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终章
对于這件事,庄园裡的仆人都表现得很坦荡,邓恩先生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似乎都不担心格蕾丝能从厨娘那裡问出什么。
“邓恩夫人应该是英格兰或者威尔士人吧?”
当格蕾丝這样问的时候,厨娘一脸古怪。
“那是不可能的,公爵夫人。”厨娘十分肯定地說道:“夫人是苏格兰人,她很喜歡吃燕麦饼,而是她私底下和我說话的时候,就是苏格兰口音。”
厨娘自己是個苏格兰人,平时做饭也很有北方风味。
庄园裡的人都觉得厨娘的话沒什么問題,她们对于邓恩夫人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测。
“說实话,我曾经以为夫人是苏格兰某個贵族的私生女,所以才会有那么丰厚的财产。”一個圆脸女仆說道。
“這么說,她确实有苏格兰口音?”格蕾丝问道。
“只是偶尔会有几個词汇,听起来像是北方人。”女仆不太确定第回答。
格蕾丝沒有再過多调查,而是和约瑟夫回到了伦敦,打算明天再去麦克尼尔先生在南安普敦的住所。
“邓恩先生心裡应该很笃定邓恩夫人是苏格兰人,他在這件事上沒有表现出任何紧张。”晚餐的时候,约瑟夫和格蕾丝坐在一张小方桌边上,面对面說话。
两人平时十分亲近,因此很少像其他贵族家庭那样,使用长餐桌,正式得好像王室宴会似的,夫妻吃個饭,要间隔二十英尺。
“他的仆人并非全都维护他,但他们都一致认为邓恩夫人是個苏格兰人,這說明邓恩夫人生活在庄园裡的时候,表现得确实像個苏格兰人。”格蕾丝切牛排的手因为思考停顿了下来。
“邓恩先生不会撒這么低级的谎,邓恩夫人是不是苏格兰人,這是很容易戳穿的事。”在约瑟夫看来,至少邓恩先生应该和邓恩夫人有過一段婚姻,這一点应该不会造假。
教区牧师是神职人员,他们往往不会为了讨好谁而撒谎,有的神职人员甚至可能会和王室的人唱反调,這群人因为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有自己的组织,因此往往不屑于帮助别人撒
谎。
而是牧师的一言一行也受教会的约束,神职人员有品行上的污点,是会被取消牧师资格的。
两位先生各自的牧师是不太可能冒着這么大的风险,替别人撒谎的。
尤其两個人都带了结婚证明的事,已经被报纸大肆渲染了一遍。
也就是說,邓恩先生认为自己的妻子就是苏格兰人,他认为自己对她的了解足以证明他是她的丈夫。
至于喂邓恩夫人吃奇怪的小药片的事,這件事虽然可能并不光彩,但也沒办法证明邓恩先生不是那位女士的丈夫。
然而最矛盾的地方,就是病房裡的那位女士,表现得根本不像個苏格兰人。
到底是她在第二段婚姻裡更改了习惯,還是她在刻意欺骗格蕾丝,目前沒人能判断出来。
至少,那位女士如果沒有真的失忆,那么她就犯了重婚罪。
为了摆脱這种罪责,她只有两個办法。
一,坚持自己彻底失忆了,让别人无从查证。
二,让别人以为邓恩先生在撒谎,证明他不是她的丈夫。
如果换一個人過来,尤其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男人過来,也许這個人就会天然地偏向于“弱小无助”的那位女士,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這样一来,邓恩先生就会被人怀疑在邓恩夫人的身份上造了假。
英国讲究的是“疑罪从无”,在不能百分之百断定那位女士就是邓恩先生的妻子之前,法官不可能判处那位女士重婚罪。
“也许明天的新线索,可以填补一些空白。”格蕾丝說道。
……
第二天,两人又赶到了临海的南安普敦。
麦克尼尔先生的房子,是一栋海景别墅。
总体来說,无论是邓恩先生,還是麦克尼尔先生,都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富有。
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過于贪得无厌的两個人,应该是不太可能因为某些可能存在的遗产一类的东西而争夺一個妻子的。
麦克尼尔先生比邓恩先生小了几岁,看起来還是很有朝气的年轻人。
“如果你们是来调查我和麦莉的夫妻关系,那我想你们是白费力气。”麦克尼尔先生的态度算不上友好,“那個邓恩一定是在撒谎,麦莉对她根本沒有任何
印象,她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不可能犯重婚罪。”
“可是据我所知,那位女士对您也沒有印象。”格蕾丝一针见血地說道。
麦克尼尔先生脸色一红,“那完全是因为她受了伤,警察是从路边找到她的,她一定是被歹徒袭击了。”
随后,他咕哝了一句,“沒准就是那個邓恩干的,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打女人的人。”
“您在结婚之前,和麦克尼尔夫人认识了多久了?”约瑟夫问道。
“三個月。”麦克尼尔先生這不假思索的态度,无异于暗中给了约瑟夫一刀。
三個月……
十年……
约瑟夫充满怨念。
“也就是說,您和您的妻子认识的時間,在邓恩夫人失踪之后半年多的時間。”约瑟夫說道:“這样說来,两次婚姻在時間上并不冲突。”
麦克尼尔先生勃然大怒,“我說了!麦莉是我的妻子!那個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的邓恩是個冒牌货!麦莉是从美国来的,我們是在大西洋号上认识的,那個乡下人一看就沒有离开過英国,他又是怎么认识麦莉的?”
