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意外的真相
格蕾丝下意识往后一退,“感谢您的关心,但恐怕那样我会更加不适,大人。”
保不齐這些医生裡哪個就是间接谋杀流浪者的凶手。
更何况格蕾丝自己刚刚逃离解剖室,一看见医生,就想起那些开膛破肚的尸体,能好才怪了。
公爵大人同样联想到了這一点,只好悻悻作罢。
厨娘今天也非常贴心的沒有给格蕾丝送去什么红色的食物,肉食也只送了白色的鲑鱼肉。
就在格蕾丝享受着同僚们的关心的同时,弗格斯探长带着手底下的警员快速行动了起来。
由于《流浪法》的存在,伦敦街头四处都是巡警。
再加上社交季的高峰在即,巡警的数量更是增多了许多。
他们都是弗格斯探长可以临时调用的人手。
便衣警察们根据自己调查出的树洞位置,于昨天半夜跟踪到了那些取走信件的小贩。
再根据小贩的行踪,顺藤摸瓜找到了真正的卖家。
他们分头行动,临时征用了附近的巡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這些不法分子。
弗格斯探长则還在等待着平克顿家附近的小贩出现。
由于平克顿是老客户,因此他往往是当天下单。
中午的时候,弗格斯探长终于看到了那個他翘首以盼的猥琐身影。
大概平克顿是他们的高级客户之一,因此小贩并沒有和他对多余的暗语,而是直接问起了交易內容。
平克顿需要的是“五磅重的松鸡”,代表着今天晚上,小贩会送来一個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人。
弗格斯探长当然不会等到夜晚才行动,而是派人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从不同的小路包抄,把那些罪恶的尸体贩子所在的院落包围了起来。
有一部□□手不凡的警察,先行解决了来回巡逻的看守,然后潜入了院子。
“今天要一個男人,三十岁的。”
当弗格斯探长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时,听到了小贩冷酷的声音。
“前几天抓住的那個就刚好。”
弗格斯探长眼中精光一闪,前几天抓住的,难道是威廉·
瓦伦?
他一做手势,警察们立刻冲了上去。
院子的前门后门都被堵住,院墙因为怕绑来的人逃跑,被這群败类修建得很高,导致這群人自己要逃跑的时候,也一样逃不出去。
警察们抓住了這些杀人害命的畜生,弗格斯探长则走进了他们关押流浪者的房间。
這個大房间裡,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小婴儿。
孩子们之所以不哭,是因为被這些人喂了大量的鸦片酊,所以一直昏睡着。
這些人何以沦落至此?
仅仅因为他们流浪?
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国家法律,也只能把流浪汉关上一阵子。
而這群尸体贩子有什么资格,给流浪者直接判了死刑?
弗格斯探长挨個审视了這些人的脸,最终发现,這裡既沒有伪装后的威廉,也沒有本来的威廉。
“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弗格斯探长面色不善地对着其中一個尸体贩子问道:“你们還有其他窝点?”
尸体贩子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弗格斯探长又给他看了威廉的照片,以及他伪装后的画像,“见過這個人嗎?他来沒来過這?”
“沒见過。”
听见這话,弗格斯探长又带人以掘地三尺的架势搜索了一遍,确定威廉确实不在這裡之后,這才带着被铐住的一群犯人,回到了苏格兰场。
不管他的老上司知道之后有多么暴跳如雷,弗格斯探长還是把這個案子裡所有的罪犯送进了监牢,等待后续审问。
不過回复格蕾丝的时候,弗格斯探长却犯了难。
“威廉不在那裡。”
“那些医生的家裡……”
“我們根据订单挨個搜了一遍,沒有发现威廉的尸体。”
虽說沒找到威廉的踪迹,但抓到了這么多罪犯,将他们一網打尽,对弗格斯探长来說,這简直可以称为他毕生最大成就了。
那些离奇的谋杀案或许名气更大,但這次的案件,却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想起其他下属的收获,弗格斯探长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那群恶棍做過什么!說出去根本沒人信,黑市裡死人比活人值钱!”
“是死人比女人值钱吧?”格蕾丝讥讽地笑了一声。
“咳,也可以這么說。他们
贩卖从国外运過来的小女孩,把她们的第一次以两镑到五镑不等的价格卖出去。”弗格斯探长忍不住摸了摸鼻尖,一大把岁数让他谈這個,确实也挺尴尬的。
這话听起来多么令人震惊!
两镑金币!
仅仅是两镑,就可以买走一個女孩的贞操!
