陸星然甩下。
“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現在很危險的！你傷還沒好！你現在幫我復魂重生，你會元氣大傷的。”
北沐泠崖笑的冷酷，“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爲什麼要耗費那麼多心神去救你。”
“你自己看看那副身體，勉強能用就行了，費不了我幾個事。”
要是換成鶴白和阿日斯蘭，絕對是找最好的材料爲陸星然做軀殼，可小魔君現在沒什麼耐心了。
他甚至催熟不成人蔘王，就直接從亂葬崗裏撿來了一具乞丐屍體，打算就這麼以契機復活陸星然。
那具身體有多髒亂有多不好看就不說了，問題是他還跛了一隻腳。
“怎麼樣？滿意嗎？不滿意也只能忍着了。”
陸星然好半天沒說話，“你就非要用這種方法讓我討厭你？”
“既然你想好了，就動手吧，我陸星然喫過的苦又不是這一次，死都差點死了兩回，再難還能折在這裏？”
他擡眸和北沐泠崖對上，“你太小看我了。”
小魔君的表情裂了一瞬，“你就嘴硬吧你！”
他在醒過來的時候，靈魂已經轉移到了乞丐身上，北沐泠崖不知去處，他也不知身在何處。
躺在泥濘的大道上被傾盆大雨澆了個透徹。
冷，刺骨的冷。
疼，細密的疼。
是雨給的寒，是雨打的痛。
陸星然伸出手來握了握，熟悉身體的感覺才慢慢回覆。
他就這麼被小魔君丟下，真的用一副乞丐的身軀復活了。
陸星然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居然沒感覺到有多委屈。
他知道他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有多不堪，被路人嫌棄的甚至跌倒了都沒有人願意來扶他一把。
所有人繞道而行，避之不及。
雨夜難行，陸星然摔倒了爬起來，摔倒了爬起來，北沐泠崖越要丟下他，他越要追過去。
爬也要爬過去，不能讓他一個人做傻事。
小魔君下一步肯定是要和團團融合，恢復到他最初的模樣，最初的實力。
勢必要在隱祕處進行，陸星然幾乎不用多想就往山林裏行進。
凡人軀體，不喫不喝。
陸星然硬生生扛了三天。
最後一天差點餓死在路邊。
他比現世生活的那些年，還能喫苦還能受累，陸星然爬起來還在告訴自己，“不會再有比這更差得了……”
都死過一次了。
還怕什麼？
失去意識前，陸星然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再看到那些他最愛的草娃娃們。
換了模樣，換了血肉，換了一副毫無靈氣的根骨，站在衆人面前，怕是連鶴白都不能認出，草娃娃們卻接二連三的從山林中跳了出來。
相繼撲倒了他身上。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樓宸也在第一時間心頭滾燙。
他感受到了。
是陸星然的氣息，他終於再一次感受到了。
是活的血肉和呼吸，是他被複活了。
“小夏，我感受到星然了！跟我走！”
“師兄在哪？！”
“南邊。”
“小呆會不會跟他在一起？是小呆救了他嗎？”
樓宸搖頭，“我們先找到他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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