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很辛苦的钦差 作者:三戒大师 后将能永久保存閱讀记录 章節目錄 作者:起点三戒大师书名: 夏侯雷五十出头,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依然身形健硕不见衰老。只是眼圈微微发黑,似乎有些酒色過度。 這次作为钦差出行,实在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光之一了。从京都出发,一路上全都是黄土垫道百官迎候。所经各州的刺史都督,全都对他礼敬有加诚惶诚恐,从入境到出境全程陪送。各州郡县馈赠的程仪,更是让他的队伍承载不动,不得不分批送回京城。 這還是過路的州郡。扬州作为他巡视的目的地之一,自然更是竭尽所能,如对神明。从他入境那一刻起,刺史大人便如小厮一般朝夕侍奉,弄得這位侯爷又是舒爽,又是烦躁。 终于,在過江之后,夏侯雷忍不住要把扬州刺史打发走了。他的理由也很正大,本官奉命巡查,你整天围在身边,我能看着個啥? 刺史大人无言以对,只能乖乖留在州城金陵。临分别前,他不放心的把各地郡守郡丞和郡尉召集起来,对他们耳提面命,一定要拿出伺候祖宗的态度,好好侍奉钦差大人,要是出了半点篓子,一定不会放過他们! 各地郡守和佐贰官们自然诺诺听命,然后便回去暗暗祷告,钦差大人千万不要到自己的辖区。這帮官员都贼到家了,几日察言观色下来,已经明白刺史大人对夏侯雷的殷勤,更多是冲着夏侯阀的面子,而不是对他本人。 他们便猜到這位钦差大人,在夏侯阀虽然地位高贵,但并沒有多大的话语权,指望靠他飞黄腾达,怕是会大失所望。但又绝对不敢有丝毫怠慢,怠慢夏侯阀的下场,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所以,诸位大人只能祈祷,夏侯雷别选中自己。 但总会有倒霉蛋,第一個中奖的便是吴郡。 吴郡郡守只好打起精神,带着佐贰,‘欢天喜地’去找夏侯雷报到。夏侯雷倒沒有夏侯阀普遍的霸气,对他们還算和气,只吩咐他们赶紧上路,什么话等到了余杭再說。 郡守大人稍稍松了口气,出来后便和郡丞陆信仔细商议了钦差大人的行程,又吩咐郡丞,一定要做好一路上的接待供给。再语重心长的吩咐陆信道:虽然钦差大人有卫队,但我們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从现在起,你要时刻带兵,守护在钦差左右! 陆信点点头,应声道:此乃下官职责所在,明府大人只管放心。 你办事,本官向来放心。郡守大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无论如何,决不能有丝毫闪失! 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八日后,夏侯雷到了余杭,住进了西湖边的行辕。這行辕原本是南朝一位王爷的王府,郡守大人特意命人收拾出来,又花重金妆点一番,钦差大人自然十分满意。 入住行辕之前,夏侯雷吩咐侍奉在旁的郡守大人道:一路奔波,着实有些辛苦,本官歇息几日,尔等再来听命。 郡守心說,這一路上到底是谁辛苦?他也乐得回去歇几天,便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离开行辕,郡守大人长松了口气,嘱咐郡丞每日要和钦差的随从沟通,虽然一应用度全都备齐,但還是要及时查遗补缺。亦或钦差有什么特别需求,也要第一時間满足。 末了,他仍有些忐忑道:不知为何,送入行辕的歌姬都被侯爷遣出,莫非入不了他的法眼? 可能是……郡丞猜测道:侯爷不近女色吧……這话他自己都不信。 算了,不猜了。郡守大人想不明白,也就不再猜测了,反正该做的都做到了,人家非要假正经也沒办法。 于是,二位大人上轿离去,陆信却留了下来。他有护卫钦差之责,自然片刻不敢离开。 陆信让人带信回家,以免家人空等,然后便安排麾下官兵,在钦差行辕周围,分班警戒巡逻。他御下极严,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将临近的几條街道全都控制起来! 