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搬迁 一
许刚急的一头汗,昨天就听說开会的时候,大老板发火了,吓得人人自危,說今天要亲自過来安排拆迁,看样子今天势必要把這件事情解决掉不可。一听到這個消息,许刚连夜通知那些沒搬走的村民,希望他们有心理准备。
许刚夫妇本可以去新搬迁的小区居住的,为了协助村民搬迁,他们一直住在村裡,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解决。自村裡确定开发以来,上面就交待他這個村长要全力协助开发商的搬迁事宜,他這半年来沒少为這事抓心挠肝废寝忘食,可還是沒能将這事圆满处理好。不過他也是尽力了,要知道最终他還是要和這些村民们长久的相处下去呀,对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他不能用暴力手段,只能好言相劝。這样想了之后,心裡也沒那么担忧了。挺起了腰杆,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和几個村裡干部站在路口张望。
沒一会儿,几辆轿车就在村口停了下来。许刚及几個村干部忙上前与夏云博及陪同人握手“真是对不住,让夏总长途跑一趟”许刚双手握住夏云博的手,对他奔波而来表示深深的歉意。
夏云博沒回村长的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說“先带我去你家,把那些不愿意搬的人情况再详细地和我說一遍。看计划還有什么要补充和修改的”夏云博走在前头,村长和李冶跟在旁侧指引着夏云博来到村长家。
从车开进這個村子开始,夏云博就在留意着這個小村庄。這個地方依山傍水,林木繁盛,家家独栋小二楼加小院。日子過得舒适又惬意。若不是为了发展,這倒是個颐养天年的好地方。此前這裡交通不发达,上了岁数的人很少能外出,也很少能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夏云博边走边看到那些沒搬走的人家都走出院子看他们,全是些老人,眼裡都是好奇和担忧,夏云博情绪有点凝重。
一行人到了村长家,夏云博见人比较多,就叫村长搬了桌子和凳子在院子裡办公。
村长家老婆子不知为何一下来這么多人,各個正装威严,趁着许刚搬凳子空隙拽拽许刚胳膊问“不是說什么老总過来嗎,怎么来這么多人呀?”
“都說是老总了,出门能沒几十人陪同嘛!赶紧沏几壶好茶去。”许刚回完自家老婆子的话,赶紧摆放桌椅,其他人也跟着帮忙。
桌椅摆好后,相关人员都挨個坐了下来。村长坐在夏云博对面,李冶拿着电脑坐在夏云博左侧,本地负责搬迁的刘云坐在夏云博右侧,剩下的什么本地项目负责人,开发负责人,村裡的支书等等都依次坐好。
“好了,村长把這边的情况再具体和我說下。李冶,你做好记录。”夏云博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大問題难倒了這一帮子才子。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村长老婆子端了一大壶茶水過来,笑着說“乡下穷地方也沒什么好茶,這是今年谷雨茶,你们将就着喝点”。
夏云博面前摊着本子和笔,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东西。对村长老伴的招呼說了声谢谢,然后就看向村长,示意可以开始了。
村长顿了顿,說“新区那边一通知可以搬进去住的时候,我這边就开始动员大伙儿往那边搬。其实大家都挺配合的,目前为止就剩东村刘长喜家,他家就老两口子,儿子一年回来一次,說不想搬那么远去,老人家比较拗,又不能强硬着让他搬,所以就拖到现在。”夏云博听着用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然后让村长接着說“紧挨着刘长喜家的是刘长洲家,他家和刘长喜家情况是一样的。西边的就王小四家,刘广德家……”。
村长准备還往下說,被夏云博打断了,他放下笔,抬眼看着许刚,神情严肃地问“什么叫情况一样,难道一点特殊的都沒有?一個一個分析”
村长吓的冒冷汗,這個老板的威严真不是一般的瘆人啊,哆哆嗦嗦一会儿后,镇静了下說“刘长洲家也是老夫妻两人,一儿一女常年在外面打工,几乎不怎么回来。老两口靠着**发的点养老金,自己种点粮食和菜過日子。他们說是搬来搬去费事,不想走。”
夏云博点点头,继续在本子上写着。示意许刚继续說。
