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古垛村
“鸡!鸡!”窦大宝在后边跟着跑。
跑进院,我咬着牙走到季雅云面前。
季雅云被我瞪的有点不自在,掠了掠头发:“你回来啦。”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大声问,劈手就去抓她的头发。
“啊!”
季雅云惨叫一声,跟着被甩到了地上。
看着手裡的几根长发,我不禁愣了,這头发居然是真的。
桑岚的父亲過去把季雅云扶了起来,光火的大声问我:“你发什么疯?”
野郎中也走過来拉住我,“小道友,有话好好說,怎么還动起手来了?”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季雅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想到上午在平古岗的经历,我脑子裡像是划過一道闪电:“你不是季雅云,你是凌红!”
“你在胡說什么!”桑岚的父亲大声喝道。
“呵呵……”
‘季雅云’忽然笑了,刚才的惊惶一扫而空。
笑声中,她把手伸到耳根底下,轻轻一扯,竟然撕下一张薄的像蝉翼似的皮状物。
“凌红!”看清她的样子,野郎中和桑岚的父亲同时大惊失色。
“人皮面具!”窦大宝瞪圆了眼睛。
我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了凌红一個耳光,气得浑身哆嗦:“你早就蓄了长头发,原先的短发才是假发。你和齐薇薇、关飞是一伙的。季雅云拿你当亲姐妹,你居然這么害她?!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我沒有!我沒有害她!可是我觉得這個世界对我不公平!我只有方刚一個男人,他心裡却一直想着季雅云。我不能沒有這個男人,我骗他,骗自己,可老天爷還是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
凌红捂着脸,眼神渐渐变得愤恨起来:“直到我住到雅云家裡才发现,人和人有多不平等。她虽然沒有结婚,但是有很多很多男人追她。桑岚和她亲的像母女,又像姐妹;姐夫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着;就连你妈也把她当亲妹妹!她出了事,還有你這個傻小子能豁出命去帮她,我有什么?我有什么?”
“所以你开始嫉妒她,在平古岗你根本就沒有被迷惑,狗皮草人、绳套,都是为了骗我。你和关飞、齐薇薇合伙,把她留在了平古县……”
我指着她,身子一阵阵的发颤:“她让你住她家,是怕你一個人孤单,怕你做傻事,她不想沒了你這個姐妹,你却反過头来要害死她……”
我最后看了這個女人一眼,拿起刚才扎的纸人就往外走。
“妈的,整個一现代版的农夫和蛇,要不說最毒妇人心呢。”窦大宝往地上啐了一口,跟着往外走。
上了车,我踩死油门,不顾一切的开往平古岗。
“你别着急,稳着点。”窦大宝劝我。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摇了摇头:“我這不是急的,是吓得。我一直以为凌红是那种热爱生活,心思单纯的女人,沒想到她心机這么深,這么歹毒。”
窦大宝說:“嗯,别人拿她当姐妹,她却嫉妒人家,想要害死人家取而代之,這样的女人的确可恶。话說回来,她的人皮面具该不会真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吧?”
“那就是液体硅胶,喷上去塑形,干了就变成那样了。”
“這么神奇?你能不能办到啊?”窦大宝问。
我沒再回答他,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的确是被吓到了,从来沒有受過如此强烈的震撼。
或许就像凌红說的,她陷害季雅云,是出于嫉妒。
但是,她对季雅云的嫉妒和陷害绝对不是从住进季雅云的家裡以后才开始的……
赶到平古县,已经是夜裡九点。
我导航不到,只能是逢人就打听,最后在一個老屠夫的指引下才找到了古垛村。
下了车,桑岚的父亲也已经开车赶到。
野郎中提着五宝伞,夹着红坛布跑過来,急着问季雅云在哪儿。
我說我也不清楚,她在电话裡說,她被关在一栋楼裡,那裡好像是一個小工厂。
“我去,那咋找?”窦大宝指着村子跺脚。
到了才发现,這村子裡几乎全是三层小楼。而且很多家院门外都挂着类似‘王小毛猪鬃加工厂’的招牌。
“雅云手裡有电话?”桑岚的父亲问。
“是座机,說了沒几句电话就断了,打過去也打不通。”我边說边抱着纸人快步走进村裡。
窦大宝提着大公鸡在后边跟着,问我有沒有寻人追魂法之类的可以找到季雅云。
我說别扯蛋了,哪有那种法子。
野郎中忽然一拍脑门,二话不說,撑开五宝伞把五個小鬼放了出来,嘴裡念了几句法诀,大声报出了季雅云的生辰八字。
五個小鬼一哄而散,快速的朝着村子裡各处飘去。
我沒有干等着,一边快步的走,一边打量着两边的楼房。
平古县以经营屠宰产业为主,這几年村民富了,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楼,村子裡一半以上都开起了相关的家庭作坊。
乡下人睡得早,十点多钟,连個亮灯的人家都沒有,看上去每家每户都跟一样似的。
一路到了村尾,五鬼還沒回来。
远远的,看到沿河一栋独立的小楼底下亮着灯,忙加快脚步跑了過去。
隔着大门看到院子裡停着一辆红色的雪佛兰,我心裡一激灵,這是我們那裡的车牌。
我把纸人交给桑岚的父亲,后退两步,助跑着爬上院墙翻了进去。
我怕惊动屋子裡的人,就沒敢开院门,想先看看屋裡的情况。
刚要扒着窗户往裡看,就听窦大宝喊:“麻痹的,住手!”