余杭城内素来還算安定,民众许久未曾见過這么大阵仗,在警戒范围外好奇围观,议论纷纷。一時間,街道上熙熙攘攘,车马难行。 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艰难的在人群中穿行着。车内,一双亮若灿星的眼睛,透過薄纱车帘,盯着被层层护卫着的行辕,目不转瞬。 直到马车驶出人群,周遭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那双眼睛才收回目光。对面的丑陋男仆便将车窗关上。 這下,连光线都消失了。 幽暗的车厢裡,陆云和保叔相对而坐。 公子也看到了,陆信时刻带兵护卫左右,我們很难绕過他,向夏侯雷下手。保叔嘶声說道。 陆云点点头,眼睑微闭,沒有說话。 不如我們跟他和盘托出。保叔提议道:陆信不会不帮忙的。 不行。陆云缓缓摇头:父亲一直不愿意我們复仇,我沒有把握說服他。 那就想办法把他支开,保叔又道:公子让人给他带话,就說家裡出事了…… 不行。陆云還是摇头道:就算把他支开,行辕裡是什么情况,我們也不知道。顿一顿道:何况,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哎!保叔重重一捶大腿,焦躁道:好容易等来报仇的机会,偏偏陆信成了夏侯阀的保镖! 叔,你稍安勿躁。陆云轻轻摇头,带着智珠在握的笃定道:我們一定有机会下手。 计将安出?保叔知道,自家殿下早熟過人聪慧绝伦,脑子比他這個武夫好使太多。 陆云翻开手边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這是他和保叔,這些年来搜集的仇家资料。 册子一开头,就是夏侯阀诸人,陆云翻出去好几页,才到了写有夏侯雷名字的地方。 只见上头用蝇头小楷工整的写着: ‘夏侯雷,癸酉年生人,夏侯阀长老,阀主夏侯霸二弟。龙象伏魔神功第七层。曾列缉事府排名地阶三十七位。壮年无状喜好财色,素不为阀主所喜,曾数次杖之,近年多有收敛,似有悔改之意。’ 保叔对册子上的资料早就烂熟于胸,有些汗颜道:這厮的情报实在太少,他在夏侯阀根本算不得什么。 已经足够了。陆云却淡淡道:夏侯阀素来规矩极严,這位风流二老爷,在京裡想必被压抑坏了吧? 那是当然,夏侯霸极其爱惜家族名誉,最看不惯子弟浮浪。想到当年的逸事,保叔嘴角扯动一弯,嘶声道:偏偏夏侯雷就是最浮浪的一個,为此沒少挨他哥哥的揍!說着有些不可思议道:但据說,這厮一路上规矩的很,各州郡进献的美人,他全都敬谢不敏,莫非上了年纪,已经不好這口? 他两年前還是地阶宗师,远远谈不上老。陆云修长的食指在纸间轻轻点动,缓缓道:按說好容易逃出樊笼,正该好好补偿一下自己。如此反常,八成是出京之前,跟兄长有過类似保证,身边又有人监视,這才不得不收敛行状。 也可能他就是不中用了……保叔嘟囔一句,他绝不吝于给夏侯阀每一個成员,最恶毒的诅咒。 陆云无奈的笑笑道:他過年之后,還又纳了一房小妾…… 那這家伙憋的可够惨。保叔一盘算,夏侯雷离京已经近月,一個月不近女色,对老色鬼来說,简直比杀了他還难受。 如今来到余杭,他能不对江南佳丽动心?陆云幽幽說道:就算不能在行辕享受,他难道不能走出来嗎? 有道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保叔眼前一亮道:他确实极有可能偷偷出来寻欢!那样我們下手会容易太多! 不错。陆云点点头。 只是……保叔又有些犯难道:谁知道他何时出来,去向何地? 如果我是他,不会有第二個選擇。陆云抬手打开另一侧车窗,這时马车已经行在西湖边,悠悠的丝竹声荡漾在湖面上,一眼就能看到那艘众星捧月的双层画舫。 不错,机会难得!保叔也明白過来,激动的抚掌道:怎能不领略一下江南第一名妓的滋味呢?!說着振奋道:我們這就去盯着那艘画舫! 是你不是我,陆云却摇头道:我在前面下车,還要给姐姐买五味斋的酥糖呢。 公子……保叔有些抓狂道:這都什么时候了? 放心,误不了事。陆云却不以为意道:夏侯雷出来一趟可比我难多了。 說完,他就真的下车而去,只留保叔在那裡干瞪眼。m..,。