這裡可不是二十一世纪。
在1843年,一個女人如果在婚前失去了贞洁,就代表她一辈子只能做妓·女。
只有极少数的高级交际花,才有极其微弱的机会,嫁给她的金主。
而且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挤进上流社会,最多只不過嫁给某個庸俗的暴发户罢了。
格蕾丝有理由相信,這些身形還沒有长成的小女孩,有很大一部分,会承受不住折磨,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除此之外,還有相对年龄大一些的外国女人,会被卖到一些主题会所。
像格蕾丝和公爵大人曾经去過的金雀花会所,其主题就是“高雅的金雀花王朝”。
這些在《伦敦娱乐指南》裡都有介绍,黑市贩卖的那些外国女人,应该是到了主打“异域风情”的会所。
与這些相比,那些贩卖走私船裡的违禁品的人,几乎可以說得上是善良了。东区的悲惨境遇减少,就意味着体面人的痛苦增多。
因为一個阶级之所以能享受优越的地位,靠得就是压榨下一個阶级。
现在东区那些被无线压榨的可怜人少了一波,势必要影响一些人面兽心的“体面人”的生活。
各個俱乐部裡的人都减少了不少,那些做過亏心事的人,在警局行动之后,几乎不敢出门,生怕被警察找上门来。
因为一旦被找上门来,即便他们不会获罪,也会丧失体面。
绝对不要小瞧“体面”对于一個维多利亚人的重要性,他们当中,有的人可能会因为名声尽毁而陷入疯狂。
不過,平克顿医生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因为格蕾丝不打算放過他。
之前在解剖室裡,她曾多次听到這样的言论。
“那些流浪者本来就是社会的渣滓。”
“這样的人活着還沒有死了意义大。”
“我让他们对医学做出了贡献,他们应该心存感激。”
這样的话,一次又一次逼得格蕾丝不得
不强忍着怒火,才沒有给平克顿一发子弹。
格蕾丝将一封夹带着十镑纸钞的信递给路边一個流浪儿,“把它交给报喜鸟的戈登·坎贝尔,就說是一位姓辛普森的先生送给他的。”
把一枚银币塞进孩子的小手裡,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格蕾丝喃喃自语。
“我让您在這個社会名声大噪,您可要心存感激啊,平克顿医生。”
回去的路上,格蕾丝看着路边的巡警正在盘问一個流浪汉。
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去米尔班监狱!”格蕾丝跳上马车,催促着马车夫把车赶得快一些。
她拜访了监狱的典狱长。
询问之下,发现最近果然有一個“冥顽不灵”的流浪汉被送进了监狱。
“他犯了流浪罪,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一便士也沒有,他甚至還试图袭击警察!”
“在法院的时候,他還說自己是個记者吧?”
典狱长惊恐地看向格蕾丝,“哎呀,您怎么知道?要我說,這小子撒谎都不带眨眼的。记者這种职业虽然也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落到他那步田地吧?”
“我能去看看他嗎?”
“当然,实际上,法院也只判了他十四天,這不算什么重罪,我們当然是允许探视的。”典狱长不明白,一個流浪汉有什么可看的。
不過鉴于格蕾丝衣着体面,他還是招手,让一名狱警带她去了牢房。
“這家伙天天嚷嚷自己是個记者,喏,就是他。”狱警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一個身材修长,肌肉也相对饱满的男人,穿着破衣烂衫,盖着自己的旧大衣,蒙头大睡。
他的脸上還带着那块假伤疤,但雀斑什么的早就被蹭掉了。
“喂,记者!有人来看你了!看看他是不是和你一個报社的啊?”狱警相当不积口德地挖苦着他。
躺在地上的家伙用大衣捂住了自己的头,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但格蕾丝的话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請问是瓦伦先生嗎?瓦伦太太委托我寻找您的踪迹。她以为您失踪了,一直很担心您。”
狱警在旁边直犯嘀咕。
流浪汉還有老婆?
“她在哪?哦,天哪!我礼拜二那天就该给她写信的,但是我這身打扮
实在太不方便了!而且不赶紧排队,当天就进不了济贫院了。”
瓦伦先生紧张地看着格蕾丝,“她和孩子们怎么样?沒有生病吧?”
“您放心,他们都很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您保释出去。”
就這样,格蕾丝写信给库克先生,让他帮忙证明了瓦伦先生的身份,把他保释了出来。
别墅裡,瓦伦先生已经换回了自己平时的装束,解释起自己的行踪。
“我和凯文分开之后,就找了一個缝纫女工,让她帮我把两枚金币缝到衬衫裡。第二天我去找凯文的时候,他一直沒有出现,所以我就先去白教堂的济贫院排队了。”
“就這样,我先后两次混进了济贫院,因为中间時間太紧急,所以沒来得及回去换一身衣服给我老婆写信。”瓦伦先生两手一摊,“你们也知道,流浪汉身上是不可能带着纸和笔的。”
說到這,他奇怪于妻子为什么礼拜五就請了侦探去找他。
“我写信告诉她了,让她等着我,别为我担心。”
這时库克先生脸色尴尬地說道:“我那天跟着你一路到了白教堂,发现你进了一家妓·院,之后再也沒出来,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就……”
這时弗格斯探长问道:“既然你身上有两個金币,为什么不拿出来给警察看看呢?”
瓦伦先生心裡還有些埋怨眼前的大鼻子警长,于是沒好气地回答道:“你以为我不想?我看凯文失踪這么久,找你报警却沒有用,于是就想去鲍街那边试试。结果那的警察看到我就开始盘问,還让我把口袋翻出来。”
說到這,他激动地一拍手,“我想着,应该把金币给他们看看,這样他们就知道我其实不是流浪汉了。我抽出一把小刀……”
然后就被当成意图袭警的暴徒,被警察们一把按在了地上。
后来瓦伦先生就被就近带到了鲍街的地方法院,任凭他怎么辩解,還是被快速地定了罪,丢进了米尔班监狱。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公爵大人和格蕾丝忍俊不禁,弗格斯探长一脸尴尬,库克先生满是同情。
哦,倒霉的瓦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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