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在火葬场走事业线 第30节 作者:未知 向来买东西不看价格的蔺寒川一愣,還是齐玉宇上前一步,冷着脸上前和老板交涉。 他们两個人說着话,蔺寒川退后一步,看向了门外,他突然目光一顿,在对面的店铺中看到了两個熟悉的身影。 齐父拎着一個箱子,身后跟着齐风华,他们礼貌的与面前的青年握手道别,正要离开,一转头,齐风华对上了蔺寒川的目光。 齐风华一愣,表情空白了一瞬。 顺着齐风华的目光,齐父也看到了蔺寒川,他眉头皱了起来,对于這個前‘女婿’,齐父心裡并不满意。 易琼楼在画画方面沒有天赋,其他方面也并不出奇,齐父怎么看都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天才儿子,要不是齐风华求着要联姻,他根本不会让齐风华和易琼楼结婚。 更何况,這個并不让人满意的人居然還敢提出离婚,抛弃了他的儿子。 眼中的厌恶溢于言表,齐父冷哼一声:“我們走。” 齐风华垂下目光,心裡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心裡只有初恋易无声,他之所以和易琼楼结婚,仅仅只是因为易琼楼有着和易无声一模一样的脸。 這两年中,齐风华不动声色的控制着易琼楼向易无声的风格转变,他能感觉到,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看似不羁无情的易琼楼逐渐被打动,一切都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最近一段時間事态却急转直下,对方不知道从哪裡知道了事情真相,提出了离婚,两年的辛苦经营一朝尽毁。 蔺寒川决绝的搬了出去,什么都沒有带走,拉黑了齐风华的所有联系方式。 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家中,齐风华看着他熟悉的一切,這裡原本是他梦想中和易无声的爱巢,但他……竟有些怀念易琼楼。 齐父唤了一声,齐风华恍若未闻,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 易无声去世的时候,齐风华内心的痛苦无处诉說,在和易琼楼结婚后,他才又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勇气和支柱,他也渐渐发现,易琼楼和易无声的除了相貌,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看似冷酷的易琼楼,其实很容易被打动,只要给他一点点的爱,他就能敞开心扉。有时候齐风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将易琼楼当替身,還是情不自禁想要对他好。 和易无声暗中交往了半年,实际相处的時間却不到三個月,反而和易琼楼,实实在在的相处了两年。 齐风华内心情绪起伏,他又看向蔺寒川,眼神中隐隐含着怨,怨他怎么会如此绝情。 “你们怎么会在這裡?”和古董店老板交涉完毕的齐玉宇听到动静,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齐家父子二人,他愣了愣,不由问道。 齐父按理說应该在忙着春风美展的事情,齐风华学的油画,和古董街八竿子打不着,這两個人怎么会在古董街。 看到齐玉宇,原本只是对蔺寒川不满的齐父心裡的暗火烧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齐玉宇:“你是听到了消息,也来這裡抢画?” 齐玉宇一愣,沒听明白齐父是什么意思。 齐父却误以为他是在默认,他晃了晃手中上了锁的箱子:“可惜,我已经拿下了這幅画,你以为齐家的画廊离了你不行了嗎,妄图以這种方式来威胁我們。” 齐玉宇放手齐家的产业离开以后,齐父不得不接手了家裡的产业,過了太久养尊处优的生活,熟悉手头的工作和底下的画家就花了他不少時間。 越是忙碌,齐父对齐玉宇的行为就越是气愤。 在他看来,齐玉宇就是因为父母对弟弟的偏心,才愤而离家出走。齐父生气之余,還有一些啼笑皆非。 齐玉宇已经二十七八岁了,還做出這种小孩子似的举动,简直幼稚。想到齐玉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父母的注意力,齐父怒火都消了些许。 這次来古董街,是因为齐父得到消息,有一副唐朝画圣的真迹面世,古画的主人自称這幅画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由于家裡出了事情,這才不得不拿出這幅画来出售。 齐父知道后,心裡就起了念头,只要他能在拍卖前提前拿到手,或者提前争取到出售的代理权,他就能大赚一笔。 所以他托了关系,带着懂画的齐风华前来和画卷主人交易,在仔细看過画作,確認无误后,齐父花了整整两千万,买下了這幅画。 