许刚见夏云博的脸色和缓了好多,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接着說“再就是东南角刘二和家,他家就比较特殊了。”這样一說,村裡其他人都互相望了下。夏云博见村长停顿了,也看看众人。村长說“刘二和前年出门上街,在路上被人撞了下,下半身几乎瘫痪了,目前只能靠轮椅走动,儿子也在外打工,常年不能回家,家裡只有刘二和和他老婆子。搬家有点困难。我們也有說安排人给他们搬,他们不愿意走。”
夏云博听完后,附在刘云耳边說着什么,刘云就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刘二和家隔壁就是老柳家,他家其实早就答应搬了,听說是舍不得那栋有女儿童年回忆的房子,想多住住,和最后一波村民一起搬,昨晚通知的时候說他女儿回来就搬走。”
夏云博突然笑了下,然后不自觉地问“他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今天吧”
夏云博边点头边记录着。
村长继续讲着其他几户人家的情况。综合起来看不愿意搬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户。這些人不能走正常的程序,给钱沒地方花,给房子都不想住。要走温情路线,晓之以情,动之還是以情。终于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些能成巧将是怎么被這些乡民给难倒的。
夏云博听完村长的描述后,看了下李冶的记录。开始给這些农户分類,相同情况的放一起用同种方法解决。特别情况的,用特殊方法解决。大家就看到夏云博安静地在本子上画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眉头,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提笔写着。沒人敢大声說话,都在期待着這個最高权利的执行者能给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柳颜跟拿了绿色通行证似的一路非常畅通地开到村口。大半年沒回来,村裡变了好多。以前回来总有几位婶婶大妈的在村口菜地裡或除草或摘菜。互相打着招呼,好热闹。如今到处都是挖土机开垦過凹凸不平的土坡沟壑。瞬间觉得好冷清,连個人影都见不到。只是多了好多轿车,难道村裡来大领导了?也不奇怪,自从要开发這裡,**领导经常過来看看。
柳颜把车径直开到家门口。下车喊到“爸,妈!我回来了”。爸妈還沒见到,就看到院子裡收拾的大大小小的包和家具。柳士强和老伴听到喊声从屋裡出来,咧着嘴笑。“怎么這么快就到了?我還以为要到下午呢”柳爸拍拍身上灰說。
“我想着晚上還赶回去呢,景天還在家”柳颜說着随父母进屋。
“你咋不把我孙子一起带回来?”柳妈许是想念孙子了,语气带点埋怨。
“哎呀,這是搬家又不是回来玩,等新家都弄好了,我带他回来住個十天半月的,见他烦死你”柳颜边解释边安慰着母亲。
柳颜看着乱七八糟的房子问“都打包好了嗎?我把东西往车上搬了哦?”
柳妈說“你房间還有些东西沒打包,也不知道你要不要,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要的东西就不带了。”
柳颜走到西屋自己的房间,被子衣服什么的都打包好了,就是那一書架的书還有抽屉柜裡的零散东西沒收拾。柳颜找来一個纸箱,把書架上的书一本本整齐地放进纸箱裡。這裡的每本书都有她的指纹和笔印,有些是朋友送的,好些是自己买的,還有一些是……是景天爸爸的。虽然過去三年了,现在想到他,心口還是一阵疼。
書架顶层還有好些柳颜上初中高中时的留言册,照片和信件。看着十几岁时的自己那么青涩,眼裡都是天真和笑容,剪着简单的披肩发,周身散发着青春和快乐。柳颜不禁露出了笑容,把那些美好都放到纸箱裡。后又拆开一封信,信纸都发黄了,柳颜看了下笑出了声,那是上高中时收到的情书,字迹清秀,话语生涩,却抑制不住青春的激情,满满表达着对柳颜的爱慕之情。后来又随意拆了几封,都是不同的男生写给柳颜的。柳颜笑着自语“沒想到我年轻时候這么多人追的,我都不记得了。”是啊,這些年忙着恋爱,结婚,生孩子,工作,整天跟個**一样转着,已经忘记自己那個真实的自我了。活的自卑又辛苦,不曾想自己曾经也那么讨人喜歡過。
柳妈见女儿进屋半天沒出来,便跑過来喊“收拾的怎么样了,不就那么点书嘛……”一见女儿坐在床边情绪不对,立马住了口。柳颜见妈妈进来,赶紧收住情绪把信全都放进纸箱裡笑着說“快好了!你和爸先把东西往车上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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