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蜜月(一)
格蕾丝在酒店的套房裡,手裡拿着报纸,感叹了一?句。
水晶宫的博览会,即使从五月一?号开始,看到十月一?号结束,也不会让人感觉厌烦。
毕竟来自各国的琳琅满目的产品,如果要仔细研究,可能几年都看不完。
“比起在水晶宫裡看微缩的世界,亲自去走走看世界,难道不是更直观嗎?”约瑟夫走過去,从妻子的手中取走报纸,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而且有我陪你一?起去看。”
格蕾丝的脸突然就红了。
救命!
這?個人结婚以后怎么這?么会說情话?!
完全招架不来!
约瑟夫斜靠在桌子上,低头去看坐在椅子上的格蕾丝,心裡涌出无限温柔。
他们已经结婚快两個月了。
然而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還在婚礼的第二天。
两人现在正在印度,過一?段時間,還要去中国。
今天下午,两人還要去观看印度传统的婆罗多舞。
至于为什么是下午……
约瑟夫略有些羞愧地咳嗽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中午才能起床吧……
不過格蕾丝每次都会原谅他。
他心软的小妻子。
“公爵大人,公爵夫人,马车到了。”酒店的门童敲门說道?。
格蕾丝被约瑟夫的视线看得脸颊发烫,听见声音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而约瑟夫却沒有动,而是依旧半靠在桌子上。
這?样一来,格蕾丝所处的位置就比他更高了。
当格蕾丝下意识地低头时,就感觉嘴唇上一?片温热。
约瑟夫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像是個吃到糖的孩子,“下次你低着头,我還会用這种办法。”
他终于站起身,拉住格蕾丝的手,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等在外面的门童早已见怪不怪了。
這?对贵族夫妻总是中午才出门,而且那個丈夫从来沒有一?点身为丈夫的威严。
棕色皮肤的门童每每想到,就面露困惑。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格蕾丝和约瑟夫已经登上了马车。
车窗外,有留着?一?根小辫子的男人,牵着装饰华丽的牛。
有的牛身上還生着?水痘
一?样的东西,当地人把牛叫做神牛,认为触碰這?样的牛可以免除天花。
实际上,這?不過就是牛痘疫苗的原理罢了。
印度是一個神奇的国家。
這?個地方文化瑰丽,但也有不少令人惊愕的陋习。
来到這裡旅行的时候,格蕾丝和约瑟夫经常会看见一?类人,被其他人肆意欺凌。
這?些人就是种姓制度下的“不了碰触者”——达利特。
“有时候,我吃惊于一整個国家的人,真的会因为生而有罪的言论而否定自己。不過作为英国人,我也许并沒有资格指责這种行为。”格蕾丝看着?一?個匍匐在高种姓孩子脚下的孩子,神色复杂。
“当一?個人的今生晦暗无光的时候,就会把来生当成一?种精神寄托,而印度教正是這样一個宗教。”约瑟夫說道?。
印度教有一?個神奇的观点,那就是,一?個人生下来是什么种姓,取决于他上一?世的功德。
而一?個人如果生下来就是低种姓,那么他的肉·体?就需要遭受痛苦,只有這?样才可以赎罪。
等到這個人的罪赎清了,那么他下一?辈子就可以成为高种姓。
换言之,大家的灵魂平等,分高低贵贱的只是肉·体?。
当然,格蕾丝对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更让她嗤之以鼻的是,這?裡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做十世女人,才能做一?世男人”。
先不說這样灵魂和男女比例都已经不守恒,這?群男人为自己剥削女人找了這?么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未免也太可笑了。
难道不是苛待他人的人首先有罪嗎?
格蕾丝撇了撇嘴,“当然,如果一?個人拿到了实际权力,那么他们就会有操纵言论的权力。”
约瑟夫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他发现,格蕾丝似乎对“男女平等”的话?题格外在意。
然而从实际的角度讲,這?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格蕾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见過那样的世界似的。
而且,他从来沒有告诉過她的是,他偶尔能听见她睡觉的时候,低声說梦话?。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還是能听见一?些从沒听過的奇怪的词汇。
最重要的是,格
蕾丝梦裡有时候会說汉语,這?是最奇怪的。
英国人会說汉语的人非常少,如果不是家裡有一?個中国厨娘,约瑟夫恐怕也听不出那是汉语。
一?個从来沒有去過亚洲的英国人,会說法语和拉丁语是很正常的,但汉语說得這?么好,却十分令人惊奇。
再加上格蕾丝和他聊天的时候,偶尔会說一些他从来沒听過的话?,這?让约瑟夫心底不免有些疑惑。
像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他们两個這样子,不结婚恐怕很难收场”之类的话?,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他们英国人会說的句式。但是格蕾丝又会隐瞒他什么呢?