大吼大叫了一会儿之后,麦克尼尔先生冷静了下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抱歉,我只是……你们得明白,几天前我們還好好的,结果麦莉去了一次伦敦,别人就突然說她不是我的妻子了……”
“我能理解這种心情。”约瑟夫說道:“不過既然是這样,周围应该也有其他人认识麦莉·纳尔森女士吧?”
“哦,当然!”麦克尼尔先生說道:“我們雇佣了几個仆人,還有不住家的帮佣,他们都认识麦莉,牧师一家也认识她,我每次和麦莉去做礼拜的时候,都会和牧师說上几句话。”
“您前年九月份的时候,有沒有去過诺丁汉郡?”格蕾丝问道。
“你们不知道嗎?”麦克尼尔先生愣了一下,“我以为苏格兰场的人会告诉你们。”
他有些意外地告诉格蕾丝,“认识麦莉之前,我一直在美国生活,我是去年五月份才买下這栋房子的。”
格蕾丝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她抓起披肩,就往外跑去。
只是刚到门口,她就被别墅的管家拦了下来。
“有一封给您的电报,公爵夫人。”管
家一板一眼地說道。
格蕾丝面色凝重地拿起那封电报,拆开信封,看到了裡面的內容。
“亲爱的格蕾丝:
想必你已经对這個笔迹非常熟悉了。
不過别担心,我只是和你开了一個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我和他不一样,我从不会亲自犯罪。
如果你现在调查,你就会发现,那两個牧师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两份结婚证明上的名字,也都是假的。
不過话說回来,英国的男人還真是傻得可爱,我本人并不介意有两個這样的丈夫。
但是我不喜歡太過长久的关系。
我這次的目的,也只是想和你见一面。
說实话,如果不是我們的立场不同,我們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病房裡的那次交谈其实相当令人愉快,我甚至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去看赛马。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時間,我都不会出现在英国。
但出于我对你本人的赞赏,我還是要告诉你,终有一天,我会回来。
您的老相识红小丑敬上”
格蕾丝把這封信攥在手心裡,纸张发出皱缩时的响声。
“說实话,這真是太让人不快了。”格蕾丝面无表情地說道:“這些老鼠怎么就不知道在下水道裡好好待着呢,真是不守规矩。”
约瑟夫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难缠的罪犯确实是這样,如果說黑小丑是扑克牌的一把尖刀,那么红小丑就是扑克牌的大脑。犯罪的永远是手脚,大脑是不会犯罪的,因为从法律上,我們根本拿不到证据。”
麦克尼尔先生還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爱妻”耍了一通,站在门口追问,“所以麦莉应该是我的妻子,对嗎?我們都来自美国。”
格蕾丝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怜悯,還是应该怀疑這個人的身份。
“我想她不属于任何人,您应该庆幸,您现在還能活着。”
格蕾丝和约瑟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最终,谜题虽然解开了,结局却是其他人万万沒想到的。
对于格蕾丝来說,她和红小丑的战斗,终究会在某一天,重新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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