我猛然回头,就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居然就是关飞!
见他举刀刺来,我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侧身去抓他拿刀的手。
刚攥住他的手腕,一团黑影忽然扑腾着从天而降,正掉在他头顶。
我趁机一扭他腕子,把刀夺了過来,反手用刀尖在他手脖子上挑了一刀。
关飞惨叫一声,急着拨开還在他头上扑腾的黑影。
我又照着他身上不致命的位置补了两刀,才一脚把他踹开。
“咣”的一声,院门打开,桑岚的父亲和野郎中快步走了进来。
這会儿我才明白,窦大宝见关飞从边上摸過来,大骂一句,就学我的样子翻墙,想进来帮忙。
等到翻上墙头,见形势危急,就把大公鸡朝关飞扔了過来。
這看似荒诞的举动倒真是替我解了围,扭转了局面。
“靠,流了這么多血,他不会死吧?”窦大宝骇然问。
“他该死!”我冷冷說了一句。
“徐祸!徐祸!是你嗎?”季雅云的声音从侧面的一间屋子裡传来。
我连忙跑過去,见门上拴了把链子锁,大声让裡面的人退后,狠狠一脚把门踹开。
一束亮光照到我脸上,我连忙偏過头。
“徐祸!”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喊,一個柔软温暖的身躯投进我怀裡。
“为什么不开灯啊?”窦大宝憨声憨气的說。
“吧嗒。”
屋裡的日光灯亮了。
也不知道是吓坏了,還是太激动,季雅云扑在我怀裡,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窦大宝:“我怕关飞杀我,一直在装晕倒。”
我搂着她,打量了一下房间。
房间很大,靠墙摆放着三台机械设备,另一边的铁皮柜裡都是些猪鬃、车线、竹板之类的加工材料。
這果然是個家庭小工厂。
我看了一眼被钉死的窗户,有点奇怪,用肩膀顶了顶季雅云,“你是怎么打电话给我的?”
季雅云又缓了一会儿,走到铁皮柜旁,从一堆猪鬃裡拿出一部话筒上带拨号键的分机电话,又指了指柜子上方一截电话线:
“我在杂物堆裡找到這個电话,见有电话线,就接上打给你,我沒想到你会来。”
我說:“你打给我,我肯定来,可怎么又忽然断线了?”
季雅云哭丧着脸說:“我也不知道,我急着把话說完,听不见回音,然后电话自己就断了,再打就一点动静也沒有了。”
“這么邪性?难道這裡的电话都被下了诅咒?”窦大宝抢過那個电话,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
我哭笑不得:“诅咒個屁啊,杂物堆裡翻出来的电话,肯定是坏的啊。”
“呃……”
看着窦大宝一脸被噎着的表情,季雅云忍不住破涕为笑。
我這时才发现,她手裡拿的电筒也只是一個应急灯的灯头,和两节旧电池用胶带捆在一起而已。
不用說,又是杂物堆翻出来的报废玩意儿。
我冲她点头,由衷的說:“动手能力挺强啊,你咋不去当特工呢?”
季雅云嗔了我一眼,问:“警察怎么沒来啊?”
我一愣,“什么警察?”
“我一早就不见了,难道你们沒报警?”
我和桑岚的父亲对视一眼,他偏過头叹了口气。
野郎中也是忍不住叹气。
我不禁又想起了破书上的那句话——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考虑到眼下的形势,我拉起季雅云的手說:“你忘了法医也是技术警了,我就是警察,還用得着报警?”
季雅云這会儿总算恢复了些生气,斜了我一眼說:“你都還沒毕业呢。”
我刚想再說什么,院子裡忽然传来“嘎”的一声刺耳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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