从齐父洋洋得意的口吻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齐玉宇眉头皱了起来:“古画的水|很|深,就连最专业的专家都有可能马失前蹄,沒有经過专业人员的估价,你就花两千万买了這幅画……” 如果是真的画圣真迹,两千万的价格并不贵,甚至算得上便宜,只要转手拍卖,最低也能卖出五千万,要是画作有些名气,尺寸再大一些,几亿、十几亿都有可能。 但齐玉宇当了這么多年的画商,经手的古画、现代画无数,他比谁都清楚,這行当裡,卖的不是画,是眼力。 他并不认为齐父对古画有多么专业的鉴赏能力,而齐风华……齐玉宇眉头皱得更紧,齐风华的专业是油画,对国画都不算精通,何况古画。 “你什么意思!”齐父却误以为齐玉宇在挑衅自己,顿时怒了,“卖家是根正苗红的状元后裔,底蕴深厚,要不是家裡人突发重病,画圣真迹根本不会现世!” “你难道以为我会上当受骗不成?” 齐玉宇沉默半晌,提议道:“你把画拿出来,我来看看吧。” 两千万的现金对齐家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足以伤到根基,齐玉宇虽然离开齐家,但他却沒办法坐视不理。 趁着交易才刚刚结束,卖家還沒有走远,他来看看,如果发现不对還能及时报警追回。 “我吃過的盐比你吃過的饭都多,我都看不出任何問題,何况你。”齐父一口回绝,而后抬着下巴点评道,“你就是太過谨慎,守成有余,却难以扩展产业。” 齐玉宇掌权的這么多年,一直稳扎稳打,极少有看走眼亏本的情况,但也沒有過捡漏大赚的时候。 事已成定局,齐父已经被贪婪迷住了眼睛,旁人沒法劝,也劝不动。齐玉宇轻轻的叹息一声,他只能希望,齐父沒有看走眼,那副画确实是画圣真迹,不然,齐家恐怕会元气大伤。 第038章 互为替身后渣攻悔不当初 齐父和齐玉宇不欢而散。 在跟着齐父离开之前, 齐风华看着蔺寒川欲言又止,齐父催促的时候,他才匆匆跟上, 走的时候仍旧一步三回头。 齐家的事情, 蔺寒川自觉不好插手,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直到齐风华父子二人离开, 蔺寒川都沒有开口說過一句话。 齐玉宇目光停留在他们二人的背影上,只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更多落在齐风华的身上。 “他很喜歡你。”齐玉宇淡淡开口。 虽然一直在和齐父交流, 但齐玉宇有注意到齐风华对蔺寒川暧昧难明的目光, 他原本能用更缓和的方式和齐父沟通,尝试补救,可他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歪到齐风华和蔺寒川的身上。 听到喜歡两個字, 蔺寒川觉得好笑的同时,难以遏制的有些生理性反胃,他挥了挥手:“這份喜歡我承受不起。” 在蔺寒川遇到的所有人中,齐风华的行径最让人不寒而栗, 就算脱离对原主共情的情绪,蔺寒川也很难不厌恶這個人。 暗中引导一個人变成另一個人的模样, 将一個人改造得面目全非, 明明是双方同样的错误, 他却自以为毫无错处……蔺寒川揣摩齐风华的想法, 他能感受到,恐怕齐风华自己都认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易琼楼好’。 因为易无声太過优秀, 人缘极好, 身为双生子的易琼楼却平庸至极,所以他改造易琼楼,是将他变得更优秀,更讨人喜歡,他是在‘拯救和帮助’易琼楼,而非因为自己的内心私欲改造别人。 齐风华自己可能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内心的這些想法,他骗過了所有人,也骗過了自己。 易琼楼或许孤独又缺爱,這种畸形的爱,他不需要——不对,這根本不是爱,只是齐风华感情的投射罢了。 齐玉宇看出了蔺寒川神情间难以掩饰的反感,经過這段時間的相处,他早就发现蔺寒川其实是個情绪内敛的人,很少這么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喜恶。 被讨厌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弟弟,齐玉宇知道自己应该为弟弟打抱不平,至少要痛斥一声渣男,可他不仅沒有义愤填膺,心情反而微妙的有些放松。 放松過后,齐玉宇又因为自己毫无缘由的情绪而自责。 暗潮涌动间,古董店老板走了過来。 他沒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将宣纸仔细放好递给齐玉宇,古董店老板口中笑道:“齐先生原本就眼力過人,如今還有了這么個下属,齐家的事业看来能更上一层楼了。” 他這漂亮话說得真心实意,只是蔺寒川一摸就摸出了宣纸的年份,将古董店老板都惊到了。 宣纸這种东西,多十年的价格就要翻一倍,几万块钱对齐家而言不算什么,被人坑骗却只会让人不爽,古董店老板坑人未遂,只能默默将价格压到了五十年份宣纸的价格,甚至更低。 被误会成下属,蔺寒川也沒有解释,只当古董店老板在夸自己的眼光,他道了一句谢,带着齐玉宇一人抱着一個木箱离开了古董店。 