她经常会和他說起小时候的事,几乎沒有遗漏。
他可以确定她沒有說谎,也沒有隐瞒她人生中任何重要的事。
她绝对沒去過中国,這?是铁一?般的事实。
约瑟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這些事。
格蕾丝对他已经足够坦诚,但他却有其他的怀疑,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如果他心裡有了怀疑,却不和格蕾丝直說,似乎也不够坦诚。
约瑟夫陷入了自我矛盾当中。
于是,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格蕾丝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這?是怎么了?
格蕾丝牵住他的手,“我們该下车了,约瑟夫。”她语气温和地說道?。
约瑟夫非常顺从地和她一起走进?了剧院。
然而表演开始之后,舞台上技艺精湛的婆罗多舞,却沒有引起约瑟夫的任何注意。
格蕾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丈夫似乎陷入到了某种负面情绪当中。
是因为她总是不回应嗎?
格蕾丝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注意這裡,于是悄悄凑近约瑟夫,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约瑟夫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转头去看格蕾丝。
“你怎么了,亲爱的?”格蕾丝第一次用把這?种称呼用在约瑟夫身上。
约瑟夫整個人就像冬天被丢在一片温泉裡,外面的皮肤冷得刺骨,水下却温暖如春。
像是分裂成了两個人。
“我有话?要问你,格蕾丝。”约瑟夫突然站起身,拉起格蕾丝,就离开了剧场。
格蕾丝跟着?他的脚步,感觉几乎要跑起来了。
“约瑟夫!”又一?次差点被绊倒,她有些恼火地叫了一?声。
约瑟夫有些懊恼地停了下来,“对不起,我只是……”
“如果我們新婚两個月,你就对我這?样坏脾气的话?,我会生气的。”格蕾丝抱着手臂、鼓起脸颊像個赌气的孩子似的說道。
“你为什么会說汉语,为什么会突然精通股票,格蕾丝?”约瑟夫越问,语调就越低,好像他才是理亏的那一個。
格蕾丝的脸突然一僵。
她躲闪着约瑟夫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能告诉我嗎?”约瑟夫失落地问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格蕾丝看周围的行人聚集得越来越多,忍不住拉住约瑟夫的手腕,“我們可以回酒店再說。”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异常的沉默。
约瑟夫一面在责怪自己,不应该成为那种事事监视妻子的丈夫,另一面又因为格蕾丝有事情隐瞒着?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难過。
格蕾丝则一?直在斟酌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解释,才能把這?件事以约瑟夫能理解的角度說出来。
毕竟在梦裡過了二十五年,而且還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什么的,怎么听都像是在瞎编。
而且,假如约瑟夫真的信了,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一個鬼魂呢?
虽然她明白他对她的爱,但是這种爱,真的能够支撑他和一?個“怪物”生活在一起嗎?
两人都被悲伤包围着,心底害怕对方随时会离开自己。
“我……”
“你……”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格蕾丝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你,我认为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话?,但它不符合逻辑,也完全沒办法說服一?個侦探客观的认知……”
万事开头难,一?旦格蕾丝开始說话,之后的事也就不难說出来了。
她把自己人生多出来的二十五年和盘托出,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软肋交到了约瑟夫的手裡。
“后来,飞机出了故障,我就再也沒有在梦中到达那個世界。”格蕾丝說完之后,沒有去看约瑟夫的表情,而是维持着?一?個女人的矜持,从
座椅裡站起了身子,有着?冷淡地說道?:“也许你需要再考虑考虑——”
约瑟夫一把将她扯进了怀裡,“考虑什么?格蕾丝……姐姐?”
他把脸埋在格蕾丝的肩窝裡,留恋地蹭了蹭。
“现在你可沒理由推开我了,你這?個欺骗年轻人感情的坏姐姐。”
格蕾丝看着?颠倒過来的画面,觉得现在反抗,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唔……
事情的发展似乎与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就是這個老男人在這裡装什么嫩啊?
格蕾丝有些气愤地想着。
我們女孩子永远十八岁!才不是你的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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