路上,蔺寒川随口问道:“你打算画什么?” 春风美展的第一轮评选主题是希望,這种大而空泛的主题,好像什么都能套进去,什么都能画;但也正因为可選擇的题材太多,会让一部分人无法抉择。 脚下步伐放慢,齐玉宇沉吟着,缓缓說道:“你觉得日出怎么样。” 以蔺寒川对国画的了解,国画很难单独画日出或者日落,总是配合着山水,给人大气磅礴又浩荡的感觉,如果画师技术超群,细致的描绘出什么动物,又能令人感觉栩栩如生,确实很符合‘希望’這個主题。 心裡思忖着,蔺寒川也說道:“可以,這個想法不错。” 齐玉宇知道蔺寒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低头勾了勾唇角,沒有解释。 之所以想到画日出,是因为蔺寒川当初赞不绝口的那一幅画,是日落。 那個时候,绘画還是齐玉宇见不得人的小爱好,他必须躲着父母,避开齐风华,独自在家裡画画,获得内心的片刻安宁。 他看似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就连容貌也远远超過普通人,可他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心裡的空洞和茫然在画中展露无疑,那副日落图,低落、阴沉,带着垂垂的暮气,半個城市都沉入黑暗中,剩下的半個城市都被阴影笼罩,天边的霞光也不是光亮,而是火一般的愤怒和绝望。 如今的齐玉宇,心态和当时已经完全不同,他想重新画一幅日出,送给自己,也送给蔺寒川。 决定好了画什么,齐玉宇回家后就闭关画画,他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画画沒有用专业技巧,手法也融合了油画和水彩画的特点,随心所欲的在宣纸上描绘。 一幅精心创作的画长则需要几年時間,最短也需要几十天,春风美展截止時間马上就要到了,沒有太多時間给齐玉宇打磨,他在画室中呆了整整三天,日夜不休的画,总算画好了雏形。 又花了两天時間进行细化,完工的时候,好几天沒有睡好觉的齐玉宇只来得及给蔺寒川打了個电话,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蔺寒川接到电话后,第一時間赶到了齐玉宇家将完成的画作带走,总算在截止日期之前将画作亲自送到了评选地点。 房间裡挂满了各种画作,最便宜的都需要好几万,贵的至少几百万,這個人就放心的将房门密碼告诉自己,然后睡得不省人事。回到齐玉宇的家后,蔺寒川看着趴在画架上睡得香甜的齐玉宇有些哭笑不得。 笑過之后,蔺寒川将齐玉宇转移到床上,为他定了一份粥,但他醒来就可以吃。 拉上了窗帘、调整好空调温度,一切都布置妥当,蔺寒川又急匆匆的离开了,他的画廊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布置阶段,正是需要他在现场监察的时候。 匆忙来去的蔺寒川沒有看到,躺在床上的齐玉宇翻了個身,脸深深的埋进了枕头裡,隐约露出来的嘴角勾起一個上翘的弧度。 · 青州市的春风美展评选会定在一個高级的礼堂中,地面上铺满了画作,投影仪裡一张一张的播放着所有参赛者的作品,有的人围着地面上的画作仔细端详,也有的人看着投影仪裡的作品认真欣赏。 在场的众人都是画坛有名的前辈,整個青州市最为顶尖的画坛大佬们都汇聚一堂,时不时還能听见几句争论。 张昔微是青州市画协的主席,也是国内国画的代表人物之一,德高望重。 他围绕着画作走了一圈,目光鲜少停留,口中却不断的叹气。 “张老,您的眼光稍微放低一点。”有人看到了张昔微的行为,笑着說道,“我們市要送三百幅画去进帝都,以您的标准,怕是三十幅都选不出来。” “這些画送到帝都,就代表了青州市的水平,送這些画過去,你们不嫌丢人,我還臊得慌。”张昔微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一辈,一代不如一代了。” 张昔微年逾六十,却依旧身姿挺拔,脸上每條皱纹都透出严肃和古板的气息,头上每根白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规整到了极点。 “现在的年轻人,沒吃過什么苦,心裡也沒装什么东西,画出来的东西飘得很。”另一個老人也叹了口气,說道,脚步却不停。 在画作将逡巡几個来回,他停下了脚步:“這幅画倒是可以。” 张昔微闻言,也凑過来看了看。 這是一幅油画,旁边的标牌写着《骇浪》二字,作者是齐风华。张昔微表情微缓,颔首道:“齐风华這孩子,近两年进步不少。” 圈内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张昔微看過齐风华早些年的画作,知道他的毛病。 比起略微生涩的绘画技巧,齐风华更致命的是他画作的情绪太過趋同,画裡只有正面的情绪,這沒什么不对,但如果只有正面情绪,未免显得太過虚假,就像空中楼阁,很难让人产生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